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默言没有死?!”崔夫人如黄莺出谷一般清脆、甜美的嗓音透出一抹尖锐。
崔政眼疾手快地捂住夫人的嘴“你小声些,是生怕外边人听不到吗?你小心二房、三房借此生事!”
“我倒要看看咱们院里哪个有这么大的狗胆敢去给他们做耳报神!”崔夫人恨恨说道。
“好了,你刚刚还说了让我不要生气,你自己呢!”
崔政见妻子气的胸脯一起一伏的,连忙贴心地给妻子揉着胸口顺气。
妻子自病了那一场之后,就落下个心绞痛的毛病,崔政尤为紧张她因此旧疾复发。
崔夫人一声冷笑“我倒想不生气呢,今日我惩处莲舟一家子,柳氏那贱妇过来装菩萨,还骂我是玉面罗刹——噬人血肉的恶鬼呢!”
“放肆!”崔政听了一掌拍在茶几上,桌上的茶盏随着他的力道震了震“柳氏还有没有规矩了!长嫂如母!我倒要去柳府问问他们柳家如何教出的好女儿!”
丈夫这么维护自己,崔夫人心下一阵甜蜜,心头的担忧散了不少她轻靠在丈夫肩上“下午我也是这么说得,柳氏的事情先放下,倒是默言……他怎么会……”
说到这个沉重的话题,崔政不由叹了口气,眉宇间皱起一道深深的折痕“还不能百分百肯定。你也知道阿潋那孩子有多死心眼儿,我就怕万一是他,阿潋……”
崔政甚至不敢想象届时女儿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崔夫人从巨大的恐慌中缓过气来,她凝了凝心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许事情还没糟糕到那个地步,你也说了,目前还不确定默言的身份,也许是海城那边的人想多了……我……夫君……”
崔夫人一脸纠结地握住丈夫的手,目光殷切地望向自己的丈夫“就算……就算默言还活着,咱们女儿也不会犯糊涂的对吧,毕竟她和女婿最近的关系有了很大的好转不是吗?”
“荣娘,事情还没有到这一步。就算默言活着,也不见得女儿就会知道,不如这样,你近期去一趟京城……”
“不行!”崔夫人想也不想地打断丈夫的话“现在崔家危机四伏,你身边又群狼环伺,我不能抛下你一个人去京城。”
对崔夫人来说女儿虽然重要,丈夫也同样重要,女儿身边有女婿护着,风雨不透,但丈夫这里只有自己,崔夫人绝不可能为了女儿丢下丈夫一个人来面对明
“荣娘。”崔政深情地握住妻子的手,目光柔软地能掐出水来“我也不瞒你了,最迟下个月初,我就会对崔敏动手,你呆在崔家太不安全了。”
沈荣娘怎么也没有想到丈夫这大半个月频频不见人影是去办这样的大事!自己被丈夫瞒得好苦。
“你这老货!如果我答应了你,你是不是要一直把我蒙在鼓里!”崔夫人恨得在丈夫胸口狠狠捶了一拳,崔政还不见怎么样,她自己倒是先落了泪,“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敢瞒着我!你怎么不想想,你若有个万一,我和儿子该怎么活!”
崔夫人一双美目泪水涟涟,崔政心疼无比,连忙将崔夫人搂在怀里安慰,他动作温柔地拍抚着崔夫人的后辈,柔声哄道“荣娘,你放心,我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不会有事的,我怎么舍得扔下你呢。”
丈夫温柔的劝慰让崔夫人哭得更厉害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不相信什么万全之策,天泉一家本来就有去京城的打算,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走得!”崔夫人紧紧靠在丈夫的怀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丈夫的容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眼角那些细微的纹路不仅无损他的俊雅,反倒为他平添了一股岁月沉淀过后的雍华、儒雅的气质,就如同一块从上古流传下来的美玉,光华内敛、卓尔不凡。
但是崔夫人眼尖的发现,丈夫鬓角已经有了几丝闪烁的银光,她一颗心酸涩无比,这是她少年时就为之倾尽一切的爱人!风风雨雨几十年,从来都是相携而行,儿女各自成家,只有她,能够一直陪伴着丈夫,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子美,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离开的!”
