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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衮同袁岘这一行,走了月余才终于抵达南康。
众人一到南康郡城外,便瞧见南康郡王领着南康郡的全部地方官员,候在了城门外。
袁岘高坐在马背上,低笑着感叹道:“南康郡王倒真是个有眼色,会办事儿的人。”
常衮眉头皱了又皱,翻身下了马。袁岘几人紧随着常衮一起翻身下了马。
南康郡王一看见常衮,当即带着众人跪地。
常衮瞧见这架势,越发紧张起来,连连快步进前,扶住了南康郡王道:“郡王,您品级比微臣高,您跪微臣,实在是于理不合啊!”
南康郡王委屈的扬声道:“看见您,小王等就如同看见了陛下。小王和南康郡的一众官员,委屈啊!南康郡一直太太平平的,那什么蓉江堰绝提,实在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常衮将南康郡王扶起来,笑道:“郡王,微臣必定秉公执法,据实以报。绝不会有半句虚言,欺瞒圣上。但请郡王放心吧!”
南康郡王连连点头,陪着笑道:“各位御史大人,请挪步府上,已经给各位备下了酒宴接风洗尘。”南康郡王说着,亲自陪在常衮的身边,引着这些人往南康郡王府去。
到了南康郡王府,又有管家带着一众仆从迎着。这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南康郡王坐在主位,频频举杯招呼常衮。这一顿饭用完,几个年轻的御史已经醉的微醺。南康郡王又留了常衮等人住下。
常衮再三推辞,南康郡王便是笑道:“这还有袁将军在!您不知道,咱们南康的驿馆,不住人,床铺被子都潮的很。大人不是长安人就是洛阳人士,不大习惯南康的潮气。不如住在我府里,到底能比那边舒服许多。”
常衮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又嘱咐南康郡王道:“不想给郡王添麻烦了,简简单单准备个院子,让我们都住在一处就是了。”
南康郡王笑道:“是、是,府上东北角有个院子,正好给各位大人暂住。那边正好有通街的小门,大人们来往也方便许多。”南康郡王说着,立时让家人去送常衮等人去东北的小院。
一众人到了院子,但见这小小的院子,布置格外仔细。袁岘歪着脑袋,靠在游廊的柱子上,笑道:“郡王可真是个仔细周全的人。”
常衮什么都没说,拍了拍袁岘道:“袁将军带上人,咱们立时就去一趟蓉江堰。”
袁岘道:“这么快?”
常衮没再多说一句话,先整了整衣裳,往角门去。
常衮与袁岘等人一出郡王府的门,立刻便有人向南康郡王回报了袁岘等人的行踪。
“郡王,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就黑了。郡王,咱们要不要先把……”
“蠢货!”南康郡王含怒打断了侍卫的话道:“传我的话下去,朝廷来的人,决不能在南康有什么差池!若是有人胆敢轻举妄动,我先摘了他的脑袋!”
侍卫连连点头,立时出门去传南康郡王的话。
且说常衮和袁岘先去了蓉江堰,但见蓉江堰四边不是芦苇从就是水田,旁边半点儿人迹也瞧不见。两人站在高处,可观赏整个蓉江堰的全景,格外壮阔美丽。
袁岘笑呵呵道:“若是小七能来,必定很喜欢此间景色。”
常衮闻言,若有所思地一笑,道:“袁将军与卓大人等,仿佛对这位襄王妃推崇备至。”
袁岘很欢愉地说道:“那是自然的,我这位师妹,是个极冰雪聪明的,为人又最细心大方不过了……”袁岘提起杨柒柒,是一肚子夸她的话。
常衮也不嫌烦,听袁岘叙叙的把话给说完,才问袁岘道:“袁将军,你说这蓉江堰周遭,住没住过人?”
袁岘四面望去,缓缓答道:“不是说从前住过人吗?不过,自从永徽十六年之后,应该就是没住过的了。”
两人话未说完,去各处巡查的兵丁赶了回来,同袁岘回报道:“将军,已经在蓉江堰周围的村子问过,都是从蓉江堰附近的村子搬过去的。虽说当年兴修蓉江堰的时候,确实闹过洪水,可并没淹死过人。还都说是南康郡王和当时兴修蓉江堰的大人英明决策,夸赞了好多。”
常衮盯着远处的田埂和瓦砾的痕迹,没有说什么。
袁岘又道:“常大人,咱们还要去哪儿查?”
常衮摇了摇头,道:“今天也就这样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袁岘见常衮神神叨叨的,忙凑上前问常衮道:“常大人,这里面可有什么不对?”
