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初!”
楚修远咬牙,面色阴沉。
“不得对国师无礼!”
那受伤的女子,强撑着开口。
“国师?呵,他还是东溟的太子呢!你算哪根葱?”
长孙长卿稳住身形,指了指楚修远,面色一冷。
“修远,我们走!”
长孙长卿再未理一旁的顾亦初,拉着楚修远便转身要走。
“小豆芽!”
顾亦初出言,将她唤住。
“别跟她置气,她也是怕人伤着我,护主心切。”
“护主心切?倒是番好说辞!今日你帮她挡了修远的剑,任她割了我衣袖,险些伤我,他日若她剑锋利索割了我脖颈,怕不是你能及时挡的住的!”
长孙长卿有些生气,在顾亦初眼中,他的护卫,伤她,竟就这般好推托?
“她不是故意的。”
顾亦初有些无奈,他实在不理解长孙长卿这般闹腾,究竟为何?
“行罢!她不是故意的,我们是故意的!修远,走,回客栈!”
长孙长卿抓起楚修远的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真不知我们到底来南夷国作甚?来瞧雪景吗?”
长孙长卿转身,满脸不悦地朝楚修远叨叨着,望着眼前生气的小女子,楚修远只觉的好笑,这小女子的气性还真是大!
“长卿莫要生气了!我们这便去换身衣裳,瞧你这小胳膊冻的!”
楚修远心疼地揽过长孙长卿,将她护在怀中,免受风寒。
“小豆芽,莫要闹脾气!”
顾亦初急急追了上来。
“我闹脾气了吗?我像是闹脾气的模样?”
长孙长卿翻了个白眼儿给顾亦初。
“你的人,不由分说对我提剑就刺,你这么大阵仗出来迎我们,她是眼瞎?瞧不见?对待主人的客人如此无礼,她不仅瞎,还没有自知之明!自个儿什么身份,自个儿拎不清!”
长孙长卿向来不喜以身份压人,但方才顾亦初那女护卫不由分说割她衣袖之举,确实惹恼了她,索性她退的够快,不然割断的怕是她的胳膊了!且当时顾亦初在那女护卫身边,那女护卫刺了长孙长卿,顾亦初未开口,楚修远为护长孙长卿一剑刺过去,顾亦初倒是反应极快地推偏了楚修远的剑!
“我不是任楚修远刺了她一剑么?你知道的,那一剑,我拦得住的!”
顾亦初皱眉,对于生气的长孙长卿,他向来是搞不定的。于是乎,顾亦初求救的眼神瞥向了楚修远。
楚修远心领神会,但却置若罔闻。在楚修远心中,他不允许任何人企图伤害长孙长卿。换言之,任何想伤害或者伤害过长孙长卿的人,他都不会原谅。
“楚修远!你倒是说句话呀!”
见楚修远不理他,顾亦初急了!
“说什么?她确实差点伤到长卿了!”
楚修远面色凛然,丝毫没有软下的痕迹。
“小姐不要为难国师了,是属下的过错,属下向小姐道歉!”
那女护卫捂住滴血的伤口,踉跄上前,朝长孙长卿抱拳道。凭着女人的直觉,长孙长卿觉得这女护卫对她有敌意。
“为难?呵,我为不为难顾亦初,与你何干?你算什么东西?”
长孙长卿半分不给她留情面,说出的话,也是不客气的很。
“你……”
“飞雪!退下!”
顾亦初呵斥道。那名为飞雪的女护卫,当即抱拳退下,恭顺的很。
“小豆芽,莫要因这些小事,坏了正事!我给你赔礼还不行吗?您大人有大量,就莫要与飞雪计较了!”
顾亦初只得放下身段,软言软语地哄着面前的小姑奶奶。
“也罢!我大人有大量,不与那般小人计较!”
长孙长卿也知晓顾亦初是给了自个儿足够的面子了,尤其是在国师府这一众下属面前,他肯放下身段哄自己,已实属不易。
退至一旁的飞雪,眼见顾亦初如此降低身份的去哄一个小女子,心中忿忿不平,她低头垂眸,隐下眼中腾腾的杀意。这少女究竟是何人,几句话竟逼的他们堂堂南夷国师,低三下气的去哄她?
“你若舍得赔我这身衣裳,我便原谅你了吧!”
长孙长卿倒也不再与顾亦初僵持着,毕竟这南夷的天气,是真冷啊!仅仅在门外站了这么一会儿,她已然冻的双脚都没有知觉了!
“行,飞雪,即刻去命人给长孙姑娘备衣物!都要上等的雪貂绒!”
顾亦初转身,恢复严谨的面色,朝飞雪吩咐道。
“是!”
飞雪应声,捂住伤口离开。
楚修远见长孙长卿步子有些僵硬,微微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你……”
长孙长卿大囧,这么多人瞧着呢,楚修远这是做什么?
