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慕风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他顿了顿，说出了早已想好的托词。
“罗将军并非战死沙场。”有的事即便他不说，也会有人刻意捅到她面前，还不如经由他之口，告诉她一个更容易接受的“真相”。
“您方才也听阮光缵说了，”他说道，“罗将军死的时候，只有臣与另一人在场。”
叶书容咬着下唇，正是因为听见了那句话，她才要亲自问一问钟慕风：“那个人……是谁？是他杀了小舅舅吗？”
“您不疑心臣？”钟慕风问。
叶书容摇了摇头。
钟慕风的眼神动了动，很快便继续说了下去：“那人是谁并不重要，娘娘只需知道，罗将军的死与那人并无什么关系。”
“当日臣与那个人擅自离开了军中，归来的途中遇到了匈奴的一支小队。”钟慕风说道，“臣二人陷入险境，罗将军恰逢此时赶了过来，与臣一起击溃了匈奴。”
“那本是一场小小的胜利，可臣……却大意了。”钟慕风的声音里带着自责，“那匈奴中有一个并未死透，趁人不备，从袖中掏出了暗器对准了罗将军。”
“罗将军反应迅速，往旁边闪了过去，只有胳膊被浅浅划伤了一道，可却没想到，那暗器上涂了剧毒，还没有返回营地，罗将军便……”他艰涩地说道，“毒发身亡了。”
“只是这样……”叶书容只觉得难以置信，“若只是这样，为何阮光缵要说小舅舅死的蹊跷？”
“因为罗将军身故的时候，只有臣与那人在，而等到臣回了营地，带人重新去往那一片的时候，匈奴的尸首已经不见了。”钟慕风说道，“地上干干净净，连血迹都没有，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没有什么能证明臣的话，”他说，“臣那时是罗将军的副手，罗将军身故之后，得皇上隆恩，臣代替罗将军出征，接连胜了几场，皇上更是封了臣为昭王。”
“于是便有人觉得，罗将军的死是臣在背后动了手脚。罗将军死了，臣却得了好处，他们这样想并不奇怪。”
叶书容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摇摇头：“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
“娘娘切勿太过伤心，”钟慕风说道，“战死沙场是多少战士的命运，罗将军临终前说，他并不后悔。”
叶书容点了点头，将锦被又往上提了一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钟慕风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让她自己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娘娘，”他站起身来，“如今您已经知道了真相，臣便不再瞒着您了。”
“当初您病好之后便将罗将军的事忘记了，可那段时间您每天晚上都会做梦，醒过来之后便默默流泪，问起来您却不知道为什么。”
“夫人与皇上商议之后，便请了马太医过来给您看诊，同时问马太医，有没有能让您彻底忘记那些回忆的法子。”
“后来马太医便给您开了药，您服下之后，果真将那些事忘记了，渐渐也不再做噩梦了。”他说道，“只是最近以来，听玲珑与锦绣说，您又重新梦到了从前的事，马太医便知道，您的记忆快要恢复了。”
“早在前些日子，马太医便与臣说过，一旦记忆开始恢复，再继续服药也只能压制，且效果会越来越差，想让臣将真相告诉您。”
“臣本是不想的，可他说，那药对身体有损，如您现在这般怕热，便是因为服药的缘故。”
“臣本想着找个机会缓缓说与您听，却没想到，姜启忠竟怀了这样的心思，怂恿阮光缵在您面前说破罗将军身故一事。”
钟慕风苦笑了起来：“娘娘，这话听着虽然有些冷血，可是臣希望您能够振作起来，不要遂了姜启忠的意。皇上不在，您若是一蹶不振，姜启忠便有了可乘之机。”
“你放心，我不会如他的意的！”叶书容的指甲死死地掐进了掌心。
等钟慕风离开后，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玲珑与锦绣轻轻走动的声音，她不想说话，只将自己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
钟慕风说的若是真的，为什么她连与他有关的事也记不起来了？当初与他们在一起的另外一个人又是谁，她记忆中浮现的那些碎片，都是怎么一回事？
叶书容只觉得精疲力尽，终于在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的时候，慢慢睡了过去。
……
叶书容这一病就是半个月，等她终于好起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凉了下来。
“今儿天好得很，娘娘要不要去御花园里逛逛？”淑妃提议道，“这些日子菊花开得正好，常有嫔妃在御花园里摆了小桌作诗赏花，臣妾都碰见两回了！”
见叶书容还是懒懒地提不起精神，她又补充道：“听说是吕宝林牵的头，每人都拿出些东西做彩头，谁做的诗最好，便将那些彩头都给谁呢！最差那人还要展示些才艺给旁人看，有跳舞的，有唱歌的，最厉害的是刘宝林，别看她平日里不爱说话，一出手可是让人都吓了一跳呢！”
叶书容有了些兴趣：“哦？她表演什么了？”
“娘娘看看去不就知道了？”淑妃捂着嘴笑，“今日还有诗会，刘宝林定会参加的。”
“可就算她参加了，又怎么能保证她就是最后一名？”叶书容问道。
“这还不简单，”淑妃笑着指了指贤妃，“吕宝林求着她去评判，她说刘宝林是最后，那便是最后了！”
贤妃不屑地白了她一眼：“那些诗并未署名，我如何能挑出哪一首是刘宝林的？况且不过是会些口技罢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会些口技’？”淑妃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刘宝林哪里是仅仅会些口技啊！”
她怂恿着叶书容：“娘娘跟着去看看吧，等您去了，便知道刘宝林的本事了！”
叶书容知道她一心想让自己出去走走，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便叫了锦绣过来给自己更衣。
