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云摧城(1/2)

北黎州，烽火狼烟，战火连天，万里河山，遍地尸骨未寒。

大雨连绵不绝下了数日之久，鲜红的血液和那悲情的雨凉，悄然相遇，如滔涛不息的川流，汇聚成河。

黎国都城外，尘土飞扬，踏声震天，十万铁骑似洪水猛兽般潮涌而至。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死亡的气息也随那乌云铺卷开来。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此时蜷缩在房间的角落。

男孩看上去很是瘦弱，一身破烂不堪的衣着，也仅仅是恰好满足了他的需求。瑟瑟发抖的小手，紧紧抱着大腿，脑袋扎在怀里，时而探出眼睛四处张望着。

他很饿，又很冷，他试图用黑黝黝的脚丫，摩擦取暖。可屋内连绵滴落的雨水，早已将这里变得冰冷刺骨。

男孩是个孤儿，被一位老人捡到抚养长大。一年前老人去世了，弱小的他也只好沦为乞丐，每日靠捡一些腐烂的蔬果，充饥苟活。

虽身为乞丐，但他的小脸却白皙水嫩，毫无污渍。久而久之，邻居们就给他起了名字，叫小白。

小白每当日出日落，都会去河边清洗他的脸蛋，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春夏秋冬一如既往。

也许在邻居们眼里，他只是一个爱臭美的孩子，可他这么做，仅仅是为了父母遇见他时，一眼便能认出他。

饥饿，冰冷，甚至恐惧，已让他的意识逐渐薄弱，他想沉睡，可每当他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已逝的奶奶，站在他的面前。

“小白，你不是答应过奶奶，要好好活下去吗？”

“人生来没得选择，可人有选择活下去的权利，不要放弃，站起来孩子，站起来……”

刹那间，小白猛然睁开双眼，天色还是很暗，窗外喧嚣仍在继续，空旷的房间，除了那破旧的桌椅，也只剩下孤独的自己。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这一刻，他终于醒悟，原来奶奶真的不在了。

想到这里，小白双手不由握起拳头，他咬着牙关，双脚发力，一点点从角落站了起来。

他要活下去！

年幼的他，也许并不知承诺是什么，但如果就这样死掉，那一定会让奶奶不高兴。

活下去！

活下去！

小白嘴里不断重复着，沿着墙边，他鼓起勇气，推门而出......

城墙之上，黎国凤羽军做着最后的挣扎，虽然疲惫的身躯，刺骨的伤痛，令他们绝望且无助，但为了黎国，为了他们身后千千万万的子民，他们已没有退路可言。

生死存亡之际，唯有化腐朽为神奇，他们坚定目光，燃起斗志，相互搀扶而立，臂甲抹刀舔血，用敌人的鲜红，缅怀逝者的亡魂，用最后的倔强，捍卫黎国的尊严。

咔！

闪电划破长空，雷鸣震耳欲聋，只见那盖顶黑云之中，一个身影拨云踏空而现。

随着身影逐渐清晰，凤羽军的瞳孔也越发涣散，惊恐之余不由异口同声道：

“血皇！夜无生！”

夜无生长发御风，乘雷在天，双瞳傲视凌然，尽显君临天下之姿。

“本皇至此，尔等接受永夜的审判吧！”

说话间，夜无生长袖一挥，血刃凭空而现，那血刃迎风作响，杀意冲天，数丈开外，无不生寒。

“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甘心啊！”

凤羽军满含泪水，紧咬牙关，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这种滋味是何等撕心裂肺。

战争至今，黎国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家破人亡，血流成河，也从未想过放弃，因为他们相信，只要他们还在，那山河也便在。

然而，夜无生的出现，彻底瓦解了黎国人坚定的信念。

皇级人物，一震便可摧城，一怒方可覆国。

黎国上下陷入一片死寂，民众从最初的逃亡逐渐呆滞，凤羽军咆哮中跪地沉沦，繁华已逝，剩下的只有怨恨滔滔。

见此人间炼狱，夜无生依旧无动于衷，他手中大刀随内力驱动，遮天蔽日，如擎天浩宇挥之即下。

蝼蚁将亡，微不足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凤鸣划破天际，只见黎国皇宫突现异鸟神形，异鸟似如凤凰，穿云破雾而来。仅是一瞬间，天空烈火燎原，黑云一分为二。

箭矢速度之快，力量之强，火中有凤，凤中有箭，凤箭合一，千里封喉。

突然的变故，令夜无生冷酷之颜，黯然失色。即将挥下的擎天血刃，不得不转变方向迎击而上。

轰！

煞那间，斩击与凤箭相撞于长空。

大地震动，烈火焚天，强大的能量波动，迫使乌云退散，万马惊蹄。

万光灼目，一道孤影纵然穿出，随后落于城墙高处。

微风中，那孤影闭不睁目，双鬓白发迎风飞扬，一道横贯双眼的疤痕，赋予了他沧桑的容颜。

远远望去，孤影虽有垂暮之色，但一身浩然正气，不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他双耳微微颤动，试图凭声音感知周围的一切，可他越是感知，神情越是变得复杂。最后，一抹难言的惆怅，不由得涌上心头。

“难道，是天要亡我北黎吗？”他略有不甘，问着上天，然而除了悲凉的冷风，无人给其答复。

片刻，他似乎接受了这残酷的事实，气场猛然变得无比凌厉，战意也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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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黑云摧城(2/2)

