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斥阎罗送了,再搭上几百两药材,收回来一百两银子并一张借条,还被教训了一通,你反倒笑了?叶修安,你病得不清啊!”
“你知道什么!”
叶修安把银子扔给叶达辰,把那张借条又拿出来看了看。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看一会又收进怀里。
“这丫头到底有什么好的,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说漂亮也不算顶漂亮,说聪明也不是顶聪明,怎么就入了你的眼呢?”
让你说我折寿!让你气我!我就拿这姑娘出气!
叶修安一眼看过来,“这丫头是不怎么样,不如上次父亲给你说的陈家姑娘,要不要我给家里写封信,跟父亲说你同意跟陈家姑娘成亲,眼看今年就完了,明年开春正好办喜事。”
叶达辰一下子僵在原地。陈家姑娘从小立志学武,在家里不是打拳就是练剑,父亲说陈家姑娘在家练武的石锁比自己家的还多,把叶达辰骇了一大跳!
他就是故意的!父亲也是!为什么要一起欺负他?!
叶修安转头又笑了,“瞧把你吓得,咱们过命的交情,我怎么会害你呢。哎,上次你不是说,哪家的宅子要卖吗?”
叶达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里只庆幸又躲过一劫,哪里会去琢磨。
好好的,他问宅子干什么?
……
仁医馆里,杜羽蘅问过钱郎中,挑了些补药煎了端给方桐喝,又把刚才还银子的事说给方桐听。
“咱们跟叶少爷素不相识,他几次帮我们,真是个大好人。”
杜羽蘅撇撇嘴,是好人,好到都让下人作主了!
方桐抚着碗沿,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其实,我还留着一件东西没有给方家。”
她从贴身的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杜羽蘅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块玉佩!
这分明是一块上好美玉,玉色纯粹,泛着柔光,上面刻着一片叶子。
杜羽蘅认识,这是杜蘅草的叶子。
杜蘅,杜蘅,既可入药,又有异香,正是她名字的由来。
“这块玉当时就在你身上,我猜想很重要,就一直贴身放着,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方桐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当年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全部告诉羽蘅呢?
自己答应了那人,除非江陵城中来人,否则永远不告诉羽蘅真相。
可是羽蘅出落得如此聪慧,她总有一天会问,自己能瞒到什么时候?
杜羽蘅轻轻抚着玉佩,心中又震惊又温暖。
这块玉佩应该是母亲留给她的。
上一世,方桐没有机会把这玉佩给她,也没有机会把从前的许多事说给她听。
这会见到它,杜羽蘅仿佛看见那个清丽端庄的女子,颤着手把这块玉佩塞进襁褓婴儿的怀里。
母亲那个时候把自己送走,该有多伤心啊!
若不是逼不得已,谁会把几个月的孩子送到远远的地方呢?
这一瞬间,杜羽蘅真想立刻带着方桐就走,接上母亲,远走高飞,远离那些披着人皮的禽兽。
但,不行,不行,自己太小了,学医也才刚刚起步。
要抗衡那些人,必须积蓄力量!
杜羽蘅深吸一口气,将玉佩还给方桐,“这东西一看就有来历,娘先收着吧,等以后再给我。”
……
晚上,钱郎中将杜羽蘅唤到前堂。
“听小海说,你在看医书,是想学医?”
杜羽蘅点点头,“是的,郎中,我想把医术当成傍身的本事。”
“可是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你就算学了医,怎么坐堂?又有多少人敢找你看病呢?”
杜羽蘅微微一笑,“郎中,现在李家镇还有谁不知道我是个父母不详的孤女吗?我要是在意别人的想法,也就不会想学医了。另外,如何看病赚钱的事我也考虑过了,现在到处都是男郎中,但女子特有的疾病也不少,如果我专注在这个方向,想必糊口还是不难。”
钱郎中点点头,问了一些医书上的基础医理,杜羽蘅都对答如流。
“既然如此,明日开始,你跟着我坐堂吧。”
杜羽蘅惊得瞪大了眼睛,“郎中要教我吗?多谢师父!”
“我师门有训,不能传授给女子,但你悟性强,点拨几句应该不碍。”
“多谢郎中!”
杜羽蘅还是依照拜师的规矩,磕了三个头。
自第二天起,杜羽蘅就站在钱郎中身后,端茶磨墨,仔细听着钱郎中如何诊断,还把所有的脉案都抄下来,好晚上细看,比之前又更用心百倍。
……
这边杜羽蘅安心学医,照顾方桐,那边方家却上上下下不安生。
王氏那日被吓之后,就有些受惊过度,夜里噩梦哭喊不说,白天也疑神疑鬼的,总觉得有人要害她。
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太好了。
方老太太和方老爹为了大孙子,赶紧请郎中来看。
可现在镇上的郎中谁还对他们有个好脸色,肯来的郎中也开出了二两银子的上门诊金。
方老爹咬咬牙给了,郎中开了个安神的方子,又说王氏要大补,方老太太没法子,刚到手的二百两一下子就花了大半。
好在王氏吃了那么多贵重补药,终于渐渐安生下来,肚子里的孩子胎像也稳了。
可是方老爹终究不甘心,方桐住过的厢房无时无刻不在笑话他,他每日看向隔壁宅子的目光也尤其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