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大厅里面的女宾吓得失声尖叫。
一些原本对陈玺这位年轻英俊、位高权重的少帅芳心暗许的千金小姐们,整颗心顿时变得哇凉哇凉的,毕竟男人再好,也得有这个命去要才是。
姮娥望着地上瘫软成一团的男人,黛眉皱了皱,刚刚陈玺出脚的力道,可是半点没有留情。
这场面,闹得有些难看。
“唐副官,去叫医生过来。”姮娥轻柔、甜美的嗓音在这满堂喧嚷之中,显得从容而镇定。
姮娥说完,快步走到陈玺身边,男人一双黑沉的墨眸凝聚着可怕的风暴,像是一头准备择人而噬的野兽。
姮娥主动挽住男人紧绷的手臂,一双明眸眼波缱绻,她软软说道“好了,别生气了。”
男人蓄势待发的气势顿时为之一卸,像是一头雄狮懒洋洋地收起了利爪,只是一双深邃的墨眸仍旧寒光四射。
姮娥亮如寒星的目光扫过脸色难看的戴家人,她轻抿红唇,嗓音清冷“画我已经看过,是我的作品无误。既然你们戴家解释不清这幅画的来历,我也只能当成赃物,还望你们戴家物归原主。”
“这幅《洛神赋图》,明明是由拜伦先生赠给小女的临别礼物,少帅夫人张口就说这幅画是赃物;刚刚少帅又不问情由地踢伤犬子,是打量着我们戴家好欺负,准备以势压人吗?”
好好一场寿宴,自己最器重的二女儿身败名裂,最疼爱的独子被打得遍体鳞伤送进医院。戴春林忍无可忍,已经彻底熄了将二女儿嫁进帅府的心思,与陈玺当众撕破了脸皮。
“戴春林,你他妈的以为老子好欺负?!睁大你们戴家的狗眼看清楚,我陈玺的夫人,也是你那王八儿子敢肖想的?!”陈玺墨眸狠戾地眯起,眼睛宛如狼一般,凶光毕露。
“好了!”姮娥望着男人粗蛮凶横、原形毕露的样子,紧抿着唇角,有些不悦地说道“你吼什么?我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陈玺像是突然被点了哑穴,满腔的怒火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他气的胸膛起伏,只能用冰冷、恶毒的目光望向戴家人,别提有多憋屈了。
“戴老先生,雪泥鸿爪,往往有迹可循。据我所知,和靖先生辞世前,曾将旧物分作三部分,一部分捐赠给了明德大学;另一部分公开拍卖,用作救国的善款;剩下的则是赠予了我的老师扈先生。而这幅《洛神赋图》就在清单上,只是不知为何,等我的老师收到包裹时,唯独少了这幅画。
姮娥浅浅勾了勾唇,黑琉璃一般的眼珠清澈、柔亮,像是穹顶洒下的光束一般,令世间昏暗无所遁形。
“和靖先生无儿无女,他的葬礼是由明德大学筹办的。有时间我倒要问问汪国新了,我临摹的画作,怎么就成了你戴家的东西!”
听话听音,一些眼明心亮的宾客自然听懂了少帅夫人话里面的未尽之意,汪国新若是没有充足的理由,只怕洗不清身上的嫌疑了。
“我的老师汪国新先生贵为明德大学的校长,一生教育育人,无私奉献;德高望重、高风峻节,不是你的几句诋毁就能够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戴望舒义愤填膺地说道,一双杏眼愤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她自己的名声已经毁了,若是再把老师牵扯进来,更将万劫不复。
“戴二小姐,你先不要急着给汪国新找证词,这会给大家造成一种错觉,认为你戴二小姐已经在心里面给自己的老师定罪了。”姮娥斯条慢理地说道。
“不是要证据吗?拿来!”姮娥脆声喝道。
宾客们这才发现跟在少帅夫人身边的近卫抬了一个箱子进来,箱子盖打开,冰姿、香染等四个丫鬟将箱子里面的画轴抱出来。
服务生见状,立刻抬了两张长条餐桌过来,充作临时书案。
冰姿将手里的画轴在桌案上铺开,跟前的宾客顿时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
纸上画着的,赫然是锦衣玉带的水中洛神,与戴望舒展示的那幅“真迹”别无二致。
难道这才是真品?可是刚刚崔夫人不是说过,《洛神赋图》的真迹收藏在崔家的库房里面吗?
