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凌允睿怒从心头起，眸中浸染血丝，“没见过怎么就到了宫里？身为内监总管，出了这种事你还敢推卸？……宫正司的人呢？这么久还没到，皇帝就养了你们这帮怠工无用之人！？”
陈琼西还从未见过一向清冷自持的摄政王发这么大的脾气，被骂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敢再多言，只连忙磕头回道：“老奴已经派人去找蒋大人了，王爷息怒……”
“查！ ”凌允睿轻缓吐息，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立刻去查，皇帝今天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碰过什么，全部给本王查清楚！告诉蒋谨严，宫中各处要每一个角落都给本王仔细搜查，一旦查到任何可疑物品，立即拿下！ ”
“是。”
陈琼西几乎是咬着牙，浑身抖成筛子，急奔出殿去。 www.pinshu.la
内殿静默。
凌允睿从龙榻上起身，斜睨了一圈御医众人，神色冰冷一字一句地说道：“本王离宫这几年，你们过得好生自在？”
御医们被诘问的苦了脸，低着头唯唯诺诺一声不敢吭。
因女帝常年习武之因，身强体健，早就免了御医院请平安脉的差事。即便是后宫，贵君们也都是年轻男子，偶有风寒之症也都是几付汤药的事。拿着不菲的俸禄，准时点卯上下班，过的确实如摄政王所言，好不自在。
“从前种种，我不会追究。但从今日起，你们最好别让本王抓了错处，皇帝若再损伤一丝一毫，本王绝不姑息……”
话音未落，凌允睿突然翻手为掌，盛怒之下，隔空击碎了御医身后的乌木边花梨心条案，直把本就战战兢兢的御医们吓得更是面如土色。
夏良辰从殿外飞掠进来，上前朝自家王爷躬身行了一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凌允睿厉声道：“城外驻军营点兵集结，立即搜查……左相府。”
“是。”夏良辰犹豫都没，领命而去。
凌允睿不确定那些有毒的曼陀罗是不是与左相郭淮有关，但李嫣对他说过，下午见过左相。故而，他不愿放弃任何蛛丝马迹，即便是国之重臣，三朝元老的左相。
他本不是天性暴戾之人，只是唯独碰见与她有关的事，那些人敢动李嫣，便是触犯了他的逆鳞。
凌允睿回过头，目光再次落在龙榻上。
李嫣紧闭着眼睛此刻正沉沉睡着，柔软的鬓发垂在衾枕间，显得乖得很。
凌允睿叹了一口气，明明小时候在自己跟前听话又乖顺的小公主，怎么长大以后越发偏执和武断？莫非是自己这义父教的不好，将人教歪了……
胸口旧伤处一阵接着一阵抽疼，凌允睿无奈地揉了揉，知道是今日情绪波动太大牵扯了从前旧患。
他不动声色地摸出身上的药瓶，倒出一粒吞入腹中。
殿门恰好此时被推开，发出吱呀声响，凌允睿抬眼看去，便看见内监总管陈琼西匆匆而来，后面紧随其后的是宫正司主事蒋谨严。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宫正司动作很快，宫中各处已经搜查过半。只是，后宫贵君之住所，没有女帝旨意，旁人谁敢乱闯。
蒋谨严不敢做主，他需得亲自过来与摄政王爷言明其中利害。
……
凌允睿提着一口气，唇角微勾，听着蒋谨严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无非就是，后宫各贵君身份尊贵，背后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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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vodtw.la/book/7370/ 第32章 曼陀罗(2/2)
各国利害，贸然搜宫恐怕引起猜疑祸端。
陈琼西在一旁垂头恭谨候着。
不得王爷赦令，不远处的御医们依旧跪着，身子伏低眼观鼻鼻观心。
殿中并未燃香，却淡淡飘着一股子沉香木的幽香。
凌允睿示意众人去外殿等着，便抬手解下床帐，婆婆娑娑的纱幔垂落下来，遮住了整个龙榻。
众人会意，依令退将出去，在外殿静静地等待。 www.pinshu.la
此刻，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不少，往常这个时辰是御膳司传晚膳的时候，可是此刻的凤栖殿，众人谁都没心思注意这些，耳目皆敏锐地支棱着，如临大敌般。
直到又过了一炷香，夏良辰匆匆回来，在外殿抱拳朝内殿方向行礼：“王爷，五百官军集结完毕，此刻正在宫外侯令。”
话音刚落，就见凌允睿从内殿缓步而出，停驻在夏良辰面前，冷肃厉声道：“传本王军令，立即出发搜查左相府，敢有阻挠反抗者，格杀勿论！ ”
“遵命！ ”夏良辰接过王爷手令，转身就走。
蒋谨严心头一震，脑子飞快运转起来。
左相与摄政王，朝堂之上本是泾渭分明，互不干涉，无论是从礼法，还是祖宗规制，没有皇帝旨意，摄政王好像无权擅自兴兵搜查相国府？
王爷一向行事沉稳，今日怎会……
莫非？
思及此处，蒋谨严不由心中隐隐发寒。
“蒋大人不必在本王面前摆弄你那套官僚作风！做好你的差事，出了事由本王兜着。要是被我发现蒋大人你阳奉阴违，就算是拼着惹恼陛下，本王也一定……先治你的罪。”凌允睿语气淡淡，好整以暇地说道。
蒋谨严立即跪下，口中直道：“王爷息怒，微臣定铁面无私，一定办好差事。”
转而，凌允睿又朝陈琼西，斥道：“通知下去，今晚宫宴取消，本王没回来前，除了御医，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凤栖宫。”
陈琼西立刻应道：“是，王爷。”
凌允睿微阖了眼，再睁开时，已是清冷冷一片再看不到任何波澜。
他回了华清殿，换下一身休闲长衫。
他得亲自去一趟左相府。
郭淮虽是文官，但已位极人臣，恐怕府上豢养的打手武人决计不少，此一去便是真正的撕破了脸。
若是搜查的出什么还好，搜不出……他只怕与陛下，与满朝文武……不好交代。
何况~
适才凤栖殿与之谈话种种，凌允睿从李嫣的语气中听出，她对郭淮诸事已生不满。郭氏一族历经三朝，门生各派系盘根错节，只怕早已令女帝心生忌惮。
他没有退路。
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有些浑水，总得有人去蹚。
只盼诸般因果，无论好坏，皆由他一人承担。
华清殿外，长廊庭院隔上几步就亮着一盏灯笼，稀松明亮将深沉静谧的夜色撕开一道口子，若不是凤栖殿突发的状况，今夜本该是一番歌台舞榭，觥筹交错，君臣同乐的景象。
看到脚下淡淡月影，凌允睿微微皱眉。
他很清楚今夜一去必搅出一番腥风血雨，他也很清楚凌家军的实力，只是今夜过后，他和这皇宫恐怕就……再无瓜葛了。
他在心中暗笑自己之前还计划着离开，现在……却又无来由的一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