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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不公

    每次和姜采进行交流的时候,梁奕都觉得很是挫败。这次除了挫败,更多了几分震惊和心疼。

    这一世在他未曾参与的这些年,姜采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叫她养成了这样的性格,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梁奕顾自多吃了几杯酒,嘴上说饮酒畅快,心中却是愁肠百结。

    姜采却是浑然感知不到他的小情绪,“今日这顿我请,多谢表哥这几日的相助。若没有表哥,我的委屈,却不知何时才能平息了。”

    梁奕忙道,“哪有女子付钱的道理,你与我出门,自是我请才是。便是撇开男女之别不说,我到底是你的表兄。哪里有表兄吃表妹请酒的道理。”

    “表哥是将我视为弱势一方了?所以才不准我出钱?”姜采似是埋怨。

    梁奕看着她,欲言又止。眼前的姜采,瞧不出一点娇气和懦弱,也没有女子的胆怯和慌张。反倒有超出这个年龄的魄力和坚定。

    这样的姑娘,真少见,也真令人神往。

    他不再同姜采争执,“既是这样,那边多要一壶酒吧。横竖是表妹结账。”

    姜采笑着招手,命人唤小二来再上一壶好酒。并请了清官来唱曲。

    这一顿饭,可以算十分尽兴了

    尽兴过后,也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含大奶奶知道自己的计谋有没得逞,气的小腹直疼。彩莲忙上前安抚,并派人一面去请大夫,一面去请含大爷。

    含大爷到底深爱妻子,一听说妻子动了胎气,便急忙赶了过来。

    含大奶奶一见到丈夫,便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梁含抱着她,觉得似乎是瘦了些,听她埋怨自己不理睬她,既心酸又内疚。

    彩莲便在一旁帮腔,“奶奶这些日子因记挂着大爷,更兼担心彩玲安慰,吃不下睡不着。日日淌眼抹泪,奴婢看着委实心疼。可奶奶体恤大爷,总是责怪自己做错了事,惹您不开心。奴婢几次想去请您,都叫奶奶按下了。大爷,奶奶是真心待您,处处为您着想。”

    含大奶奶横了彩莲一眼,嗔道,“就你多嘴,没的说这些做什么!”表情和语调拿捏的极好。梁含见她脸色苍白,更是心疼不已。

    将含大奶奶搂的更紧,“都是我不好,一味责怪你,叫你吃了苦。”

    “含哥快别这么说,原都是我不好的。”含大奶奶环住了梁含的腰身,将脸埋在了他胸前,隐住了嘴角浮起的笑意。

    “日后咱们夫妻同心,再不叫你受委屈。”梁含搂着她,开始甜言蜜语。

    夫妻两个又和好如初。婚姻危机暂时解除,含大奶奶的精力便又重新放在了整治姜采身上。

    她认定了,自己今日的危机,皆因姜采而来,反倒忘了是自己先招惹的姜采咎由自取。

    耿妈妈随着姜采回府之后,思虑半晌,方才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梁老太太。

    梁老太太听后脸色惨白,但却仍有包庇之心。“今日采姐儿受惊了,敛些她素日里喜好的东西送去吧。”想了想又道,“老二去年打南边带回来的夜明珠,送去给她吧。我一把年纪了,留着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处。她年纪轻,自会喜欢这种新鲜玩意。”

    耿妈妈心里偷偷叹了一口气,面上却答应着。按着老太太的吩咐,亲自给姜采送去了。

    这是劫后慰问金,姜采明白的很。很礼貌的笑着婉拒了,“这样珍贵的东西,是二舅舅孝敬外祖母的,我怎好收下。还请妈妈带回去,替我谢谢外祖母。就说,明日我会上门亲自道谢的。”

    耿妈妈瞧了瞧躺在锦盒中,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心中叹息。姜采的出身,怕是并不觉得此物稀罕吧。她这样客气的拒绝,也是对老太太的包庇略表不满吧。

    老太太这次做的是有些不地道了,可大奶奶怀着孕,肚子里是梁家的子孙,老太太能怎么办呢?

    表姑娘虽然有些委屈,可也该换位思考,替别人想想。想到这,耿妈妈索性便摊开来说。“今日宁远侯一事,老太太知是姑娘受了委屈。特意遣了老奴来探望姑娘,权当给姑娘压压惊。”

    “多谢外祖母了,比起之前在府上遭遇宁远侯的纠缠,今日众目睽睽之下,他倒是斯文客气多了。”姜采将那锦盒扣上,往耿妈妈的怀里推了推。语气中,透着些许不耐烦。

    耿妈妈微微蹙了眉,今日的差事委实棘手。饶是她在这内宅混迹了几十年,也没见过哪个寄居旁人家的姑娘气焰这么嚣张。原本有的愧疚心,反倒少了几分。“老奴知道姑娘出身尊贵,公府奇珍异宝不胜枚数,可这到底是老太太的一片心意,还望姑娘收下。”

    收下就代表此事揭过了?姜采微微笑着,看向耿妈妈。“我若不收,反倒是辜负了外祖母的一番心意,是为不孝了。”一面说着,一面扬了扬手,“碧柳,将这夜明珠收起来,与我带来的东海那颗放在一起吧。”

    碧柳点头应是,上前来取走了锦盒。瞧耿妈妈的眼神,略带了几分鄙夷。

    东海夜明珠,是夜明珠中最珍贵的品类,仅为御赐之物。大概姜采觉得这物件并不珍贵,认为老太太再敷衍她。耿妈妈忙解释了一番,他们这种清贵人家,少见这样珍贵物品。

    姜采微笑听着,并不搭言。耿妈妈忙转言道,“近日大奶奶胎像不稳,常常腹痛,老太太也是十分忧心。都说这胎怀的是个男孩,这是第四辈里头一胎男孩,万望祖宗保佑,能平安诞下。”

    姜采也希望她能平安诞下,可天佑良善之人,含大奶奶嘛,她可说不准了。姜采唇角勾了勾,“从前大姐姐怀小皇孙的时候常说,这女人养胎最要紧的是心情,倘若心情郁结或是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怕是与养胎不利。大嫂近日胎像不稳,怕是心中有事,放心不下。”

    耿妈妈干笑两声,脸色有些难看。

    宝环早就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嘀咕,“怕是心中有鬼,常做噩梦!”

    姜采递过去一记赞赏的眼色,笑道,“妈妈今日回禀外祖母,采儿在此谢过祖母照拂关爱。她既有心大表嫂,明日得空,我会多去她那里坐坐,与她说话解闷,排解忧思。也为外祖母排忧解难。”

    耿妈妈仍旧神色尴尬,夸赞了一番姜采孝顺懂事,便告辞回去复命。

    梁老太太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安抚住了外孙女。

    可说实话,她低估了姜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