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儿知道,自打那顾世子,不,现在应该喊国公爷了,自打姑娘知道国公爷回来后,她的魂就离了身。
回到吴江快半个月了,端午节就快到了。
姑娘整日里还是浑浑噩噩。
含珠儿开解道:“姑娘,既然国公爷回来了,他肯定会很快来找你的。”
姜臻看着含珠儿,笑得恍惚:“是么?”
这些天于姜臻而言,真的是折磨,每一日每一刻,姜臻几乎都快受不了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似乎下一刻,有人会跑过来告诉她,顾珩来找她了。
若是之前,依着那男人对她的痴缠劲头,她还会相信他会来找他。
可是,如今两人隔着一年的生死时光,姜臻忽然不确定了。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m✧.vodt✱w.✺l✬a
虽说她给他生了一个孩子,但这能代表什么呢?
那个青睐他的公主也可以给他生啊——
自己的这些情绪令姜臻心头戚然,心口绞痛,这般患得患失,都不像她了。
她不想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种无用的情绪之中。
几日后,含珠儿告诉她:“姑娘,裴公子来了吴江,给了拜帖,说是想约您明日端午去看灯会,您看——”
姜臻垂眸,想了会:“给裴公子回信,就说我会准时赴约。”
***
端午之夜,火树银花耀人眼,满城流光溢彩。
吴江的端午之夜,热闹非凡。
街道上搭起了无数座造型各异的彩灯,形形色色,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望之夺目生辉。
街道上、酒肆里、茶舍处,凡是能落脚的风雅之处都落满了人。
男男女女脸上俱是欢颜,大家欢歌笑语,载歌载舞,推杯换盏,极尽盛世之欢,极尽佳节之乐。
姜臻和裴泽沅坐在一玲珑雅致的小楼里观赏着吴江的端午灯会。
此处亦是裴家的产业,也是吴江观赏灯会的最佳地点,整条街的璀璨尽收眼帘,灯火游龙会从此经过……
裴泽沅看着身边的女子,她正淡淡看着街上的灯火。
裴泽沅却觉得,她虽答
街上喧闹如斯,她却好似被隔绝在了欢庆之外。
她到底是谁?
裴泽沅承认,他被她的美貌以及身上的神秘气质深深吸引。
她若有似无的愁绪亦牵动着他,恨不得用尽一切办法换得她一展欢颜。
哪怕她告诉他,她曾生过孩子,他依然迫切地想要拥有她。
她说她累了,裴泽沅贴心地领着她远离喧嚣。
裴泽沅坐着马车送她而回,快到宅子门口,马儿停了下来。
裴泽沅先下了马车,又朝她伸出手。
姜臻一愣,到底是将手递给他,他虚虚一握,扶她下了马车。
他将手里那盏绢面绣海棠的宫灯递到她手里,含笑说道:“姜姑娘上次跟我说的,你曾生过孩子一事,若我说我不介意呢,那毕竟是以前发生的事,我在乎的是将来,姜姑娘可愿给我一个机会?”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清雅柔和。
姜臻抬眼看他,嘴唇嚅动,张了张嘴:“我——”
“阿臻——”一道声音灌入她的耳膜,熟悉得叫她心底发颤。
心,猛烈地跳动起来,耳畔忽然起了风鸣声。
姜臻木然转头,循着声音望去。
夜晚花浓风清,月光皎白如雪,隔了一年多的时光,那人似从一团云雾里含笑向她走来。
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了她的心上。
裴泽沅讶然看向来人。
男子身材颀长,脸部轮廓清俊非凡,气质如蕴风流,姿容之美乃他生平所见,一双微吊的眼犹如雾掩,教人看不出来意。
顾珩向着姜臻走来。
裴泽沅下意识挡在姜臻面前:“你是——”
顾珩挑眉,一
第160章 归来(2/2)
双眼仿若染上了秋冬的冷意:“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裴泽沅身体一僵,“没有听姜姑娘说过,她有未婚夫。”
顾珩轻笑:“是么!那今天你听到了。”
“你到底是谁?”裴泽沅想知道答案。
对面的男子停了一瞬,终于说道:“镇国公,顾珩。” m.✦✻✯v❉odtw.l❉a
裴泽沅瞪大眼睛,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他是个聪明人,霎时间脑海里飞速转动,联系近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事件,从一片混沌中抽丝剥茧。
战死一年的镇国公突然活着回了上京。
战死一年的镇国公生前和一商户女子订过亲。
她说她生过孩子,镇国公的确有一个孩子,襁褓中被立为世子,生母不详。
怪不得裴家的暗桩查不出她任何信息,若是对面的男子出手,那确实可以做到滴水不透。
……
原来如此。
裴泽沅怔愣了半晌,又自嘲一笑,返身而去,渐渐隐入了夜色之中。
顾珩看着眼前的女人,动了动嗓子,声音低哑缠绵:“阿臻,我回来了。”
姜臻怔怔看着他,连连摇头,她后退了两步,又饶过他,往宅子大门而去。
她捂着嘴,泪水滂沱落下。
他紧紧跟在她的后面。
她径直往里走,走到了廊庑下,顾珩跟在后面叫了好几声“阿臻”,见她不踩自己,忙上前拉住她,将她强行拉在廊庑后的一根立柱上。
双手掰过她的脸,她已哭得泪流满面。
几乎看不清眼前的男人。
顾珩亦是心里酸涩无比。
他死里逃生,一年多的时间才返回上京。
当他踏着黄昏的余霞走到家门口时,府里上上下下瞬间沸腾了。
老夫人和长公主喜极而泣,他的堂兄堂妹们亦含笑落泪。
他亦是满心欢喜。
可是,当他的母亲抱着一个婴儿含泪看着他时,
笑道:“这是谁的孩子?二弟的?还是玥妹妹的?”
他毕竟有一年半没有回来了。
家里有人成亲也未可知。
长公主边笑边流泪:“珩儿,这是你的孩子。”
顾珩在朝堂浸淫许久,又带过兵打过仗,做人处事,往往能走一步看三步,有时候对方甚至未开口,但观其表情与神色他也能猜透对方的大致想法。
可是母亲说完那一句话,他是真的茫然了,甚至有一种莫名奇妙,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片刻后,他的呼吸才变得急促,心理掀起了惊涛骇浪,不断拍打着他的胸腔,耳里一片轰鸣,身形竟然一晃,差点就要站不住了。
半晌,他才发出声音,嗓子发干:“她呢?”
他真的没有想过,他苟且偷生的一年,她竟然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一个与他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他的阿臻,一直是一个极其冷静,又极其现实的人。
他甚至想过,他“死去”的一年,她会很快忘了他。
她又一直想嫁人,会不会已经成亲了?
毕竟,她长得那样美,又那样能干,裙下之臣只多不少。
这些想法折磨得他彻夜难眠,焦躁不安,心头刺痛。
他想,就算成亲了又能怎样呢?
只要他活着,她就只能是他的。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
但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般。
他无法想象,她是如何怀着一腔的孤勇,生下这个孩子的。
他何其有幸,他的阿臻,真的爱他。
她此刻站在他的面前,哭得不能自抑。
此刻,他和她之间,没有那失去的一年的时光,没有隔着战火烽烟,没有茫茫戈壁和滚滚黄沙,她,是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估计什么也听不进去。
而他,也什么都不想说。
他现在,只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