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长孙长卿再次出声,一双秀眉紧蹙,双眼犀利地盯着那人的面具,恨不能将他的面具扒下来,瞧个清楚!
“长孙长卿,这样的生辰礼,你可还满意?哈哈哈哈……”
那人大笑着飞身离去。
长孙长卿紧紧盯着他远去之处,心中思绪万千。他不仅知道她,还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想来此人,定是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长孙长卿望着一地的刺客尸首,满地的鲜血,顿觉恶心万分。
楚修远立在一旁,望着长孙长卿变幻的脸色,心下一紧,又见她面色渐渐苍白,忙上前扶住她。
“长卿,你无事吧?”
“呕……”
长孙长卿忙推开楚修远,只身趴到莲花池的栏杆上,拼命吐了起来。她这一日本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子恨不能将胆汁都吐了出来!
“长卿,我们回家!”
楚修远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长孙长卿,望着她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楚修远痛惜不已。
长孙长卿已然没了方才的精气神儿,整个人都蔫儿了,如今更是吐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楚修远见状,伸手将她拦腰抱起,正欲飞身离去,却见无痕和无邪匆匆飞身而至。
“主子,那……那女刺客,死了!”
无痕开口,言词间有些颤意。
“什么?”
楚修远大惊!
“我们正欲带她回府,却不料,突然出现一红衣面具男,而后她便被……”
无痕自知是他们的疏忽,心中惶恐。
“又是红衣面具男?”
“主子可是遇到他了?”
无邪急急开口问道。楚修远并未多言,只眼神撇过一地的刺客尸首,他二人便全明白了!
“你们自去领罚!”
楚修远冷冷抛下一句话,随后便抱着长孙长卿飞身离去。
无痕二人应下,随后便也离开。他们自知今日疏忽,让那女刺客被灭了口,领罚自是理所应当。
当眉妩领着半夏和顾亦初回到墨香苑的时候,瞧见的便是楚修远抱着双目无神的长孙长卿,立在院中的梧桐树下。
“这是怎么了?”
眉妩焦急上前查看,却不料长孙长卿头一撇,往楚修远怀中缩去,将脸埋在他胸口,谁也不理。
“小姐这是怎么了?”
半夏见状,也急了。
“我们遇到了刺客。”
楚修远叹气,轻声解释道。
眉妩闻言,心中一惊,想到之前在东溟遇到刺客之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那,那小姐可有受伤?”
半夏急的上前,想要去将长孙长卿从楚修远怀中扒出来瞧个仔细。
“身体未有损伤,这心里……”
楚修远望着怀中的小小人儿,心中一紧。
眉妩顿时想到前次在东溟,长孙长卿遇到刺客,梦魇了一夜的事。
“哎,我们去给小姐备些补气安神的茶汤。”
眉妩拉着一旁的半夏,转身朝小厨房走去。
“究竟发生何事?仅仅是遇到刺客,就将她吓成这副模样?”
顾亦初此时,酒早已清醒了大半。
楚修远遂简单的将他们遇到刺客和红衣面具男的事儿,与顾亦初说了一番。
顾亦初望着躲在楚修远怀中,不肯见人的长孙长卿,心中是既心疼,又酸涩。
“哎,如今这一点点的小挫折,你都经不起,你如何能完成你母亲未完成的事?如何对得起你母亲拼命护你周全之心?又如何能担的起大任?”
顾亦初一脸痛惜地盯着长孙长卿,言辞间,竟是满满的惋惜之情!
长孙长卿依旧未从楚修远怀中起来,也依旧未理睬顾亦初。但只有楚修远知道,她不是无动于衷的,她的手,正紧紧拽着楚修远的衣袖,她泛白的手指,此刻正微微颤抖着。
“长卿,夜深了,外头凉,我们进屋可好?”
楚修远柔声哄道。
长孙长卿依旧缩在他怀中,不言不语,但楚修远还是能察觉到,怀中的小人儿微微摇了摇头。
楚修远无奈,只得唤了齐妈妈她们,搬来一张软榻,搁置梧桐树下,又让青蔓和紫珠在四周围上纱幔遮挡些凉风。而后,楚修远正欲将长孙长卿放置榻上,谁知,她竟紧紧扒着楚修远的脖颈,不肯松开。
众人见状,皆是掩嘴偷笑。她们家这位小祖宗,闹起脾气来,倒是可爱的紧!旁人闹脾气动辄便是吵吵闹闹,她闹脾气,居然就是紧紧扒着楚修远不肯松手!其实她们不知道的是,长孙长卿只是觉着,有楚修远在,她就觉得莫名安心。
“小姐,你可羞死人了!快些松手,让楚公子回去吧!这若是传了出去,影响你清白的!”
