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表弟,想事情也太片面了一些。陈少兴摇摇头,懒得再和他解释,横竖任南北的脑子也就这样了。
陈少兴问道“我让你办的事情你都办妥了没有?”
“表哥你放心,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任南北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尸体我已经丢到了永河里去,保证万无一失。”
陈少兴微微点头“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吧。”说完,自己先一步转身上了楼。
任南北看得直撇嘴。表哥什么都好,就是跟少帅一样,也是个妻管严。
姮娥躺在床上,六月的天气十分炎热,飞琼手里摇着一把凉扇,为她扇着风。寄春则是拿着一本唐诗,柔声念给姮娥腹中的小主子听。
“少夫人,明日就是陈念小姐出嫁的日子,山本百惠那里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您看……”
姮娥示意寄春停下念诗的声音,她想了想,吩咐飞琼“不如给山本一雄送份大礼好了。”
“是,奴婢这就吩咐他们把人装到红漆箱子里去,明天直接送到宴会上。”山本一雄和陈念要举办的婚礼形式既不是中式也不是日式,而是选择了西式婚礼。这对姮娥来说却是正中下怀,更利于他们行动。
“陈琰那里怎么样了?”
寄春将手里的书放到床头柜上“奴婢这就过去看一下。”
寄春走了之后,姮娥头痛地抚了抚额,飞琼见状,连忙站到姮娥身后,手上不轻不重地给她揉捏着太阳穴。
姮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飞琼坐过来“我身边的人,回京城之后,从一等的大丫鬟、管事娘子,到四等的小丫头、粗使婆子,管事、小厮,全部都仔仔细细地筛一遍。”
“您是怀疑……”飞琼欲言又止。
姮娥怅然地一叹“经历了这么多风雨,除了你和菊喧,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飞琼默然。从小长大的几个人,走的走,散的散,而有些人,飞琼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认清她们,作为主子的左膀右臂,这是自己的失职。
“妙云的枪练得怎么样了?”姮娥突然开口问道。
飞琼昨天刚关心了一下章妙云的射击课进度,倒不怕答不上来“二小姐很刻苦,以前有基础,人也努力,固定靶可以说是百发百中,移动靶也有百分之九十的命中几率。”
章
……
章妙云流了一身汗,从射击场练完枪回来,直奔二楼自己的卧室,等到她洗掉一身尘土,清清爽爽地下楼,已经是晚上了。
章家人除了周六、周天这样的休息日,一直是在自己房里各吃各的。章妙云到了餐厅,十分好胃口地吃了一笼翡翠烧麦、四只虾饺,又喝了一碗八宝粥才放下筷子。
自己的母亲章夫人去了林太太家打麻将,奇怪的是,自己的姐姐章妙音这个时候居然也没回来。
陈琰失踪有些时日了,陈四老爷几乎将整个金l城城翻了个底朝天,无奈,却是连自己儿子的人影都没见着。若不是陈家还在筹备和山本一雄的婚礼,不容有失,只怕陈四老爷早就发疯了。
让章妙云觉得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没有了陈琰这个威胁,为何姐姐依旧早出晚归的。还有自己的母亲,从三天前带着姐姐登了陈家门之后,不知道父亲、母亲和四老爷陈绩私下谈了些什么。回来之后,母亲对姐姐态度大变,竟把一贯宠爱的大女儿当成一个透明人一样,变得不闻不问。
章妙云想,明天还是要找姐姐谈一下。然而,章妙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明天她却是永远都等不来了。
深夜,章夫人打完麻将回来,她略喝了一些红酒,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大女儿,一股愤怒涌上心头,她脚步极重地上了二楼,“咚咚咚”地敲门。
章妙云的房间就在姐姐隔壁,她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看到一脸盛怒的母亲站在姐姐章妙音的门外,她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抱怨道“妈,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吗?”
章夫人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庞浮满了怒气,大声嚷道“我算是白养你们两个了!你姐姐在房间里躲着,也不知道给我这个妈妈开门,她就只知道给我们家丢人!”
“妈,你在说什么!”被章夫人的怒气一激,章妙云彻底
第一百三十九章 横死(2/2)
清醒了,母亲冷漠的态度让她打心底透出一抹由衷的失望“妈,姐姐怎么就给我们章家丢人了,明明是陈琰那个畜生的错。”
“你还学会顶嘴了!”章夫人望着同样不听话的小女儿,不由气得破口大骂“你姐姐这个蠢货,白白被陈琰玩,现在陈家不认账,她一个清白都没有了的女子,哪里还嫁的出去!这么多年,我真是白养她了!”