常衮摇了摇头没做声,背着手转身仍旧往南康郡王的府邸去。
常衮和袁岘做了什么,自然有人悉数报给了南康郡王。
“朝廷来的两位大人去了坝上,派了身边的亲卫去四面村子查当年的事儿,不过都已经打点过了,查也查不出什么的。”
南康郡王点了点头,道:“明儿个,他们必然就要去郡城里面查被斩首示众的匪盗的事儿了,也安排好,只要熬过这几日,咱们往后可就再无后顾之忧了。告诉那些官员,这段日子做事务必仔细小心一些。谁在这上面出了差错,谁就等着死吧。”
到了第二日一早,袁岘早早的起了身,同其它三位年轻的巡茶御史用了早膳,等着常衮起床。谁知到了日上三竿,也没见常衮起身。
袁岘放心不下,直接踹开了常衮的门,但见常衮裹着被子坐在床榻上,一副刚刚起身的样子。
袁岘愣愣道:“常大人,咱们今儿个要去哪查案?”
常衮懒洋洋地说道:“左右你的人都已经问过了,既然没有那些事儿,咱们还查什么查,倒不如松松快快的歇两天的好。”
袁岘更加摸不着头脑,反问常衮道:“就不用查查别的?就随便问两句话,咱们何至于跑这么远?”
常衮笑呵呵道:“不急,不急、咱们就当看一看南边儿的风土人情,”常衮说着,摸了摸自己脸,问袁岘道:“袁公子有没有觉着,南康这边空气湿润,就算是在冬日里,也温暖如春。连着微臣这张老脸,都都细嫩了许多。难怪这里的姑娘,长得是一个赛一个的水灵透亮!”
袁岘听到常衮这样说,简直是哑然的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常衮道:“这样好的天,再睡一睡,睡一睡!你们起的早,也都回去补补眠!”
袁岘被常衮说的晕头转向,等他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几个巡察御史全都簇拥上去问袁岘道:“袁将军,常大人怎么说?”
袁岘怔怔道:“常大人要咱们回去睡觉!”
南康郡王听到下面人的回报,当即松了一口气大笑道:“洛阳来的信儿,我以为常衮是多了不起的人。谁知,也不过是个没用的草包!他既然好这口儿,就去找南康数一数二的花魁,来伺候好常大人!”
余下的几日,常衮白天窝在南康郡王府里,到了晚上,总有南康的地方官员下帖子,邀常衮去赴宴。刚开始,各人还都小心翼翼的。这筵席办的也都是中规中矩。
等一连数次下来之后,这些地方官摸清了常衮的门路,便开始将筵席摆在南康的青楼妓馆里。常衮是来者不拒,但凡是有人来请,他就必定要去。
袁岘瞧着这夜夜笙歌的样子,实在很不习惯。刚开始还勉强出席,后来就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了。最后实在受不了,这日常衮如常赴宴归来。袁岘怒冲冲同他道:“咱们已到南康十日,常大人什么都没查出来不说,还日夜这样耽误工夫。若是无事,咱们就快点启程回东都,给陛下一个结果。”
常衮哈哈大笑,对袁岘道:“着什么急,将军,咱们回了东都,哪儿还有这样的逍遥日子可过!在这儿好,在这儿不仅夜夜有酒有宴,还有那等水灵灵的姑娘伺候着。这多快活!不急,不急,咱们的油水还没赚够,怎么能说走就走!”
袁岘怒极,反问常衮道:“油水?什么油水!难不成你还想收受贿赂不成?”
常衮道:“什么收受贿赂!袁将军,这就是你太不知变通了。这怎么叫做贿赂!这叫做赠赆。”
“赠……赆?”
“赠赆以归,这可是自古就流传下来的。”常衮理所当然的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袁岘气的直跺脚,大骂道:“老流氓!”
南康郡王听得这话,不由抚掌大笑道:“就怕他不走!他既是这样说,那就让人准备好厚礼,咱们恭送御史大人回东都。”
到了第二日,常衮一起身,这送行的礼物便是流水一样的进了南康郡王府的小院子。
袁岘就算再不开窍,也瞧出了这其中的问题。他却是不动声色,全看常衮接下来要怎么做。
等到入夜,袁岘的房门忽然响起。袁岘推门,但见常衮穿戴整齐的站在外面。
他没好气的白了常衮一眼,问道:“怎么?常大人是这准备赠赆以归了吗?”
常衮不以为忤,反倒笑呵呵的说道:“袁将军,咱们该查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