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徐世杰所做过的事情都是铁证,他很难脱罪,现在明显是皇上要治他了……”
突然灵光一闪,流芷攸脸色一沉:“你会这么关心徐世杰,该不会是害怕被牵连吧?”
“所以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见黎一翰脸色一变,眼神闪烁心虚,流芷攸怒气上头。
“其他的……你跟徐家扯不上关系,难道说,你买了徐家盗卖的考题?”
想到黎一翰原本上不得台面的才华,流芷攸吃惊的站了起来,因为这是最可能的,黎一翰怎么会放过?盗卖考题实际上很隐蔽,接触过的人都怕暴露,会自觉维护秘密。
连她之前都不知道的事情,黎一翰为什么这么清楚?
不过,流芷攸第一时间怀疑:“全套考题可要三万两,你哪来的银子?”
黎一翰好看的脸盛满怒气,指着远方的徐世杰:“我没有,我用得着买他的考题?明明是那徐世杰盗了我的猜题拿出去卖……”
一想到那些考题带来的利润,黎一翰差点原地爆炸。
可事情能够重来,他也不会将老师的猜题给卖出去。
就怕他又本事赚,没本事花,他老师知道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流芷攸一头雾水,呆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盗卖的考题怎么跟你的猜题有关系,那不是皇上和大臣
出的考题吗?
黎一翰一噎,才发现他若是要将这件事解释清楚,就得将自己的事情一件件的暴露在流芷攸面前。
这阵子他有一个猜测,可是不敢肯定,真要让他自己承认一切,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事儿你别管,反正我没有买他的考题。”
“但是,我手上有一份猜题,几乎跟徐世杰卖出去的一模一样。”
“我又不傻,如果仅仅只是买了考题,未必会被牵连,那是你情我愿,花了银子的买卖。”
“我只是想问你,我的猜题跟他卖的题一样,到底会不会有牵连?”
闻言,流芷攸嗤笑一声,有些事情他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只是还没有捅破那张纸罢了。
似笑非笑:“既然你没有买他的考题,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猜题会跟他盗卖的题一模一样,问题在于,这事儿有谁知道?”
黎一翰一愣,不由得重复:“谁知道?好像没有人知道。”
“我也是才发现徐世杰盗用了我的猜题。”
流芷攸不怎么相信,满脸都是讥讽:“你的猜题?听你这意思,徐世杰没有盗卖皇上和大臣出的考题,盗卖的是你的猜题啊?”
“这么说,你的猜题和皇上大臣出的题也差不多一模一样了?”
“啧啧,既然你这么厉害,这状元之位岂不是你的囊中之物?”
“呵呵,黎公子,你才华惊天地泣鬼神,本郡主是不是捡到宝了?”
流芷攸知道黎一翰背后有高手帮忙,但她不知道是怎么操作的,更想不到那老者可以凶残到这种地步。所以,在她看来,黎一翰这是找个理由跟她说话套近乎呢!
就是理由太蠢了,她一个字都不信。
连皇帝都承认的泄露考题,会是他的猜题?
从来没听说过谁的猜题能厉害成这样的,那皇上和大臣们殚精竭虑的出题有什么意义?
黎一翰继续噎着,实在无力反驳。
老师的本事确实太惊人了,若他不是受益者,他也不会相信。
实在无法解释,不过流芷攸有句话倒是提醒了他。
他没有花过银子,虽然不知道徐世杰的猜题从哪儿来的,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只要他不认,就不会牵连上他。
突然之间放松下来,黎一翰没有了之前的惊恐。
然而他又想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情。
如果连皇上都认可了盗卖的这份儿猜题和考题一模一样,那还会用这套题吗?
要是还用,那不知道有多少人买了题。
天下人才那么多,就算有老师给的答案,那他还能顺利考上吗?
如果不用
控制不住内心的颤抖,黎一翰忍不住问道:“那,那皇上会换题吗?”
流芷攸满脸不愉,看着他更烦:“黎一翰,你够了,会试的事情我哪里知道?皇上会不会换题,难道要我进宫去替你问一问吗?”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所有人都自危,害怕倍受牵连。”
“端王府也不例外,谁都怕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你帮不上忙就算了,不要再添乱了好不好?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空闲来理会你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
流芷攸站了起来,一脸冷漠:“再说了,换没换题,你上了考场不就知道了?”
“真金不怕火炼,你有真本事真才华,换不换题有什么区别?”
“你放心,三日之后的考试所需,本郡主已经要金梅准备好了,你安心去参加考试就是。”
说罢,深深的看黎一翰一眼,眸底全是讥诮,转身离开。
她确实很忙。
很多事情都需要查清楚,否则,她会走错路,失去现在的一切。
黎一翰神思不属,全身心陷入没有底气的恐惧中,连流芷攸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清楚。
跟流芷攸不欢而散,黎一翰失魂落魄的离开,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找到竹墨。
“快,快给老师传信,皇上要换试题了,必须快啊!”