崔夫人一旦下定决心要去做一件事,崔政从来都是无可奈何的。他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女儿那边我不放心。”
阿潋险死还生,夫妻两个尽管从陈玺那里得到了女儿安然无恙的消息,仍是担忧的几日几夜没有合眼。
“荣娘,虽说陈玺现在对阿潋情真意切,但阿潋的安危,不能完全交到陈玺手上。更何况默言有可能还
第七十三章 暗卫(2/2)
活着,你难道忘了四年前,他差点为之发狂……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女儿那里……”
“夫君!”崔夫人打断了丈夫的话,虽则她心下因丈夫对自己的保护十分感动,但她性情刚烈,柔弱更是与她不沾边,对于丈夫对她的过度保护,她的耐心一点点流失了。
崔夫人揪着丈夫胳膊内侧的软~肉狠狠掐了一把。
她突然袭击过来的尖锐指甲让崔政痛得眉心皱成了一团。
崔夫人恨恨道“任你说破大天去,我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去京城的。你有这个时间劝我还不如跟我说说你的计划,我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这个以后再说……”崔政连忙握住崔夫人行凶的手,俊雅的眉目仍是难掩担忧“阿潋那里,还是需要人手……”
崔夫人眼睛一转,撇了撇嘴“老太爷手里不是有一支崔家几代培养出来的暗卫吗?我的女儿为崔家在乱世之中争得了一席喘息之地,向崔家要一支暗卫,也是应有之义。”
妻子的提议让崔政目露精光,显然他也早就打起了那支暗卫的主意,但想到那些往事,崔政摇了摇头,目光里晦暗不明“就怕父亲不想给。”
崔夫人冷笑了一声“那可由不得他!”
她头靠在崔政肩上,呈现出对丈夫全心依赖的姿态,只是两片红唇吐出的话语却像是一把刀子“老太爷自来看不上我这个儿媳妇,从我未嫁进崔家之时就对我屡屡刁难,这么多年我投鼠忌器,只能一忍再忍。可现在不同了,我现在可是有女儿、女婿撑腰的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怕是要让他老人家忍耐我了!”
崔夫人说到这里得意的一笑,艳丽的眉目间尽是婉转风流。虽说孝道大过天,可这些刚理伦常在权势面前什么都不是!
嫁了一个好夫君,生了一个好女儿,这是沈荣娘毕生最得意之事,哪怕儿子善良怀柔、一派君子之风,但儿子听话、孝顺,娶进来的儿媳妇也是兰心蕙质,崔夫人常常觉得,自己前二十年吃尽的苦头说不得就是这之后的福报。
想到这里,她一双美眸闪过一抹凌厉之色,对着丈夫曼声说道“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出面了,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做。”
这么多年战战兢兢、如
崔政从有记忆起,从未在父亲身上得到过任何一丝的温暖和关怀,有的只是冷漠、训斥、打压,甚至差一点就娶不得心爱的女子。亲父子之间早就没有了父子之情,甚至崔政比谁都盼着崔老太爷死,想必他自己的父亲也是一样的。
崔政温柔地捏了捏被他握在掌中的妻子的柔荑,这么多年,这双手依旧十指纤纤如青葱,他并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给了她最优渥的生活,但也因为自己,让妻子受了不少委屈。
崔政的目光里,充满着歉疚和柔情“荣娘,为了我,委屈你了。”
这个世上也只有他的荣娘喜他、忧他所忧,爱他、包容他的一切。
崔政低头吻了吻妻子乌黑如墨的鬓发,柔声道“都是我这个做丈夫的没用,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凌驾在崔家所有人之上,再也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
“子美,能嫁给你我就已经很快乐了,我一点也不委屈。”崔夫人一只手捂住丈夫的唇,和丈夫深情对望。
这么多年,丈夫待自己始终如一,惜她、怜她、宠她、爱她,视她如双目般珍贵。崔家虽然有不纳妾的规矩,可族中子弟养外室的,流连风月场的不知凡几,崔家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
也只有自己的丈夫崔政,是崔家的一股清流,族中那些妇人,因为丈夫对自己的深情,不知暗地里对她有多么嫉恨!自己越是幸福,这些妇人就越是痛苦,因此崔夫人从来不将那些酸言涩语放在心上。
但她的人生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崔夫人还在沈府时见惯了那些小妾之间勾心斗角、不择手段只为博得她父亲的一个目光,见惯了她母亲的懦弱和眼泪,见惯了兄弟姐妹间的陷害和倾轧,更见惯了她父亲的处处留情和负心薄幸。
曾几何时,她也是其中的一员。是丈夫将她从沈家那潭泥淖中解救出来,赋予她真情、赋予她欢乐。
崔夫人这辈子最感谢的就是给自己和丈夫订下婚事的婆母,最不齿的,则是道貌岸然的崔老太爷!
崔夫人在心中暗暗发誓,母亲,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为自己、为您出这一口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