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前面是悬崖!”
楚修远将长孙长卿放下,二人立在悬崖边,一时间,二人无言相视,皆是出奇的安静。
“他们追上来了!”
长孙长卿盯着身后不远处,冷静开口。
“拼死一搏?”
楚修远已做好两败俱伤的打算,凭他一身功力,将这群杀手击退,也还是有些胜算的。
“不,你保存体力。他们要的人,是我。”
长孙长卿镇定开口,心中隐隐下了决定。
“我不会任他们带走你的!”
楚修远神色凛然,满脸坚决。
“他们来了!”
楚修远提剑于胸前,一脸严防的警惕样儿。
“修远,保重!”
长孙长卿望着楚修远誓死保护自己的模样,心中暖暖的。她,不该再拖累他了!于是乎,她抛下四个字,毫不犹豫地转身,朝那悬崖处飞身跃下。
“长卿!”
楚修远大惊,收剑飞至悬崖处,瞧见的便是长孙长卿不管不顾纵身跃下的身影。楚修远见状,心一横,亦跟着她纵身跃下崖璧。
“不!”
那杀手为首之人,见长孙长卿跃下悬崖,心下震惊又慌乱。慌忙倾身上前,试图去抓住长孙长卿,谁料他还是晚了一步,待他奔至悬崖边之时,只瞧见纵身跃下的楚修远。
一阵寒风掠过他蒙面的面巾,冷冽的面容,展露无疑。长孙长卿最后一眼瞧见的便是面巾之下,那张熟悉的面孔。
“是你!”
那人只来得及听到长孙长卿最后呢喃的两个字,便再不见她的身形。
长孙长卿缓缓闭上眼:真好!这下,便没人再惦记她的命了!
楚修远身形虽极快速的下落,但好歹他努力施展轻功,堪堪稳住身形,这才使得他摔到崖底之时,方不至于重伤。
“长卿!长卿!”
楚修远落入崖底,堪堪提剑起身,对于浑身的擦伤,他丝毫没在意,只一心寻找先他一步落入崖底的长孙长卿。
楚修远找了一圈,总算在崖底一处湖边寻到长孙长卿。
彼时的长孙长卿,已然没了生气。无内力护体,从那么高的悬崖摔至这万丈深渊,根本毫无活下来的可能。
楚修远抱着已然没了气息的长孙长卿,似有万刃割心般钝痛。
“不,不会的,你先前两次死过之后,不也醒了过来?这次,你定然也能醒过来的,对不对,长卿?”
楚修远抱着四肢散软的长孙长卿,喃喃自语。
楚修远摸了摸长孙长卿的脉,平静的无一丝波动。他不死心,又摸了摸长孙长卿胸口处,无一丝温度。楚修远的心,沉了又沉。
暗黑的崖底,终年难见阳光。
楚修远抱着逐渐僵硬的长孙长卿的身子,在暗黑的崖底度过数日。白日里,他将长孙长卿的尸体藏在高处的断壁中,以防山里的野兽啃咬她。而他自己,则是出去寻找出口,再顺便摘些野果子果腹。深夜,他便原路返回,将长孙长卿抱出,给她输送内力。尽管他知晓,这一切都是无用功,可是他不愿意放弃,他害怕他放弃了,长孙长卿便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日,楚修远刚要将长孙长卿抱去断壁,突闻一阵怪异的低吼声,听声音,像是什么猛兽的叫声。楚修远心中一惊,忙快速抱起长孙长卿飞至高处。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一头巨大的猎豹自暗处窜起,它飞身跃起,眼看便要抓到楚修远怀中的长孙长卿,楚修远慌忙转身,以自己身躯,挡住那猎豹的利爪。一阵衣帛的撕裂声,楚修远的后背,顿时被那猎豹抓的血肉模糊。
“噗”
一口鲜血自喉间涌出,楚修远被那猎豹扑倒于地。若不是怕它伤着长孙长卿的尸体,他断不会被一只野兽给伤成如此模样。
“飞尘,退下!”
一道呵斥声响起,那气势凶猛的猎豹,顿时如猫儿般乖顺地退了回去。
只见暗处,走出一个人来。
“飞尘顽皮,伤了公子!还望公子莫怪!”
那人抱拳致歉,谦恭有礼。
“咳咳……”
楚修远只觉心中气血翻涌,又咳出一口血来。
那人见状,飞身上前,搭了搭楚修远的脉。
“公子心力耗损,又被飞尘伤了,需得及时诊治。”
楚修远愣愣地将手腕从那人指尖抽回,也不言语,只紧紧抱住怀中的长孙长卿。
“在下白慕尘,公子若不嫌弃,可去舍下暂住,飞尘伤了你,于情于理,在下也该替公子疗伤。”
白慕尘出言,却见楚修远依旧不言语,且目光之中,生意渐失,只紧张地抱着怀中的女子。于是他暗自叹息,又是个痴情人!
