文弘之一噎,这个小丫头什么意思是说他不在乎自己的发妻,还是说他不关心自己的女儿?
文弘之脸色铁青,想要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
就在这时明道子缓缓走来。
“见过大师。”
明道子威名在外,附近村庄城镇的百姓都喜欢来这里让明道子开解。
文弘之虽然远在京城,但也知道明道子的威名。
他当初把发妻的灵位放在这里,看中的就是明道子的名声。
明道子也没有让他失望,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保持着神算子的名号,而外人听说他把发妻葬在这里对他也是赞叹不已。
“不知大师前来,可是要开解信徒?”文弘之主动问道。
“文大人,作业老道掐指一算,今日会有贵人前来,老道特意前来等候。”
一听到贵人那两个字文弘之面上一喜,能被明道子称为贵人的,全天下也没几个。
当初自己还是个小官儿的时候,就曾听说皇帝曾经亲自来到这里跟明道子见面,当时皇帝龙颜大悦,亲自给道观题匾。
这是何等的荣耀。
这也让文弘之不敢对明道子恭恭敬敬的。
“不知道长此言所因为何?”
明道子抚了抚自己的长胡子,“文大人,你有所不知,世间发生的事情在天象上都有所显现。”
“不知道长昨夜看到什么了?”
明道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可说不可说。”
明道子一脸的深藏功与名。
文弘之心里抓心挠肝的,“道长您就告诉我吧,信徒愿意多给道观捐赠香火钱。”
明道子还是一脸纠结,“天机不可泄露,若是老道说了,怕是上天会降下罪状。”
明道子一脸的为难,文弘之心里就跟被猫抓了似的痒痒的。
“道长您就说吧有什么事信徒一力承担绝不危及道长。”
明道子叹了口气他深深的看着文弘之到底是说道:“不知文大人可否听说过,有的女子生下来起身上自带霞光?”
文弘之有些懵,他长这么大确实没见过身带代霞光的女子。
“身带霞光,天生凤命。”
明道子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带着身后的小道童离开了。
从文弘之的位置还能听到道长小声的呢喃,“泄露天机我命该绝。”
明道子摇了摇头,身影消失在眼前。
文弘之脸上一阵震颤之后便马上涌上狂喜。
看明道长的意思,是说她的女儿天生凤命?
难道文清浅注定要做皇后?
文弘之睁大眼睛一双瞳孔中不断的迸射明亮的光。
“明道长,您的意思说我的女儿有希望坐上那个位置?”
文弘之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他紧紧盯着明道长,眼神没有一刻错开。
好像为了防止明道长忽然跑掉,文弘之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的扣在明道长手腕上,明道长的小徒弟眉毛瞬间虬结在一起,他看着自己的师傅一脸的若有所思。
“文大人,我家师傅不喜欢与人接触。”
小徒弟的两只眼睛盯在文弘之那双手上,怎么也移不开。
文弘之也察觉到自己过分了,他慌忙松开手,嘴巴还是不依不饶的问道:“明道长,你快回答我,是不是真的?”
明道长这才转过身,他伸出手掸了掸自己的袖子,好像在印证小徒弟那句不喜与人接触的话。
然后他就抬起头看着文弘之说道:“文大人,事情到底如何,就不需要贫道再多说了吧。”
“明道长,我就想知道,我的女儿真的能坐上那个位置?”
这个时候文弘之眼眸中的光亮圣洁无比,还充斥了一些痴狂。
“道长,我明白了。”
文弘之转过身急匆匆的朝大殿走去,刚才她负气离开现在心中满是懊悔,希望文清浅没生他的气。
看着文弘之大步离去,明道子的嘴边逐渐勾起一抹笑容。
“师傅,你笑什么?”
小徒弟不解的问道。
明道子将手中的拂尘掸了掸,他望着远处的天,看着天空上的飞鸟和白蒙蒙的云彩,神秘莫测的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那自然,能泄露的还能是天机?
小徒弟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明所以的跟在自家师傅屁股后头回到了道观。
“师傅,我们不去接待文大人吗?”
“他用不着我们接待。”
果然跟明道长猜测的没错,文弘之匆忙找到文清浅,这时候文清浅已经在大殿内跪了一个时辰,膝盖的位置酸麻胀痛,好像就连里面的骨头也跟着疼痛起来。
“翠云,你进来。”文清浅在里面喊道。
翠云刚才还望着文弘之离开的方向,眉心皱起,一脸的无可奈何。
小姐猜的果真没错,文大人此次前来指不定还藏着什么别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真心来看望夫人的。
翠云匆匆进来,见自家小姐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她赶紧搀扶文清浅站起来。
“唉哟”一声痛喊之后,文清浅膝盖骨骼之间发出咯嘣咯嘣的细微声响。
翠云还来不及关心出声,文弘之忽然蹿进来,一脸的担忧,“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伤着哪儿了。”
跟刚才怒火中烧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大相径庭,翠云露出惊愕的表情。
文弘之没看到,他给翠云使了个眼色,跟翠云一同把文清浅搀扶起来。
“爹爹知道你对娘亲很是想念,但也用不着损伤自己的身体,你娘亲在天上看了,指不定还会怪爹爹没照顾好你。”
文弘之的语气中带着担忧也带着埋怨,同样,也带着心疼。
文清浅抬头看了爹爹一眼,心中的那些怀疑被打散了一些。
爹爹看着好像还挺关心自己娘亲的,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爹爹,清浅没事,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爹爹担心你那是天经地义,你看看旁人,爹爹都懒得跟他说一句废话。”
父女俩一同离开道观,文清浅走着走着,忽然痛喊一声。
“清浅,你怎么了?”