“脚冻着了,就不要硬撑。”
楚修远开口,丝毫没有将长孙长卿放下的意思。
一行人进入国师府,稍作休整,顾亦初便唤了他们去书房议事。
“长卿如今眉间印记既已现,我们需着手筹备大事了。”
顾亦初伸手摘下长孙长卿额间的抹额,指腹抚过她的印记。
“你知道的,我无心此事。顾亦初,你真的想让你从小生活的南夷,陷入战火纷争吗?你可有想过,一旦你有此心,受牵连的,还不是那些无辜的百姓?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何要为了那虚无缥缈所谓的人凰一说,连累了天下苍生?”
长孙长卿劝说道,她实在不忍,因为那所谓什么人凰的传说,造成那生灵涂炭的局面。
“妇人之仁!长孙长卿,收起你那些悲天悯人的想法!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既已开始,不是你想收便能收的住的!”
顾亦初的面色着实算不上好,他显然对长孙长卿这套说辞,没了耐性。其实他一直都知道长孙长卿的想法,只是他仍旧希望能改变她。如今看来,她依旧是无心于此。
“顾亦初,我脑无深思之智,手无缚鸡之力,肩无扛柴之骨,你究竟是从哪里能瞧得出来,我有天赋异禀之处?”
有时候,长孙长卿觉得顾亦初,太过执着了。
“你两次死而复生,旁人有吗?你眉间印记,旁人有吗?你魂飘三界外,旁人有吗?”
顾亦初连连三问,问的长孙长卿哑口无言,这么看来,这些,旁人还真是没有的!
一场所谓的议事,最终无果而终。
“也罢,你既不愿,那么前面的路,便由我来替你铺就。”顾亦初盯着离去的长孙长卿,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这南夷怕也不能久待!天下之大,如今竟没我立身之处!”
长孙长卿颓败地低头,脚一下一下地踩着地上的积雪。
“其实,你可以随我回东溟……就怕,你不愿。”
楚修远叹息着,他知她心结,她……怕是不愿再随他回东溟了。
“再有两月便到年关了,今年……怕是再也无法与爹爹、怀锦一同过节了!”
长孙长卿清冷地开口,未接楚修远的话茬,情绪有些不高。
“长卿……”
“也好,与其将我留在相府,拖累于他们,倒不如走的干干净净,护他们周全。舍我一人,护整个相府安好,我倒也‘死得其所’。”
长孙长卿对楚修远地叫唤声置若罔闻。大约是从小没享受过亲情,这难得来的亲情,让她倍感珍惜,如今因她身份特殊,致使她与他们天涯两隔,她心中怎能不酸楚?
望着眼前陷入沉思的小女子,楚修远心中微疼,她这瘦小的身躯,真的能承担的起这天下大任吗?
“我们走走吧!”
长孙长卿丢下一句话,便自顾地朝国师府外走去。
“姑娘去哪里?国师吩咐过不让姑娘出府!”
长孙长卿刚走到府门口,便被飞雪拦了下来。
“我去哪里,还由不得你来置喙,若想拦我,你让顾亦初亲自来拦!”
长孙长卿抬脚便朝门槛处跨去,谁知那飞雪不知是动了什么心思,竟拔剑横到长孙长卿面前。剑出鞘,锋利的剑身架到了长孙长卿脖子上。长孙长卿轻笑,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长卿!”
楚修远只晚了长孙长卿两步,待他匆匆赶到之时,瞧见的便是飞雪横在长孙长卿脖颈处的剑。他飞快抬手使了内力,将那剑震开。却还是晚了些,但见长孙长卿白皙的脖子上,已然多了一道血痕。
“你不要命了?”
楚修远又急又气又心疼,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明知那飞雪不是个善茬儿,她倒好,自个儿迎上了飞雪的剑,这不是找死吗?
“我这条命,人人都想要去!谁若有能力,谁便拿去吧!”
长孙长卿不甚在意道,瞧都未瞧一旁被楚修远内力震伤的飞雪,抬脚便朝府门外走去。楚修远拿她没法子,却又忧心她,只得抬步跟上。
白雪皑皑的长街,一眼望去,只三两行人迎着风雪匆匆赶路。
幽静的长街,异常的诡异。
“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遮掩了多少腌臜事。”
长孙长卿放慢脚步,望着长长的街道,似是在等着什么。
“叮”
一道清冽的剑声,自长孙长卿耳侧呼啸而过。
“长卿!”
楚修远还未来得及震惊,却见方才还空荡荡的长街,刹那间多了一群黑衣人。黑衣人将他二人,围的密不透风。楚修远心中大惊,照这情形,他们怕是难脱身。
长孙长卿望着眼前的一圈刺客,她倒显得尤其镇定。
“叮叮当当”的剑声,此起彼伏。若论功力,这群人自是在楚修远之下,只是对方人多势众,似乎要与他们打持久战,这样下去的话,楚修远在体力上,就容易显出劣势。
“修远,走!”
长孙长卿拉过楚修远,低语道。
楚修远了然,揽住长孙长卿朝远处飞去。身后的的黑衣人反应倒也迅速,见楚修远携着长孙长卿飞远,忙飞起紧跟其后。楚修远发出讯息,无邪和无痕快速现身,挡在那群人之前。
身后的剑声,渐渐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