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执着(1/2)
这天,江楠在课上首次讲到了“稻鱼共生”的课题,对“稻鱼共生”的前世今生进行讲解,他涵盖的是全中国所有稻鱼共生的情形,不单单包括青田的“稻鱼共生”。由此解析出相似和不同,以及今后的思路。
季柔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听课,仔细地用笔记本记录下来。
她发现自己在“稻鱼种植”的一些弊端,比如根据现在学到的情况,她的水稻种植应该按照行株距是40x36厘米左右,长方形东西行密植,透光好,光照强,湿度低,能有效改善田间小气候,水稻叶片直立,就是在抗病虫害虫效果不如传统品种。但……就现在而言,她并没有使用这个规格。
课后,季柔在学校食堂用餐,身边是叽叽喳喳的蓝嫣,她一直在念念叨叨过两天要去哪里玩。
迎接而来的是,季柔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
蓝嫣笑眯眯,“你能不扫兴吗?人家说的都是一些概念。”
季柔嘟嘴,“我好歹本科是学农业的,连概念都还没钻入。你又让我万箭穿心了。”
蓝嫣和季柔的情况不一样,蓝嫣是在一家他们本地的公司上班,作为这块新人过来学习的,在她的骨子里,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哪有那么高的信仰。不,在她的价值观里,工作可以变,但开心快乐不会变。人活着是为了体验生活,享受生活,而不是整体活得跟“苦行僧”一样,整天想着奋发向上。
蓝嫣拍了拍季柔的肩膀,“人生要及时行乐。”
季柔摇摇头,“我们家全靠我呢。”
蓝嫣不解,“衣服、包包难道不让你感到人生的意义吗?”
蓝嫣仔细打量了下季柔,季柔这人衣着朴素,胜在长的不错,若是好好打扮,肯定很出彩。
季柔从小到大都没有打扮的概念,身边人开始用什么护肤品,她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觉得水就挺好的,她想容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人的成就不仅仅只是在容貌上。
她想了说“容貌焦虑,只是商家为了营销护肤品、化妆品而搞出来的噱头。制造焦虑、产生焦虑,然后化解焦虑,这种焦虑套餐,是最好的牟利手段。”
她现在没那个钱,花不起,等她有钱,肯定会花在创业上。
蓝嫣听完之后,真是感叹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她即便知道那是个坑,也要跌进去,社会运转机制就是如此,季柔想要反常规注定是异类。她选择从众,就像古斯塔夫·勒庞在乌合之众所描述的,“人一到群体中,智商就严重降低,为了获得认同,个体愿意抛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那份让人倍感安全的归属感”。蓝嫣不是个没有知识的,相反她和季柔一样都是毕业于211大学的,所以才会被聘请过去。但知识归知识,思想归思想,她更多是希望拥抱人群,享受生活,不想成为所谓的异类。
在她们这桌后面,江楠正在吃饭,他本来无心关注这些,不过听到季柔那些论调挺有意思的,“女子以悦己者为容”,她倒是有些不管不顾了,极为反骨。
季柔正在思考自己该如何对接下来的工作进行完善,想得太入神了,一不小心将汤洒在了手机上,她吓一跳,赶紧擦干,却发现出声口那边出了问题,都听不到声音了。
季柔焦急不已,“这附近也不知道哪里可以修手机。”
蓝嫣“我们四处问问?你啊,就是太忧虑了,导致自己整天高度紧绷。”
季柔叹气,不好意思。
这时,江楠走过来,瞥了两人一眼,“我有个朋友在附近开手机店,不介意的话,我带你们过去?”
季柔和蓝嫣一惊,没想到江楠就在身后,随即季柔想到人家盛情不能拒了,于是点点头。
江楠开车带两人出学校,路上,江楠就问起了两人来这里学习的目的,一听到季柔自己在创业,放弃了杭市的工作,他多少是有些不解的,同时他也明白为什么季柔看着如此上进,所谓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
江楠淡淡地说“有没有想过在杭市工作一段再回去创业,也许在资金和能力方面都更充裕。”
季柔坐在后桌,她不知道江楠说这话的意思,“可能吧,人生有很多准备的时间,也许工作一阵后,我各方面基础都会好些,但决定就在一瞬间,到时我恐怕我没有那个勇气了。我要是在杭市工作一段,我有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可能我父母还会要求我买房买车,压力全在房车,我这一辈子也就扎根在杭市了。我根本就没那个时间和能力去思考家乡的发展,以及我和家乡的关系。在态度上,也从一开始的所谓畏惧,到后面的畏手畏脚。江老师,当一个人拥有的越多,她就胆子越小,她不想失去太多。但是,在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就是敢想敢做的,她靠的就是满腔热血往前冲。我奶奶的去世,是一个给我勇气的契机,让我能够去思考。”
车内寂静无声。
蓝嫣哈哈笑起来,“不要那么压抑,不要那么压抑啦。”
红灯车子停下,江楠缓缓地说“其实你们那边的稻鱼共生系统,我去看过,回头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或者在实际操作上有问题,也许我能帮上忙。”
季柔一喜,上次一别之后,她就和江楠的切磋就是理论层面上的,没想到他这次竟然能主动要求帮忙。
江楠说“年轻人创业不易,而且还是做这种农业创业,面临的困境很大,前途未卜。你的勇气我很欣赏,但对于未来,我不好说,我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帮助你。”
季柔仿佛被泼了冷水,什么叫未来不好说?她问“江老师,前面是康庄大道吗?怎么在你的嘴里,显得那么丧气?大家都说做这个前途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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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执着(2/2)