眼见着已是深夜,墨香苑还是灯火通明状,众人皆守在院中,不曾入睡,都只为了长孙长卿。半夏实在是看不过眼,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劝说长孙长卿。意料之中的是,长孙长卿依旧未做任何动静。急的半夏就差上前,将她从楚修远怀中扯下来了!
“嘘!她睡着了!”
楚修远将半夏挡住,轻声说道。随后,楚修远抱着长孙长卿,将她送回里屋去。然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相府。
只是,没过多久,长孙长卿的房内便多了一人!赫然便是方才离去的楚修远!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长孙长卿,于是便故意当着众人的面离开相府,一转身,又悄悄回了墨香苑。
“哎,你这般惯着她,她何时才能成长起来?”
屋内传来一声轻浅的叹息声,是顾亦初。
“我倒是愿意一辈子就这么惯着她,让她永远都不必去经历那些个乌糟糟的事儿!”
楚修远定定地望着床上沉睡的少女,想到她方才缩在自个儿胸口的模样,心中便是暖暖的。
回应楚修远的,依旧是顾亦初淡淡的叹息声。二人再无他话。
顾亦初又何尝不是担心长孙长卿呢?不然他为何这大半夜的不就寝,跑来这墨香苑瞧长孙长卿?
长孙长卿这一夜,睡的到还踏实,不知是不是因着有人守着的缘故,这次,她倒是未曾梦魇,踏踏实实,一觉睡到天亮。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半夏推门而入,手中端着脸盆,见长孙长卿醒了,忙将脸盆搁下,伸手去扶她。
清晨的阳光,裹着丝丝凉意从窗户缝儿,透了进来。长孙长卿抬手遮了遮,白净的手指,干净的没有一丝污秽之物。长孙长卿忍不住将双手,翻来覆去地仔细瞧了又瞧,便是连指甲缝儿,都瞧了个透。
“小姐,你在瞧什么?”
身旁的半夏,见长孙长卿久久未言语,只盯着一双素手,翻来覆去地瞧,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瞧……我手上有没有血!”
长孙长卿幽幽开口,说话儿间,依旧反复查看着双手。
“小姐魔怔了不成?你双手未受伤,又怎会有血?”
半夏轻笑着开口,也不理长孙长卿傻愣愣的模样,自顾自地将帕子放到脸盆中搓洗两下,而后细心地替长孙长卿擦着双手、面颊、脖颈等处。
长孙长卿仿佛未听到半夏的话儿一般,只呆愣愣地盯着双手,出神了许久。是啊,她未受伤,手上又怎会有血?可是,一想到昨日那鲜血淋漓的场景,长孙长卿就觉着双手脏的慌。
长孙长卿隐隐觉着小腹之处有些痛,即使裹着被子,依旧还是难挡那股突然蹿出的凉意,她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怎的面色如此苍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过了许久,半夏才隐隐觉着长孙长卿安静的出奇。她低头一瞧,便看见长孙长卿身子微微抖着,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小姐!小姐……”
长孙长卿只觉脑中昏昏沉沉的,耳畔远远传来半夏的惊呼声,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长孙长卿再次醒来,瞧见的便是满屋子焦灼的人,楚修远、顾亦初、半夏、眉妩……还有一位背着药箱的大夫!
“小姐醒了!”
随着半夏的惊呼声,屋里众人皆围了上来,个个满脸急色。
“我怎么了?”
长孙长卿缓缓开口,盯着围在床边的众人,心中疑惑,怎的她好端端会晕过去?
“小姐无事……只是……咳咳,女子初潮会有的症状!”
许是碍着屋里有男子在,那大夫刻意压低声与长孙长卿说道。
怎奈,楚修远与顾亦初皆是习武之人,耳力自是比普通人强些,听闻大夫的话,二人皆是尴尬不已。
长孙长卿亦是羞的满面通红,怎的遇了一波刺客,把月事给吓出来了?真是丢死个人了!
“啊!”
长孙长卿轻呼一声,而后便捞过被子,把自个儿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半夏和那大夫两人,皆是一脸不明所以的状况。一旁的眉妩,心中倒是透亮的很,她捏着帕子,掩嘴偷笑,她心知长孙长卿这是害羞了!而楚修远和顾亦初二人,则是背过身子,虚咳两声,以用来掩饰他们心中的尴尬。他们岂会不知长孙长卿此举是何意?这小丫头,害羞至极之时,就会把自个儿藏起来,不想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