“妈!”章妙云受不了地大叫一声,她不敢相信,这么刻薄的言语会是从一个母亲嘴里说出来的,她既痛心又愤懑,忍不住质问自己的母亲“难道我和姐姐在你的眼里就只是攀附权贵的工具吗?!没了利用价值就活该被当成垃圾丢到一边儿!妈!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和姐姐当成女儿!”
被小女儿戳破了那层遮羞布,章夫人脸上阵红阵白,忍不住一个巴掌扇在女儿脸上。、
“啪——”的一声,章妙云捂住了脸,她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对母亲既寒心又失望,却强忍着没有让眼眶里的泪水落下来。
“给我滚回你的房间去!”章夫人高声斥责道。
章妙云默默站在原地不说话。章夫人闹出的动静很大,章妙云眼角余光扫过三楼的一个房间,露出一条缝来。她心中酸楚,这就是她的家人!
这时候佣人正好拿了钥匙上来,章夫人没有心情再教训大女儿,接过佣人手里的钥匙,亲自打开房门。
卧室光线很暗,床上一个隆起的身影,一动不动。
章夫人打开房间的灯,瞬间光芒大亮。章夫人望着睡得安稳的大女儿,不由骂道“作死呢!你是死猪吗!没有听到妈妈在外边叫门!”
章妙云瞬间察觉出不对劲来。自己的姐姐章妙音面容安详地躺在床上面,峨眉淡扫,脸上扑了香粉和腮红,嘴唇上涂了桃花色的口红,像是一个人睡美人。
并且,姐姐没有穿着睡衣,而是穿着她最喜欢的一件鹅黄色洋装,领口和袖口镶着一圈珍珠和蕾丝,这是法兰西很有名的设计师设计的一件裙装,姐姐只穿过一次。
章妙云的脸蛋变得煞白,她一把推开挡在自己前面、喋喋不休的母亲,扑到姐姐身上。
“作死呢你!你也跟着发什么疯!”章夫
章妙云没有理会自己的母亲,而是颤抖着抓住姐姐的手,当她在感受到掌心温热的温度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死丫头,听没听到妈妈在和你说话!”章夫人气不过,上去捶打小女儿。
“妈,姐姐都睡着了,你能安静一下吗!”章妙云的目光紧紧盯着章夫人,那一瞬间的凌厉让章夫人不由愣了一下。
章妙云将姐姐露在薄毯外面的手塞了回去,忽然,她的动作瞬间僵在了那里,她一只手傻傻地举着章妙音的手臂,另一只手颤抖着放到自己姐姐的鼻孔下面,然而,让章妙云满心绝望的是,她的手指感受不到半点呼吸的起伏。
“啊——”章妙云唇颤抖着,发出一声刺人耳膜的尖叫,在寂静的深夜听起来格外瘆人。
泪水争先恐后地溢出眼眶,章妙云双目滴血,崩溃地大叫“姐!你起来!姐!”
章夫人这时候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瞬间酒醒了大半,她愣愣地看着小女儿,看着她抱着姐姐一边痛哭、一边疯狂捶打着大女儿的身体,大脑忽然一团浆糊,似乎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幕。
屋子里呼啦啦啦冲进一群人来,全都大叫着“怎么了、怎么了?!”、“妙云怎么了!”、“妙音怎么了!”
然而,除了瑟瑟发抖的佣人之外,无人回答。
章妙音的尸体被移送到了楼下,装进了水晶棺里,章妙云几乎哭得断了气。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陈琰已经不能对姐姐构成威胁了,为什么她还要寻死,她更想不明白,在搬动姐姐大的遗体时,不小心挽上去的袖子,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
是谁?!究竟是谁?!章妙云内心疯狂地嘶吼着,娇嫩的唇瓣已经被她咬得血肉模糊。活着不好吗?!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傻!明明该死的,是那些伤害她的人!既然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却连报仇都不敢。
章妙云孤零零地坐在姐姐的房间里,泪水模糊。
如果……如果自己对姐姐多一点关心,是不是就能发现姐姐的异常,她本以为没了陈琰,姐姐就安全了,原来是她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