“爹爹,我的膝盖好痛。”
文弘之一看这情况,哪里还站得住,立马匆匆忙忙就又返回道观,跟明道子要来伤药。
跨出门槛之前,文弘之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袋银子,交到那小徒弟手上。
“明道子,我明人不说暗话,今天发生的事情希望您不要透露出去。”
明道子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子,“文大人放心,这点小事贫道还是懂的。”
文弘之满意的离开,他把药膏放在翠云手上嘱咐道,“这药膏是上好的药材制作而成一定要给你家小姐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一定要照顾好你家小姐,明白吗?”
翠云朝文弘之福了福身,恭敬的说道:“奴婢明白。”
文弘之这才满意的上了前面的那辆马车。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背后,文清浅的一双眼睛跟钩子似的扎在他身上。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帘下,文清浅才移开视线。
“翠云,刚才在殿外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好像听见你跟父亲争吵的声音。”
文清浅笃定的问道。
“小姐,这……”
翠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
“大人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要奴婢进去催你。”
翠云硬着头皮说道。
“这样。”
一抹冷笑缓缓在嘴唇边上荡漾开来。
主仆二人上到马车,两辆马车在官道上晃晃悠悠的行驶着。
“小姐您的伤口该涂药了。”翠云打开翠色瓶子里包裹的药膏,一拧开瓶盖,清清凉凉的味道就蔓延出来。
药味浓厚却还带着清爽感,一看就不是凡品,估计老爷也没少花银子。
文清浅却盯着那盒药膏,嘴角的冷意更重。
“我不用,扔掉。”
翠云睁大眼睛,“小姐你还受着伤呢,不涂药怎么行。”翠云企图规劝,可文清浅心意已决。
虽然没办法只能把那盒药膏放在马车上的暗格内。
她心里暗暗想着,等回到府邸,一定要给小姐找最好的药膏。
姑娘家的腿可不能有伤口。
文清浅心中百转千回,前面的马车之上,文弘之心中也是掠过一层想法。
刚才明道子所说的话,文弘之其实是相信的,可是……
现在京城里谁人不知自己的女儿已经被许给三皇子司徒怀决,而且马上就要成亲了。
现在明道子忽然说他的女儿天生凤命,是母仪天下的典范,这份命格只有那个位置配得上。
文弘之心中满是荣耀之余,又暗暗忧虑起来。
这段日子他全副心力都投注在司徒怀决身上,甚至不惜得罪司徒怀渤,就算他现在转移阵营,司徒怀渤还会再信任他吗?
而且以司徒怀渤多疑奸诈的性子,他就算真的相信自己了文弘之也不敢笃定,对方在登上皇位之后会不会一脚将自己踢开。
到时候他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会搭上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这个赌他不敢打。
文弘之越想心里越纠结。
而且以朝堂上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猜测皇帝心里最主意的还是司徒怀渤,虽然现在二人偶有争论,可最可怕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不管二人怎么闹矛盾,皇帝都没说要真的处罚司徒怀彬,足可见得皇帝的倚重。
文弘之搓了搓手,眼神晦暗难明。
难道他真的就只有将女儿嫁给司徒怀渤这一条路可以走吗?
马夫的驾马技术高超,马车虽然摇晃,但幅度并不大。
文清浅还在马车上睡了一觉。
马车进入城门,文清浅恍惚听到官兵收入城费的声音。
那马夫交了钱便又驾着马往前走,就在这时翠云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她呀的一声喊出来。
“小姐,奴婢好像忘了一件事,刚才在那道观里,明道子好像跟老爷说了些什么,奴婢隐隐约约听见奉命母仪天下几个字。”
“你说什么?”文清浅眼睛睁大,跟铜铃似的。
“他们在说谁?”文清浅睁大眼睛追问,翠云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说道:“好像在说您。”
文清浅倏地松开抓住翠云的那只手。
她的眼眸中闪过狂喜。
她是不是有机会嫁给司徒怀渤了?
文清浅惊喜的表情一直持续到女子贪他缓缓走下马车。
翠云在一边小心搀扶着。
妇女俩一同走进丞相府,文弘之便坐进书房,他手心里抓着两个核桃玉,不停的转动,时而发出摩擦的声音。
文弘之恍若未闻,他面皮紧绷,两道眉毛因为紧张有些发皱。
嘴角往下搭着。
终于,文弘之手上的动作一停。
他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跟司徒怀渤全然没有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