难道……
“这幅画是我们少夫人十三岁时所作。”冰姿清亮、甜美的嗓音证实了众人心里面的猜测。
冰姿将画收起来,又重新拿过来一个卷轴,随着画纸在长案上铺开,赫然又是一幅《洛神赋图》。
“这幅作品是我们少夫人十五岁时所作。”冰姿浅笑着说道。
“诸位书画界的前辈,不妨上前甄别一下,也免得日后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多得是(2/2)
心存疑虑不是?!”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青葱一般鲜嫩,一脸笑盈盈的表情,恭谦地半垂着眼睛,只是话语里的讥诮却也明显得很。
一开始出声的那些书画界和收藏界的大牛们,脸上像是开了个大染坊,五颜六色的。
香染接着将自己怀里抱着的作品在另一张桌子上铺开,高声说道“诸位,这是东晋画家顾恺之的真迹《女史箴图》。”
那些原本凑在《洛神赋图》前的宾客顿时蜂拥着涌到另一张桌案前,这可是顾恺之的真迹啊!有生之年,能有幸一观,死也无憾了。
香染是第一次跟着少夫人出席这样盛大的场合,然而十四岁的小姑娘,不仅半点都不怯场,一双美眸更是闪闪发亮,她嬉笑着说道“戴二小姐,你所看到的这些画作全部出自我们家少夫人之手。像这样的画作,我们府上还多的是!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少夫人欺世盗名,不知道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香染!”姮娥轻斥道,只是脸上的神情却不见半点责怪,她清冷的目光落在戴望舒身上,扬唇浅笑“戴二小姐,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吧?”
“崔姮娥!”心里面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戴望舒整个人都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扑到画作前,将那幅《洛神赋图》撕了个粉碎。
原本站在戴望舒旁边的宾客,一脸受到惊吓的神情,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去,心惊胆战地望着突然发疯的戴二小姐……
陈玺目光冰冷,看着戴望舒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他大拇指和食指捻了捻,全身肌肉紧紧绷起,岩石一般僵硬,犹如一头狮子般,蓄势待发。
“夫君。”姮娥柔声唤道。陈玺开枪之前,有时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
经过今夜,戴家注定身败名裂,何必要背上一条人命呢。
一幅画而已,姮娥自己都没有当回事,但是她能够理解陈玺对她的珍视,那种将她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不允许她受半点委屈。
陈玺正处于暴怒的边缘,耳边传来姮娥春风一般轻软的低语,他手指下意识地松开,紧绷着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姮娥松了口气,吩咐自己的丫鬟“把画都收起来吧。”既然已经和戴家撕破了脸,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陈玺目光复杂,脑海里不断萦绕着崔鹤鸣说的话。妻子未嫁之前,为了另一个男人,不惜以死相逼。如果不是他的岳母崔夫人手段够狠,只怕他娶到的,只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曾默言……陈玺齿关里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自己已经在心里面学着淡忘和释然,为什么他还总是阴魂不散……
陈玺嫉妒、怨愤,想要单方面跟曾默言宣战,可是一想到他数次救了妻子的命,心里面憋着的一股气就再也提不起来……
“夫君,你怎么了?”姮娥动作轻柔地拉了拉陈玺的手臂,有些不解丈夫为什么在站在原地发呆。
陈玺倏地回过神来,在对上那双顾盼含情的明眸时,那些不忿的情绪瞬间消散于无形。
往事已矣,来者犹可追!他和妻子有的是将来!陈玺想明白了,他勾了勾薄唇,漆黑的眉眼满溢着深情和温柔,炙热的眼神仿佛能把姮娥融化掉。
在丈夫炙热的眼神下,姮娥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她眼波凝睇,一声轻柔地娇嗔“呆子,还不走!”
陈玺用力握了一下掌心的柔荑,与姮娥十指相扣……
卢念雪一直在人群当中默默观察着两个人的动静,此时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一开始陈玺一个人来参加戴家的寿宴,卢念雪还怕姮娥是因为上次生产的事情心里面留了个疙瘩。
毕竟当时妹妹一个人躺在教会医院的手术室里面,九死一生,还是因为动了胎气而早产,是个人心里面都会有怨愤。但如今看着小两口你侬我侬的样子,卢念雪知道自己想多了。
本来嘛。妹妹受了委屈,她和丈夫作为妹妹的娘家人,可以紧抓着错处不放,这是摆出态度,让陈玺以后能够三思而后行,不要再给妹妹委屈受。
可妹妹如果对着陈玺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长此以往下去,只怕再好的情分也要消磨殆尽了,还好自己的妹妹拎得清。
卢念雪暗想以后要改变一下对陈玺这个妹夫的态度了,也免得他们枉做小人,让陈玺迁怒到妹妹身上去。
毕竟,通过今晚的事情来看,这个妹夫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