腾溢而起。

他左手提弓，右手指天，怒诉而道：

“本王在此，尔等休要放肆！”言简意赅，霸气侧漏，虽指天上之人而道，却震得十万铁骑挫乱。

夜无生居高临下轻浮一笑，他双手背扣，踏空而行。

面对突如其来的神秘人，他倒是没有过多惊讶，反而略有赞叹之色说道：

“早听闻，北黎王李祁隆，凭借闻声辩位之术，一箭封侯定江山，堪称天下五绝，本皇今日有幸，领教到了。”

李祁隆闻声，沧桑的容颜挤出一抹苦笑，随后淡然回道：

“阁下过赞了，本王现已是垂暮之年，那些虚名早已成空。”

“既已垂暮，为何还要执着？把东西交出来，本皇可饶恕尔等不死。”

李祁隆没有说话，而是转身面向黎国都城，虽然他双目已瞎不见日月，但城内百年古迹，如历历在目，许久他才回道：

“南霏，北黎，交好数十年，如今却为了一个传说，生灵涂炭，覆国绝迹，你不觉得可笑吗？”

“李祁隆！本皇没时间与你浪费口舌，把九州山河图交出来！”

原本，对李祁隆还有一丝敬佩之意，现在荡然无存，夜无生双眼血红充盈，全身杀意四起，言语咆哮，逐渐癫狂。

“如此惨无人道之举，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哈！哈！哈！本皇此生最恨的就是那该死的天！自本皇入九境以来，已有百年有余，时至今日却依然止步于此。为什么只能有一人，凌驾于九天之上？我不甘心!我要变得更强！我要与那神明，并肩揽月！”

话音至此，夜无生血刃出鞘直指上天，紧接着乌云汇聚天地变色，一道血红光柱从天而降，将他整个身躯笼罩在内。

李祁隆见此状况，眉毛一紧大感不妙，面对完全陷入癫狂的夜无生，恐怕唯有殊死一战。

“夜无生，以万人生死换一人私利，此等暴行天地难容，本王今日舍命，也不会如你所愿！”

“多说无益，如你执意不交出九州山河图，那就迎接惨痛的代价吧！今日北黎不亡！永夜无止！”

“血罗万象！”

光柱越聚越大，四周血红之力，如岩浆喷射撕裂大地，接着血红之力，以夜无生为中心，快速凝聚，最后竟然聚成通天血兽模样。

那血兽庞然之躯立于天地之间，三头六臂，面面狰狞，形似诡异，怕是挥手之余，便可翻江倒海，摧城湮灭。

然而此时，李祁隆也已风劲角弓鸣，他手中的长弓，不知何时变大了数倍之多，凤鸣蓄力，弯弓待发。

“凤鸣社稷弓，果然是天下第一神弓，不知能否破了本皇这万象血甲！”

随着话音，夜无生举刀挥下，那庞然血兽与他同步而行，六臂齐挥。

“凰笼阵！”

音出箭发，一声嘹亮的凤鸣爆炸开来，炫丽的火红瞬间照亮了整个国都。

凤凰翱翔天际，一化二，二生四，四成八卦，八只凤凰同时从八方汇聚，并以八卦为基，将那通天血兽困于阵灵中央。

夜无生双手大开，血兽从六面，对阵灵发动猛击，然而无论他如何施展，阵灵虽有震动，但结界依旧稳如泰山。

“李祁隆！你这样做毫无意义，只是拖延时间罢了！”夜无生愤怒地咆哮着。

这一箭，用尽了李祁隆毕生之力，此时他大汗淋漓盘坐于地，疲惫的身躯虚弱不堪。

“本王深知不是阁下的对手，但本王凭借毕生修为，换取黎国百姓一线生机，足以。”

说完，李祁隆苦笑了笑，同时一口鲜血，从嘴角涌出。

他强忍巨痛，长袖一挥遮住半张脸，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此时的落魄。

“王上！”

百姓目睹了一切，他们纷纷呼唤着北黎王，一时间全城上下无不泪流满面，泣声不止。

“孤，尽力了，你们借此机会，抓紧逃命去吧。”

李祁隆重重咳嗽了一声，随后接着说道：

“孤，闭关数年，直到今日也未能踏入九境。面对九境之上的四皇，能困他一时片刻已是不易。不要怨恨孤，九州山河图，绝不能落入歹人之手，否则九州四界，将永无宁日，快快离去吧，只要你们还活着，北黎就不会亡……”

这最后一句，李祁隆几乎是在恳求，作为北黎之主，他有愧于自己的子民，但论天下苍生，他问心无愧。

此时此刻，黎国百姓怎能不懂他的苦心，虽有万般不舍，但活下去，才是他们应有的使命。

他们最后回眸一眼，将那个英雄迟暮的背影，牢牢记于心中，随后挥泪而去。

夜无生依旧在顽抗破阵，但当他看到黎国百姓纷纷逃命之景，青筋暴起，怒火燃烧，仰天咆哮道：

“南霏铁骑何在？”

“吼！吼！吼！”

城下十万铁骑，整齐划一如潮涌般纷纷响应号召。

“踏平北黎！寸草不生！”

一声令下，万马齐动，浩浩荡荡，如雷霆之势奔涌而来。

面对来势汹涌的敌人，凤羽军首领猛然抽出配刀，他咽了咽口水，随后镇定自若，发出了最后一道命令：

“国之将亡匹夫有责，凤羽男儿拾起你们的弓箭，拔出你们的配刀，用我们的身躯筑起北黎最后的长城！”

“国在吾在，国亡吾亡，开弓……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