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先回吧!这里有我!”
眉妩柔声道。
这女子家的月事,楚修远和顾亦初二人,确实不懂,也不便掺和。闻言,二人互望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瞧见了窘态,而后二人也不多逗留,均是乖乖的各回各处去了。
“半夏姑娘,劳你去送送大夫,顺便熬些红糖水来,让小姐暖暖身。”
眉妩轻轻开口,而后朝半夏使了个眼色。半夏这会子也明白过来了,笑着望了望床上那一坨微微扭动的被子,而后出门送大夫去了。
眉妩上前轻轻扯了扯裹着长孙长卿的被子。
“小姐,人都走了!”
“真的吗?”
长孙长卿从被子中伸出脑袋,一双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长孙长卿见屋内确实只剩下了眉妩,这才一把将裹在身上的被子给掀了。
“可憋死我了!”
眉妩含笑上前,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件儿来。
“这是趁方才小姐昏睡之时,我给小姐缝的月事带。有了它,小姐就不用担心弄脏了衣裙!”
眉妩将月事带轻轻塞入长孙长卿手中,长孙长卿顿时羞红了脸。
“这……要如何用?”
“扑哧……”
见长孙长卿那张红的似是要滴出血的脸,眉妩忍俊不禁。
“眉!妩!”
长孙长卿又恼又羞,一张小脸儿皱到一起,煞是可爱!
眉妩堪堪儿止住笑,唯恐她再恼羞成怒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小姐莫恼!”
眉妩上前,安抚了长孙长卿两句,告诉她像她这个年岁,有月事乃是正常的!而后又细心地教长孙长卿那月事带该如何使用,见长孙长卿面色渐缓,眉妩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红糖水熬好了!”
半夏敲了敲门,长孙长卿应声唤她进来,半夏这才端着红糖水进了屋。见长孙长卿面色如常,并未有何异样,半夏方才稍稍放心。
“我自己来吧!”
长孙长卿已然从适才困窘之态缓过来了,神色自如地接过半夏手中的红糖水,仰头一饮。热热的红糖水,自口中,一直暖到肚腹,长孙长卿顿觉身上的寒意散去不少。
许是因为初次经历月事的缘故,长孙长卿连着好几日都怏怏地提不起精神来!总算这日,外头阳光正好,长孙长卿这才挪了步子,到院中晒晒太阳,吹吹风,顺便透个气。
秋日正午的日头,还是有些炎热,长孙长卿早早儿命人在院中梧桐树下备好躺椅。密密的梧桐树叶,将艳阳遮了个密实。藤条制的躺椅上,被半夏细心地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生怕那硬硬的藤条椅会硌到长孙长卿。
长孙长卿悠哉悠哉地半躺在藤椅上,手边的桌上,还放着半夏刚给她熬好的红枣桂圆汤,热乎乎香甜甜的补血补气汤,一口喝下去,暖暖的。
“啊!好想吃咸咸的肉干儿,咸咸的鱼干儿,咸咸的炸酥肉……”
长孙长卿来月事这几日,半夏和眉妩每日换着花样儿的给她熬什么红糖水啦,生姜茶啦,红枣茶啦……均是些甜甜的汤水,惹的长孙长卿现下极其想吃咸咸的东西。
“就知道你馋了!”
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赫然便是几日未见的楚修远!
楚修远将手中一包东西搁到桌上,咸香的味道,让人垂涎三尺。
“炸酥肉!”
长孙长卿眼睛顿时一亮,立马从躺椅上坐起,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那包酥肉!
但见长孙长卿匆匆伸手,将那纸包拆开,一股子肉香味四溢飘散开!又见长孙长卿咽了咽口水,抬手便朝纸包抓去!
“小心烫!”
楚修远哭笑不得,忙抬手挡住了长孙长卿的小手。而后吩咐一旁的莲心,去小厨房给长孙长卿取来了筷子。
“这刚炸出锅的酥肉,烫着呢!你慢些吃,没人抢你的!”
楚修远一边用筷子替长孙长卿将炸酥肉拨开晾凉些,一边笑着叮嘱她,眉眼间尽是宠溺。
“你可不知道,眉妩和半夏这几日都给我吃的什么?除了甜汤还是甜汤,我都不知咸为何物了!”
长孙长卿将口中的肉好不容易咽下,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迫不及待地开口控诉道。
“看来,还是我懂你!”
楚修远哑然失笑,夹了块酥肉便朝长孙长卿嘴边送去,她倒也不矫情,张嘴便咬下筷尖的肉。
湿润小巧的红唇掠过筷尖,撩的楚修远心中一阵悸动,他只觉自个儿的嘴唇,干涩异常。
“你这几日,可是去查那刺客之事?”
