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拉起了弓,眉眼露出一点狠厉,手一松,离弦的箭朝陆鸿文飞去。
陆鸿文身侧的男子随手挽了个剑花,那支箭在陆鸿文眼前被腰斩,堪堪掉在了他脚下。
陆鸿文没学过武,他从小就坐上太子的位置,练武苦累,他学了个半吊子,就放弃了,身边总是拥簇着一大堆随从。
说起来他还不及武功被废的五皇子。
下面不肯屈服的百姓并不多,此时被推出来,就像是引颈待戮的禽,毫无反抗之力。
陆鸿文接过身旁男子递过来的纸条,垂眸看了看,随后笑起来,眼中有着令人心惊的诡异兴奋。
“好啊。” m.✤vo❇✱d❁t❃w.la
他身旁的男子一惊,而后十分不赞同要阻止他:“不可啊!何必为了一时大意坏了大事!”
“有何区别?他不过区区一点人马,就算把百姓给他又如何?”陆鸿文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笑,“难道还攻不下来么?”
“我可听说,里面只有皇城一半兵力,加上梦都的人力,就算撑,那也是苟延残喘,别忘了,我们还有后手。”
想起这个后手,那男子稍稍犹豫了一下,才没有立刻反对。
陆鸿文见他不吭声了,才抬了抬手,示意同意交易。
没一会儿,陆昭离开了城门顶,陆鸿文微侧过头,对身旁男子说:“皇城那边,你有把握?”
那男子俨然是玄雾宗宗主晏之,算是控制陆鸿文的半个脑子。
“……但听天命。”晏之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陆鸿文已经习惯了,一路走来,回回都被搪塞,但回回都得到成功的消息,因此这次他也没什么质疑的,只当是晏之谦虚。
而另一边的陆昭却并没有立刻准备交换人质,他一下城门,就牵了匹马,一跃而上,朝城后方疾驰而去。
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人来救他。
想和叶宁予说他的打算,想听叶宁予夸她的夫君。
世人如何评价他都不在意,只想听叶宁予一声明君。
他心里五味杂陈,临离别之际,他终于能够回想起叶宁予回来之后的种种不对劲。
视线里,有一道娇小的身影往前奔来,陆昭心口一紧,下意识勒住了缰绳,下一秒马前蹄扬起,长长的一声嘶鸣后停了下来。
“宁宁!”陆昭上前把人抱进怀里。
叶宁予浑身一僵,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正好,我有事要与您说,”叶宁予喘了口气,抓着陆昭的衣襟,“小清不见了……”
陆昭抱着她的手猛然一紧。
原来不是为了见他。
只是因为那个连底细都不清楚的人不见了。
“陛下,您能帮我找找他吗?”叶宁予说完,才惊觉不妥,“不,算了,前线要紧。”
陆昭自嘲地想,她连一句有没有受伤都不问自己。
“我再去找找。”叶宁予转身就要离开,被陆昭拉住了。
叶宁予回头,清澈的眼睛倒映着他无措的脸。
“宁宁……”陆昭张了张口,几番思索。
“陛下,您要说什么?”叶宁予问。
一阵沉默,陆昭又扣紧她,拉近自己怀里,声音干涩地嘱咐,“找人可以,但不要跑远了,你在府里等我回来。”
“陛下,是发生什
么事了吗?”叶宁予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陆昭本想说完就走的,但叶宁予终于开口问他了,他心里压抑的委屈终于让他没忍住:“宁宁,我和陆鸿文做交易,我和一方百姓交换。”
“也许能回来,也许不能。”
“可是你能不能也在这里等我?”陆昭几近哀求的语气,“等我回家。”
叶宁予沉默了半晌,眼底没什么情绪,声音却很温柔,“陛下去吧。”
“我相信陛下有自己的决断。”
不,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她连一点不舍都没有。 m.vodt❂✤w❈❂.l✺a
陆昭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嘴唇颤动,呼吸沉重,眼中微微泛着一点水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给他控诉,他只是觉得锥心,又不甘。
他最后还是跨上马,疾驰而去。
若是如此,他冷笑:他偏要活着回来,看他的宁宁是不是失望。
叶宁予看着他离开的决绝背影,原本还有些着急的脸色淡下来,平静到有点瘆人。
“主子!我找了您好久。”清允抄近道从一旁的巷子里跑出来,看见叶宁予时,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
叶宁予往回走,“清允,收拾些细软。”
“啊?主子你要走?”清允有些懵,“陛下说的吗?”
“不是,我说的是你,把你的东西收拾好,”叶宁予头也不回,“送你去一个地方,等我回来。”
……
百姓刚被纳入城里,两边就开始放箭开战了,撞城门的撞城门,射箭的射箭,沙尘顿时飞扬而起,喊打喊杀声响彻天际。
陆昭被压进了给他尽心打
“六弟,真是好久不见啊。”陆鸿文半撑着囚车,从一道道铁栏的缝隙里看着陆昭冷淡的面容。
毫无疑问,他确实很得意。
“有什么区别啊,你这皇帝做的也太不值钱了,还自己跑来交换人质……”陆鸿文依旧滔滔不绝,企图激怒他,实在是太讨厌陆昭目中无人的样子了,“这是看来座下无人了?”
不过他又想,陆昭现在越是高傲,一会儿被折磨后露出的狼狈,就会让自己越兴奋,陆鸿文就忍下了此时的躁动。
陆昭闭上眼,完全不想理会他。
这仅剩的片刻安宁在到达陆鸿文临时建的简陋地牢时,被打破了。
手下抬着男人挂在木桩上,两手撑开,陆鸿文手里拿着两个木椎,尖利的一头冲着陆昭。
陆昭平静地和他对视着。
“这地牢,我可是有一半都是为你建造的。”陆鸿文掐着他的脖子,凑近了他的脸。
陆昭没吭声,眼底微冷。
下一秒,陆鸿文抓着木椎猛然往陆昭摊开的手心一刺,穿过掌心牢牢扎在后面的木桩上。
男人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手上的血喷洒出来却又被木椎堵住了,木椎染红了,多的血往下淌。
“挺硬气啊。”陆鸿文笑了一声,紧接着在他另一只手如法炮制。
陆昭知道这只是开始,但更糟糕的情况来了。
他心口蔓延出熟悉的疼痛,愈演愈烈,疯狂席卷而来。
恍惚中有别于陆鸿文的脚步声响起,面前停住了一双云靴。
“你这副样子,猜她会不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