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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三偈无坛

   第19章 三偈无坛(1/2)

既是真好人,那便放过他吧。孽重心想。

然而过了不到一刻钟,那书生又回来了。

“先生这是?”聂重不解道。

书生面色赤红:“说来实在惭愧, 昨夜雨密风骤,在下原本就对此地不甚熟悉……”

原来是迷路了,但是聂重偏偏不接话茬,非等到书生自己说出“劳烦娘子带我走出这密林”这话,才开口道:“既如此,奴家便送佛到西。先生请跟紧。”

一段路后,那书生突然开口:“昨日路过山下,发现山下村庄有户人家被人屠了满门,连三岁稚子都没放过。”

“是吗?”聂重边抚开眼前树枝边说,“那还真是残忍。”

“娘子一人住在此地,不觉可怖?”书生问。

两人恰好走到一条小河边,聂重停下脚步,“先生说笑了。”她转过身面对书生,“先生此行到底所为何事?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

书生蹲下把背上箱笼解下来放在地上,手伸进箱笼里,“在下观娘子不似手辣之人,宁解元也是良善之人,为何对其行此狠毒之事?”

聂重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哈哈哈,良善之人?先生快别说笑了。”她从衣襟里扯出一块小手绢,轻拭眼角笑出的眼泪,“他若良善,那我便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

“闻娘子之意,此事另有隐情?”

聂重也不再装模作样了,她款款走到一块大石旁,用手绢轻轻扫干净上面的灰尘,然后坐下,“妾身名为聂小倩,少年身死,为树妖逼迫替他诱骗男人。树妖吸食男人精血,我们也可分到些许剩肉用来修炼。”她望着天边出神,一双含情凤眸水雾氤氲,“我不想干了。我家是诗书簪缨之族,从小学的是四书五经礼义廉耻。受人逼迫不得不服侍男人也算是情有可原,然害人性命却说不过去,况且我也从中获利。”

书生忍不住开口道:“聂娘子既知书达理,又怎会行如此之事?再者说,上一代的恩怨与稚子何关?他们不过牙牙学语,又能做何事对你不起?”

聂重被他的话语拉回心神,看向他,“他们确实没有对不起我,但我不想给那人留后。”

“只是恨他就杀他全家?”书生从箱笼里拿出一把铜钱剑,“本想昨夜趁你翻我箱笼时收服你,谁知是我枉做小人。”书生自嘲地笑笑,“聂娘子是光明磊落之人,在下佩服。然汝所行之事实非天理能容,在下不得不替天行道。”

“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聂重把手绢别到腰间,“无非就是想给你自己找个杀妾的借口。可妾亦非任人鱼肉之辈,今日孰行孰道还未定呢!”

书生一手执剑,一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聂重深知不可待其念完,近身掐住书生脖颈,书生反应也快,用铜钱剑打在聂重身上。

铜钱剑是至阳至刚之物,聂重被打中之处身似火烧,但她反而因此抓住那剑身,强忍不适感用另一只手呈爪状袭击书生胸膛。

书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只见他瞬间松开握剑的手,身子下沉。聂重的指甲将书生脸蹭出一条血印,书生下蹲的同时从自己怀里掏出道黄符,贴到聂重手上。

黄符立即生效,聂重手背冒出阵白烟。

“啊啊啊啊!”聂重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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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三偈无坛(2/2)

发出凄厉尖叫,疼痛激发了她的力量,她顺势掐住那书生脖颈。书生被掐的说不出来话来,自然也念不出咒。聂重将铜钱剑扔得老远,而后揭下那符纸凑近书生说:“我以礼待你,你却如此待我。想来也不是甚好人,妾便助你一程,助你来生做个好人。”

说着她手下用力,书生抵死挣扎,最终还是没了生息。

聂重眼前视线扭曲,身上素装变成红衣,手下亡魂换了一个又一个,最终什么也不剩。

最后,一位灰袍老和尚出现在她眼前。老和尚慈眉善目须发皆白,左手端个破碗,右手持串黑檀佛珠,对着聂重微微鞠躬,说了句“阿弥陀佛”。

聂重对此无动于衷,她露出一副轻佻又捎带着同情的表情说:“都是快入土的人了,也要来送死?”

老和尚微微一笑,指着遍布黑云的天空说:“黑云压境尚有金鳞开时,施主此举何时到头?”

“呵呵。”聂重掩唇轻笑,接着她飘到老和尚眼前,用手指卷着他的胡子说,“老和尚,你又何苦来淌这趟浑水呢?”

“阿弥陀佛。”老和尚念了句佛偈,闭眼“施主法力无边,贫僧望尘莫及。然苦海无涯,需有人愿劝施主回头。”

“你是这个人吗?”聂重轻轻拉着老和尚的胡子靠近他说。

老和尚岿然不动,只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一道金光闪过,聂重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却发现自己竟身处一处纯白的无天无地无物之地。

“阿弥陀佛。”那和尚的声音从聂重的四面八方传来。

“好你个老和尚,竟然暗算我!”聂重假意恼怒,实则寻找脱身之计,她试图走到这纯白之地的边境,“你是如何把我关进来的?”

“施主不必费心寻找出路了。”老和尚说,“既然施主问了,贫僧便替施主答疑解惑。出家人不打妄语,此物名为‘三偈无坛’。”

“好一个‘三偈无坛’。”聂重说,“都说‘松愈老愈青,人愈老愈精’,还真是没错。”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施主法力高深,贫僧自知无法望汝项背渡你不成,方才出此下策。”

聂重冷哼一声:“哼!既知无力渡我,还在此作何无用功?”

“一年渡不成还有两年,一世渡不成还有徒子徒孙,世世代代总有度化成功的那天。”老和尚轻描淡写的话让聂重毛骨悚然,他又接着说,“施主有惧意了,恐惧可以规范人的行为,懂得恐惧是好事。”

聂重不再搭话,老和尚见她愿再与自己交流,又诵了声“阿弥陀佛”,带着聂重上路了。

聂重躺在地上闭上眼睛,不多时,三偈无坛外传来阵哭声。

“老和尚死了?”聂重问。

“阿弥陀佛。”一个略带青涩的少年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师父功德圆满,昨儿夜里坐化了。”

聂重想笑,她原也是应笑的,但是她没有笑出来,只是问:“如今距我被他关进来那日,过了多少年了?”

“小僧听师父说,应是十年有余。”

“十年啊。小和尚,你几岁了?”

“小僧年方十六。”

“这些年日日听他讲经,我也算是他的半个弟子。小师弟,放我出去给师父上个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