白慕尘见他如此紧张怀中的女子,于是上前细瞧,那女子显然已死去多时,身上已毫无生气可言,且身子已渐渐呈现出僵硬。不过,令他惊诧的是,那女子虽身子冰凉僵硬,却只宛如被冰冻了一般,并无一般死尸那般出现尸斑,肌肉也未出现萎靡之状。
“倒也不是不可救!”
白慕尘幽幽开口。
一句话似是响雷般在楚修远耳边炸响,他猛然抬头,血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子。
“你……当真能救活她?”
“这……需得看机缘!在下也不好妄言!”
白慕尘犹豫再三后,还是开了口,许是楚修远面如死灰的模样,触动到他了。
“公子若信得过在下,且随在下先行去疗伤,待公子身子恢复些,再议他事!”
白慕尘言辞恳切,目光之中一片清明。楚修远见他也不像是有歹心之人,这才起身,紧紧抱住怀中的长孙长卿,跟着白慕尘往深处走去。
原来这深渊之内,还藏着处世外桃源般的聚居之处,入口极难辨识。若不是有白慕尘引着,谁能知道这深渊之内,还有这么一处别有洞天之地?
“公子如何称呼?”
白慕尘将楚修远安顿好,率先开口问道。
楚修远将长孙长卿安置在床榻上,细心替她疏理好鬓发,盖好被子,这才转身。
“在下楚修远,得白公子相助,修远感激不尽。”
“在下惭愧,本就是飞尘伤了楚公子,是在下抱歉才对。”
白慕尘面上露出些愧疚之意。
“区区小伤,无碍。”
楚修远话不多,说完便俯身坐到长孙长卿床榻前,细心瞧着她的眉眼。
白慕尘见他如此,知他不愿多言,倒也不勉强,他转身出去,没多久,便拿了各式各样的创伤药来。
“楚公子还是先行治伤吧!”
白慕尘也不多言,搁下药和一些衣物,便出去了。
晚些的时候,白慕尘再次出现,他瞥见桌上的药瓶明显动过,楚修远也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便知他自行疗过伤了。
“白公子,关于……”
楚修远见白慕尘现身,便急忙要开口询问他,关于长孙长卿能否有救一事。
“楚公子不必着急,关于这位姑娘的事,在下已禀明家父,是父亲让我来唤楚公子的。”
白慕尘知道楚修远心急,忙开口相告。
楚修远不放心地望了望床榻上的长孙长卿。
“楚公子不必担心,我自会派人守着这屋子,确保她无碍。”
白慕尘知他心中惦念着床榻上之人,于是开口安慰道。
“如此,那便谢过白公子了。”
楚修远抱拳,对白慕尘的相助,心中感念不已。
“少主,谷主在屋内等候多时!”
“知道了!”
白慕尘点头应下,随后便引着楚修远进屋里去。
楚修远随白慕尘进屋,入眼便瞧见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楚修远忙恭敬上前作揖见礼。
“不必拘礼,敢问小公子哪里人士?”
白慕尘的父亲白景轩倒是未曾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在下楚修远,东溟人士。”
楚修远如是说。
“那……你带来的那具女尸……”
“长卿不是女尸,她不会死,也不能死!”
楚修远面色坚定,他不喜欢别人用“女尸”二字来形容长孙长卿。
“哦?是人皆有生老病死,为何她就不会死?也不能死?仅仅因为她是你心爱之人?”
白景轩状似无意状捏起桌上一只杯子送到嘴边,实则暗中在查看楚修远的神色反应。
楚修远知晓白景轩这是在试探他,他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一般,这才悠悠开口。
“她是能改变这天下局势之人!”
“改变天下局势?”
白景轩面露诧异,许是他未曾料到楚修远会这般说辞。
“前辈请随我来!”
楚修远出言,将白景轩父子带到长孙长卿躺着的那屋。
“在下信得过前辈与白公子!”
楚修远将他二人引入屋内,随即紧闭门窗,而后坐到长孙长卿身边,轻轻抚了抚她冰凉的面颊,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他抬手摘掉长孙长卿额上的抹额。楚修远深知,要想让白氏父子答应救回长孙长卿的命,他就必须对他们坦诚。
“这印记……她是……”
白景轩见到长孙长卿眉间若隐若现的金色印记,顿时大惊失色!
“虽说长卿从那么高的悬崖摔落下来,气息全无,且全身骨骼,尽数断裂,但凭着她眉间金印不散,我便知,她还有救!”
楚修远温柔地拂过长孙长卿眉间的金印,满目的痴意。
“辛若夷是她的……”
白景轩神色微动,试探地开口。
“辛夫人是长卿的生母!”
楚修远有些惊讶,没成想这与世隔绝的白氏一族,居然还识得辛若夷!
“原来……她竟是……天意啊!一切皆是天意!”
白景轩眉眼间满是哀痛之色,引的一旁的楚修远和白慕尘大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