钟慕风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他顿了顿，说出了早已想好的托词。
“罗将军并非战死沙场。”有的事即便他不说，也会有人刻意捅到她面前，还不如经由他之口，告诉她一个更容易接受的“真相”。
“您方才也听阮光缵说了，”他说道，“罗将军死的时候，只有臣与另一人在场。”
叶书容咬着下唇，正是因为听见了那句话，她才要亲自问一问钟慕风：“那个人……是谁？是他杀了小舅舅吗？”
“您不疑心臣？”钟慕风问。
叶书容摇了摇头。
钟慕风的眼神动了动，很快便继续说了下去：“那人是谁并不重要，娘娘只需知道，罗将军的死与那人并无什么关系。”
“当日臣与那个人擅自离开了军中，归来的途中遇到了匈奴的一支小队。”钟慕风说道，“臣二人陷入险境，罗将军恰逢此时赶了过来，与臣一起击溃了匈奴。”
“那本是一场小小的胜利，可臣……却大意了。”钟慕风的声音里带着自责，“那匈奴中有一个并未死透，趁人不备，从袖中掏出了暗器对准了罗将军。”
“罗将军反应迅速，往旁边闪了过去，只有胳膊被浅浅划伤了一道，可却没想到，那暗器上涂了剧毒，还没有返回营地，罗将军便……”他艰涩地说道，“毒发身亡了。”
“只是这样……”叶书容只觉得难以置信，“若只是这样，为何阮光缵要说小舅舅死的蹊跷？”
“因为罗将军身故的时候，只有臣与那人在，而等到臣回了营地，带人重新去往那一片的时候，匈奴的尸首已经不见了。”钟慕风说道，“地上干干净净，连血迹都没有，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没有什么能证明臣的话，”他说，“臣那时是罗将军的副手，罗将军身故之后，得皇上隆恩，臣代替罗将军出征，接连胜了几场，皇上更是封了臣为昭王。”
“于是便有人觉得，罗将军的死是臣在背后动了手脚。罗将军死了，臣却得了好处，他们这样想并不奇怪。”
叶书容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摇摇头：“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
“娘娘切勿太过伤心，”钟慕风说道，“战死沙场是多少战士的命运，罗将军临终前说，他并不后悔。”
叶书容点了点头，将锦被又往上提了一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钟慕风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让她自己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娘娘，”他站起身来，“如今您已经知道了真相，臣便不再瞒着您了。”
“当初您病好之后便将罗将军的事忘记了，可那段时间您每天晚上都会做梦，醒过来之后便默默流泪，问起来您却不知道为什么。”
“夫人与皇上商议之后，便请了马太医过来给您看诊，同时问马太医，有没有能让您彻底忘记那些回忆的法子。”
“后来马太医便给您开了药，您服下之后，果真将那些事忘记了，渐渐也不再做噩梦了。”他说道，“只是最近以来，听玲珑与锦绣说，您又重新梦到了从前的事，马太医便知道，您的记忆快要恢复了。”
“早在前些日子，马太医便与臣说过，一旦记忆开始恢复，再继续服药也只能压制，且效果会越来越差，想让臣将真相告诉您。”
“臣本是不想的，可他说，那药对身体有损，如您现在这般怕热，便是因为服药的缘故。”
“臣本想着找个机会缓缓说与您听，却没想到，姜启忠竟怀了这样的心思，怂恿阮光缵在您面前说破罗将军身故一事。”
钟慕风苦笑了起来：“娘娘，这话听着虽然有些冷血，可是臣希望您能够振作起来，不要遂了姜启忠的意。皇上不在，您若是一蹶不振，姜启忠便有了可乘之机。”
“你放心，我不会如他的意的！”叶书容的指甲死死地掐进了掌心。
等钟慕风离开后，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玲珑与锦绣轻轻走动的声音，她不想说话，只将自己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
钟慕风说的若是真的，为什么她连与他有关的事也记不起来了？当初与他们在一起的另外一个人又是谁，她记忆中浮现的那些碎片，都是怎么一回事？
叶书容只觉得精疲力尽，终于在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的时候，慢慢睡了过去。
……
叶书容这一病就是半个月，等她终于好起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凉了下来。
“今儿天好得很，娘娘要不要去御花园里逛逛？”淑妃提议道，“这些日子菊花开得正好，常有嫔妃在御花园里摆了小桌作诗赏花，臣妾都碰见两回了！”
见叶书容还是懒懒地提不起精神，她又补充道：“听说是吕宝林牵的头，每人都拿出些东西做彩头，谁做的诗最好，便将那些彩头都给谁呢！最差那人还要展示些才艺给旁人看，有跳舞的，有唱歌的，最厉害的是刘宝林，别看她平日里不爱说话，一出手可是让人都吓了一跳呢！”
叶书容有了些兴趣：“哦？她表演什么了？”
“娘娘看看去不就知道了？”淑妃捂着嘴笑，“今日还有诗会，刘宝林定会参加的。”
“可就算她参加了，又怎么能保证她就是最后一名？”叶书容问道。
“这还不简单，”淑妃笑着指了指贤妃，“吕宝林求着她去评判，她说刘宝林是最后，那便是最后了！”
贤妃不屑地白了她一眼：“那些诗并未署名，我如何能挑出哪一首是刘宝林的？况且不过是会些口技罢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会些口技’？”淑妃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刘宝林哪里是仅仅会些口技啊！”
她怂恿着叶书容：“娘娘跟着去看看吧，等您去了，便知道刘宝林的本事了！”
叶书容知道她一心想让自己出去走走，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便叫了锦绣过来给自己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