否则,这科考试他铁定没戏。
难道他还要在暴力老师的支配下恐惧的过三年吗?
不,他不想。
他觉得自己在享受过荣华富贵后撑不住了。
而且,流芷攸绝对不可能等他三年。
竹墨眼中闪过一抹不以为然,一脸糊涂:“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你慢慢说。”
“换题什么的?那皇上跟哪位大臣出题啊?出题大臣的喜好.性情又是什么?”
“这些都打听详细了,才好传信,否则,你让你老师他老人家怎么猜?”
黎一翰一阵惊愕,才想起猜题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否则,如何保证猜中率?
三天,怎么够?
就算流芷攸全力帮他都做不到了,何况流芷攸对他已经爱理不理。
就之前那谈话方式,劈头盖脸骂他一顿还差不多。
黎一翰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一软,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完了,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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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墨不明所以,可看得出黎一翰的状态不行,眼中尽显鄙视。
现在的黎一翰,只怕连秀才的学问都未必有了。
完全被老者的帮助和奢华的生活养废了。
整个京城,仿佛开启了特殊的宵禁,大街上再也看不见穿儒衣的读书人。
以前倍受追捧,好似身份象征的东西,现在都变成了烫手山芋。
一个个读书人就算出门也会换其他的衣服,生怕被牵连。
这种隐约的剑拔弩张一直持续到会试这天。
天不亮,贡院之外就排起了长队,众人鸦雀无声,全然没有往届的轻松和嬉闹。
皇帝既然没说会试延期,那么今天就会照常举行。
而且,徐家被抄,没有到第二日,当天下午就宣布了新任的主考官。
很有资历的翰林学士姜大人。
风向瞬间转变,不少人也不虚,顶风上门求交好。
所幸,姜家吸取徐家的教训,闭门谢客,低调得很。
真的完了
还好就两三天的时间,否则,这种做法肯定得罪不少人,说不定还会被人给撸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会试,姜大人松了口气,早早就到了贡院,查看一切准备事宜。
到点后,贡院如期打开,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事情总算走入正轨。
附近的茶楼人满为患,这样的景观三年才能看到一次,大多是来送考的。
知道皇帝忙得不可开交,悄悄回来的宋芷瑶早早订了位子。
如愿以偿的看到了紧张到哆嗦的黎一翰,不在状态的马白凡。
马白凡纯粹是被徐家的事情吓成这样的,至于换不换考题,对他影响不大。
好歹他这个举人是货真价实考上的。
黎一翰就不同了,意识到换题成了必然,老实没时间猜题,他没有任何底气,整个人从头到尾都透着心
往曰挺直的背脊不自觉佝偻着,眼神漂浮,非常不自信,让他姣好的面容都显得有几分猥琐。
时不时搭汗的样子,让宋芷瑶嗤笑不已。
流奕辰撑着下巴看窗外,瞟了宋芷瑶一眼,发现她心情很好。
“这么早约我来,就是为了看某些人的丑态?”
“他那样子还不如直接弃考,不知道在坚持什么?太难看了。”
宋芷瑶约他出门,流奕辰偷着乐。
可这跟姓黎的还有什么关系?
实在看不顺眼。
姓黎的落魄是必然的,就算是看笑话,这么关注干啥?
宋芷瑶轻笑:“因为他等不起了,流芷攸不会再给他三年。”
“他得进去碰运气,万一考题没换呢?万一他灵感爆发,考得好呢?”
回身坐到流奕辰对面,掏出一个锦盒推给他。
流奕辰眉头一挑,眼睛一亮:“给我的?”
宋芷瑶点头,简直废话,不给,她拿出来给他看吗?
“礼物?”流奕辰兴致高昂。
非年非节,今天什么日子?
宋芷瑶迟疑了一瞬还是点头了:“也算是吧!”
流奕辰不解:“也?算?”
狐疑的打开锦盒,才发现里面塞满了银票。
最小一千两,最大上万两,厚厚一叠,相当震撼。
流奕辰一愣:“你给我这么多银子做什么?难不成要养我?”
流奕辰怔怔的,良久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盗卖考题得到的银子?”
“不是送给徐家了吗?”
宋芷瑶摇了摇头:“零头而已,才哪跟哪啊?”
流奕辰翻了翻:“那这里……”
“对半分。”宋芷瑶眯了眯眼。
流奕辰倒吸一口凉气:“卖个考题,这么赚吗?如果没看错,这里恐怕都有一千万两。”
“等于你用几百万两绊倒了徐家,还能对半分这么多?”
满脸震惊:“看来,这是一门严重低估的生意啊!”
父皇看上了徐家的财富,殊不知,他了解的才是零头。
宋芷瑶点头:“对啊,不过十天,感觉赚了一个国库。”
流奕辰挑眉:“这几年老天爷不高兴,不是这灾难就是那灾难。”
“国库每年都入不敷出,如今的国库可没这么多银子。”
“要不然,父皇也不至于馋徐家那点。”
实际上,大瑞皇朝建朝以来,国库充盈的时候,也很少有两千万之巨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