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扫到木辰夏的脸上,对视的那一瞬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转头面向众人时却又端起了满脸的笑容来,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我木府向来教导有方,辰夏妹妹的性子也最是乖顺的,此事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在里头。”
谣言是她让人散播出去的,如今又要她来澄清,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木辰夏在一边只当是笑话看了。
“原来如此。”温映寒点了点头跟她倒是一唱一和跟商量好了似的。
“此事定是谣传,今后若是有人再要提起,那就是于木府为敌,与我木婉容为敌。”她心中再不甘也要先保住自己的名声。
她如今是三皇妃,虽然温钰澈站在一旁没有表态,但是众人多少要买这个面子,当下便纷纷改了口风,似乎是转眼间看木辰夏就顺眼了起来。
权贵之家向来都是如此,墙头草似的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她是不在乎这些人佮看待自己的,不过经此一遭往后总能少许多麻烦事,她不由得多看了温映寒一眼。
后者并未看她,她也只是远远瞧见了他坐在轮椅上的侧影,看着病弱儒雅,却能三言两语把木婉容逼到这个地步。
城府之深可见一斑。
诗会上又重新热闹起来,温钰澈没找见木辰夏的人,便又流连到了别的美人堆里,木婉容被冷落在一旁,再回想起方才的事,心中越发咽不下这口气来。
趁着此时身边没人,她召了个心腹到身边,让她附耳过来嘱咐了几句,那丫鬟便匆匆从后院走了出去。
只留下木婉容独自坐在栏边,想着这几日种种,把手里的杯盏扔出去在假山上砸了个稀烂。
木辰夏原本想寻个清净没人的地方自己带着,人还没坐下就听见身后石子铺的小路上传来轮椅滚动的声响。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温映寒坐在月光下看着自己,眼中带了几分笑意。
两人先前在山中时是刚赴完宴,温映寒一直穿着那一身江湖气的衣裳,如今换了太子的正袍,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病弱也掩盖不了的华贵气息。
若不是他这身子没几年活头了,还真是完人。
“孤今日特意赴宴来为你解困,二小姐难道不准备谢一谢?”
木辰夏暗暗纳罕,他还真是专程为了自己来的,她还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欠身福了福算是谢过了。
“就这么着?”温映寒的眼神移到了她腰间的玉珏上,“不如这一遭就算我帮二小姐的第一个忙了。”
她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看下去,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那可不行。”她果断拒绝,“这是太子殿下自己要来的,我可没求你帮我,这不能算。”
温映寒顿了顿,旋即转头笑出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个小白眼狼。
“再说了,太子殿下这么大的本事,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这么着急把三桩事结清了,难道是要跟我撇清关系?”她把玉珏取下来在手中把玩,话里意有所指。
温映寒转着轮椅到了她身边:“你我既已联手,自然不会撇清关系。”
“你那姐姐最是在乎她如今的身份地位,若是以此为要挟必然能叫她低头。”他目光森然,“跟这种人斗,便是要拿捏住对方的软肋痛击。”
木辰夏不可置否。
“这诗会无趣得紧,不如我送二小姐回府罢。”温映寒做了个请的手势。
寒衣今日没跟在他身边,此时就只有两人而已,她左右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两人从偏门悄悄离开,并未惹人注目,却没注意到背后有几个身影悄悄跟了上来。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京都,天色早已经黑透了,外头的行人三三两两。
她坐得离温映寒远远儿的,时不时瞟他一眼,后者只是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
这气氛实在是有些太尴尬了,她在脑子里搜刮着词,还未开口便觉得有几分不对劲来。
背后没由来的一紧,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什么危险在靠近,于此同时身边阖眸的人突然睁开了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她捞到了自己的身边,几乎是下一刻一支飞矢就狠狠地插在了她方才坐着的地方。
力道之大穿透了那么厚的车厢壁,还深深扎进了座椅上,若是她刚才在这里,只怕人都要被洞穿了。
车厢里有血腥气在弥漫,她低头去看,温映寒方才为了把自己拉过来,胳膊上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来,而且伤口周遭的血液已经开始泛黑了。
那箭上有毒,而且是要命的剧毒,这来人下手也忒狠了些。
她赶紧把随身的药拿出来撒在了他的伤口上,又撕了布条紧紧勒住了他的手臂上端防止毒血回流心脏。
温映寒在药粉倒下去的那一瞬间皱起眉头,却也仅此而已。
外头的人并没有消停下来,似乎是有人拦住了马车,车夫拿着缰绳不知所措。
“二小姐?”
车外的人叫了一声,正在给温映寒包扎伤口的人手上一顿,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她还以为来的又是太子殿下不知道哪里招惹来的仇家,却没想到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外头六七个人穿着夜行衣,手上紧紧攥着刀,只等着木辰夏若是没死透出了声就再补两刀。
温映寒的眼神冷了下来,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用大氅将伤口盖了起来,伸手隔着帕子直接把钉在木板上的剪拔了下来,隔着车帘扔出了马车。
她原本都将药瓶捏在手中了,看他这样子却没由来的安心了几分,把瓶子又收了回去,按照他的手势躲在了他的身后。
外头等着的人只见方才射出去的剪被帕子裹着扔了出来,正欲提刀上前,里头的人扬声开口发话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
几人面面相觑,这车里不是木府的二小姐吗,怎么还有男人的声音?!
一时之间摸不清楚眼前的形势,谁也不敢贸然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