江楠淡笑“你误会我了。我认为万事都靠人做。但你做的这行,确实相较其他产业,周期、回报等等,没那么高。因为你涉及和涵盖的不止是种,还有营销,还有后期的口碑营造等等,每一个环节都不简单,都需要专业和精准。比起现在正在风口上的b2b平台、c2b平台,你们会显得更累。虽然我本人不喜欢什么风口创业,什么好做什么,但我始终认为,在那个东西高涨的那几年,只要稳步在里头扎根,会比自己单独去做一个好。起码整体意识上是共识,这就是无形的人群效应。我没有说你的不好,我只是希望你在认为好的同时,对这个东西保持正确的理解,而不是只有满腔的热血。满腔热血容易让人盲目,进而营造出一种自我感动的心态。觉得就是大公无私的奉献什么的。其实不是的,任何事物,只要做得好做的精,都会慢慢好起来,而不是一味地自我感动,一头埋进去。创业不是慈善,你的人生也不会只有慈善。你必须好好在感性的激励作用之下,回归理性。”
季柔听着这话觉得,仿佛在说她就是一个只会往前冲的愣头青,压根就不考虑现状,她有些不满。
季柔“但很多事情,不是只有理论就好的,也不是高高在上就好的。我们要有温度,这种温度不是天气的温度,是对待事物的温度,是在创业路上的温度。我可以很客观,也可以很理性,但在这之后,我的温度也就没了。江老师,你不是龙现村人,你不会明白我对那片土地的热爱,对村民们的珍惜,如果我足够理性,我就不会回去了,我在杭市做一份不错的工作不是挺好的吗?同时,在从事农业上的温度也是,我想做的就是纯天然无公害,我知道要为此付出很多,但我觉得值得。我也知道那肯定普通现代农业更为普遍,可能在现代农业的基础之上做精品,或许会商机更大,但那不是我心之所向。我们在做人的过程中,其实是时时刻刻需要这种温度的,不是冰冷地去判断盈利不盈利,那如果是这样,回到最初,我就不会去龙现村了。在我的人生中,它肯定不是最有前途和最赚钱,甚至达不到我同学们心目中意义上的好,他们有些人可能在十来年之后会成为社会上的佼佼者,但我可能还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但区别就在于,我认为的意义,和我认为的温度。人生不是数据,不是必然的盈利,而是心之所向。”
江楠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似有不屑。
蓝嫣坐在车上有些尴尬,这两人是要吵起来了吗?听起来语气是平和的,但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在表示自己和对方意见的不同。这个季柔真是的,一点都不懂事,人家江楠说要帮她了,她怎么跟个二傻子似的跟人家辩论上了,奉承几句不行吗?
蓝嫣就在旁边呵呵一笑,“江老师啊,手机店快到了吧?哈哈哈。江老师人真好啊,还送我们去手机店。”
江楠的车子在一旁停下,指了指旁边的手机店,“就那里,是我朋友开的。我就不送你们过去了,我还有别的事情。”
季柔明显感受到江楠的不悦,她下车恭敬道谢。
江楠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离开。
蓝嫣拍了拍季柔,“你快吓死我了,刚开始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跟人家争论上了?你们俩真是……”
季柔皱眉,“我也不想的,但是我不喜欢他以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去判断,甚至用一种近乎理性的姿态去判断,我觉得人生除了理性,更多还有感性的。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感性比理性还要起到一定程度上的重要。”
蓝嫣捂着头,她可算看出来了,季柔这人脾气硬,很有自己想法,喜欢认死理。那个江楠,也是有自己一套的,两人就是水火不相容。
蓝嫣“你不是还想人家帮忙吗?”
季柔哼了一声,“如果他是这种态度的,即便他有很深的学问,我也不想问。我可以跟其他老师取经。”
果然……蓝嫣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哈哈哈笑着,拉着她进去修手机。
晚上,季柔手机修好了,她和陈应许通电话。当陈应许说到村长的提议时,季柔眼睛一亮,“我一直在思考我们高价收来的鱼苗是不是符合标准的。根据我现在学的,结合现有的经验,我们的鱼苗要达到10公分,而非传统的5、6公分。10公分的鱼苗存活率高,生长速度快,抵抗能力也会相对好些。所以,如果能做成育苗基地,我们分两步走,自用的同时卖出去。”
两人的想法一致,但同时问题也很大。两人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好办法,有些挫败,季柔叹气,“想做个事情还挺难的,每一步都要精准策划,总是在失败中寻找机会啊。”
陈应许“这没办法,我们只能慢慢摸索了。”
季柔想到白天和江楠的口角,她问陈应许后悔做这个吗?现在面临这么大的问题。
陈应许想了下,“真的是,我在意大利没想那么多,每天做工做去就好了,每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在这里,每天都有新的问题,每天都要解决不同的事情。有时候经常三更半夜睡不着去想,这活确实是不好做的。”
季柔“我现在也很茫然,不知道叫你回来是不是对的。遇见很多麻烦,真不是满腔热血就可以搞定的。”
忽地,季柔猛的发现,其实白天江楠的话,她耿耿于怀。
陈应许望向窗外,“可是,实实在在地活着,解决问题,比当一个机器人好吧?我以前在国外就是一个机器人一样,每天上班下班,安逸是很安逸,但是不是我想要的。也许现在是辛苦,是累,是压力,但我得到是成长,我感觉我学到了很多。你别自责,我该感谢你。”
季柔一怔,随即又说“所以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他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