长孙长卿的话儿,将楚修远的神识瞬间拉了回来!
“嗯。”
楚修远继续拨弄着桌上的酥肉。
“查的如何?”
“天一阁。”
“天一阁?”
长孙长卿双眉紧蹙,面儿上有些惊诧。
“这天一阁,我倒是有所耳闻,传闻天一阁乃是一神秘的杀手组织,不属四国管控。”
“正是如此,才略麻烦了些!倒是费了不少时日,才查出这两次刺杀你的刺客,皆是来自于天一阁!”
楚修远搁下筷子,正色道。
“据传,这天一阁阁主极其神秘,世间无人见过他真实面貌!换句话说,这世间但凡见过他样貌的,没人能活着!”
“是吗?我倒觉得,我说不定还真见过他呢!而且,我觉得他,并不是想杀我!”
长孙长卿起身,抖抖衣裙,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我看未必!天一阁阁主派出的这两拨刺客,可是没对你手下留情过!”
楚修远一想到长孙长卿险些丢了性命,就怒火中烧。
“你现在怎的如此浮躁?这可不像你!”
长孙长卿笑嘻嘻抬手,而后快速在楚修远衣袖上蹭了蹭。但见楚修远白净的衣袖上,顿时印上一块油腻的手指印。
楚修远无奈地望着长孙长卿这小小的恶作剧,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再抬眸,便是瞧见她得意洋洋溜走的背影。
“小豆芽!”
是顾亦初。
“你怎么来了?今日怎的有空来瞧我了?”
“过了这两日,我便要回南夷了。你,考虑的如何?”
顾亦初直接忽视长孙长卿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脸严肃。
“不去!”
“当真?”
“当真!”
“你……”
顾亦初脸色,已然沉了下来。这么久以来,长孙长卿还从未见过顾亦初发脾气,如今见他一副瞋目切齿的模样,她心中也开始打起了鼓。她没想到,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顾亦初,竟也有发怒的时候!
“不去便不去吧!也没什么打紧的!”
一旁的楚修远见长孙长卿面色有变,忙开口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她为什么会是如今这副模样?你却还要纵着她!”
顾亦初言语之间,尽是失望。
“你们可知为何那些杀手会追到北辰国来?为何先前十几年他们都寻不到北辰国?”
“为何?”
楚修远心中一紧。
“辛夫人当年在这相府设下结界,如今这结界日渐衰弱,若她还是这副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模样,迟早被那些人连皮带肉啃个干净!”
顾亦初一副怒其不争的痛惜样!
见长孙长卿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顾亦初心下一狠,抬手一挥,一道金光自他袖中闪出。霎时,众人只觉墨香苑微微震了震,而后院中那颗梧桐树,整棵树上的梧桐叶,均是抖了抖,随后尽数落光。望着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的梧桐叶,长孙长卿愣住了,顾亦初这是做甚?
“痛……痛……”
不多时,长孙长卿隐隐觉着额间刺痛不已,她下意识抬手朝额间摸去。
见状,顾亦初抬手丢给她一面铜镜。长孙长卿忙伸手,堪堪儿接住那铜镜。
“这……”
楚修远盯着长孙长卿眉眼间似是凤形的印记,心下大惊不已!
“为何会这样?”
长孙长卿呆愣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亦是震惊万分!
“知道为何你自回了这相府,你眉间的印记便没显现过吗?”
“因为……这棵梧桐树?”
楚修远犹豫着开口。
“这梧桐树本是结界点,如今树下玉佩已被挖出,结界日渐薄弱。先前长卿眉间的印记,是辛夫人耗尽一身功力,强行压制,加上这结界,多少还能掩盖些,如今这层屏障没有了,你觉得你们还能过几日安生日子?”
顾亦初言辞凿凿,丝毫没顾及到楚修远和长孙长卿逐渐暗沉的脸。
“你方才是故意破了这结界?”
“是!我就是要让你们瞧个明白,没了这结界,你就是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
顾亦初说完,也不理身后楚修远和长孙长卿作何想法,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开了墨香苑。
“我还没生气,他倒生气了,他到底在气什么?”
长孙长卿摸摸眉间处,一脸茫然。
楚修远怔怔地望着顾亦初离开的方向,他多少有些明白顾亦初的用意了!
“今晚,怕是……”
楚修远抬眸,望着空旷的院子,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你放心,他不会杀我的!”
长孙长卿不甚在意道。
“放心吧!你若不安心,晚上你且与我一同守在这墨香苑吧!”
长孙长卿拍拍楚修远,心中一片坦然,毫无畏惧。
该来的总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