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清晰的恨(1/2)
君墨离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水,盯着两人挨近一处准备搬东西的手。
两人原本脸上是带着笑的,因着回了虞府,也算是归了家,心中自然欢喜。
可是两人却在见着君墨离时,脸上笑意瞬间消散。
君墨离无视宁鹤与恭敬的行礼,一步步向前走去,手上的野本子还翻开到那香艳的一页……
本子上两具身子缠绵一处,女子在上男子在下,男子的表情都被刻画得入木三分……
“虞思昭,你退婚不过一月,便能同其他男子上床了是么?”
他的声音低而沉,那是他隐隐动怒的前兆。
显然,君墨离在忍耐着怒火。
虞思昭也知晓他动怒了,但他依旧在忍耐,心中恍然,好在不是前世的君墨离,否则现在怕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吧……
她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生气,两人已然退婚,她就是去青楼做了妓子,也与他无关啊。
宁鹤与亦沉了脸,正正而言:“殿下慎言,臣与虞小姐清清白白,这本子上皆是歹人胡言罢了。”
君墨离冷冷瞥了他一眼,怒道:“虞思昭,你一个女子,与男子一同出去,究竟是想做什么?”
虞思昭身子耸立,想了想兄长对自己说的话,鼓起勇气,轻声回道:“殿下若有事,先进虞府慢慢商议吧。”
君墨离冷哼一声:“虞思昭,若是怕丢脸,便不要做这等丢人的事情!如今长安尽知——”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虞思昭背对着他,踏进门槛的脚步一顿,声音大且略带怒意:“六皇子殿下——慎言!”
君墨离忽而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虞府门口处,还有好些百姓在此处。
他只是看到这本书后实在有些怒了,这些日子,他不停的做梦,没有一日停歇过,梦中疼痛难忍。
白日里还要强撑着身子起来,处理朝堂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今日才回到长安,便看到了这么本书,翻开一看,他几乎要气晕过去。
他自知对不住她,便想着早日将这江山拿下,好好补偿于她……
他已经同意了她的退婚,给了她最大的自由了,为何……为何还是如此……
君墨离按了按发沉的头,轻道:“对不住,我这几日没有睡觉,急切了些……”
虞思昭没有答话,径直进了府,宁鹤与紧随其后。
虞思昭用气声和宁鹤与说:“待会,认了这些事吧。”
宁鹤与心下大喜,面上却不显,迟疑道:“那六皇子……”
虞思昭从未如此冷静:“不管他。”
三人来到虞家大堂,虞思昭召来秋意,同她耳语了两句。
接着丫鬟们上前给三人上了茶水,以主人家的礼接待了宁鹤与,而宁鹤与亦是摆着主人家的谱。
君墨离看在眼中,只觉得怪异。
他冷瞪了宁鹤与一眼,问:“昭昭可与我说说,这本书为何会如此。”
虞思昭垂下眸子,走至宁鹤与身旁,细白嫩如冷玉的手搭上宁鹤与的肩。
她笑了笑,将宁鹤与拉着站了起来:如殿下所见,的确如此,臣女同宁公子,如今正谈婚论嫁来着。”
宁鹤与清咳两声,颇有些未婚夫的气质,他徐徐而道:“确实如此,劳殿下担忧了,那本子上的事虽不是事实,臣对虞小姐的情意的确为真。”
君墨离猛然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黑,跌坐在红木椅上。
离瞿惊呼一声:“主子。”
虞思昭并未挪动,与宁鹤与并肩站着,并未觉得不妥。
她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六皇子若是身子不好,便回去吧。”
君墨离闻言更是怒火中烧,他走上前,捏着虞思昭的下巴,紧紧盯着她的眼。
[他又发什么疯!]
[果真我前世错看了他,以为他是因为恨我而疯,原来本就是个疯的!]
虞思昭一手拍开他的手,下颌起了两个红色的指印。
宁鹤与方才本想动手,却见到虞思昭甩开了君墨离,脸上笑意一闪而过。
只见他将虞思昭护到身后,一副恭敬的模样,确实那么的冒犯。
他淡淡道:“殿下这般待女子,实在不妥。”
宁鹤与看了看虞思昭下颌的指印,柔声问道:“疼么?”
虞思昭轻轻摇头,听着他这句话,眼中慢慢蓄着水珠。
君墨离见两人如此亲昵,心中很不是滋味,怒意上了头:“虞思昭,你总是如此伤我,惹怒我,你只会更痛苦。”
虞思昭目中有水光,她直直看向君墨离:“六皇子说这话实在难听,你我二人退婚,婚嫁由己,何来惹怒殿下。”
[退婚了还要囚禁着我的一生,于他而言,我就是个玩物,闲来玩玩,怒时囚禁,呵呵……]
君墨离听着她这话,心中亦不是滋味,可她亦不该如此激怒他!
他敛着眸子,盯着她看,低沉道:“虞思昭,我问你最后一次,你要与宁鹤与成婚?与这人谈婚论嫁?”
虞思昭笑了笑,正面回道:“是,臣女要与宁鹤与成婚,与他谈婚论嫁。”
[长安城的人全都有病!]
[君墨离果真和皇上一样,总是喜怒无常,君墨安也是,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姓君的了!]
虞思昭在心中怒吼,明明很生气,却要因为他的权势忍下。
对君墨离的厌恶在此刻达到了巅峰,总是如此,他发起怒来,从不问缘由,且不说此事与他无关。
即便是两人未退婚,他就能这样么?只要不开心了,便是掐她。
前世她那般模样都没能得他怜惜半分,甚至将她手脚折断,让她求他。
虞思昭冷冷看着他,心中冷道:[还是说,他就是喜欢看自己臣服于他的怒意,看自己求着他时,他心中会很快乐么?]
[前世恨我怨我,让他救不了徐家,那现在呢?为何自己当初会信他那一生一世的话,为何无论在面对谁,被丢下被折磨的都是自己?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在心中反复问自己,一遍遍问,却始终没能等到答案。
君墨离将她心中的话听了个明白,方才的怒意如同被一桶水浇了般,浇了个透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第66章 清晰的恨(2/2)
他重复经历着自己离开五年,虞思昭在长安经历的一切,若这些都是真的……
他不敢想……
他颓下身子,抬眼看了看虞思昭眸中含着的泪,心下一惊。
说好要好好对她的,为何又动了手……
一个人习惯了他人对自己的臣服,怎会在一时间改变?本就不是温和的人啊……
君墨离眼下一片青黑,离瞿看在眼中,他搀起君墨离。
离瞿抬头看向虞思昭:“虞小姐,你与主子婚约是不在了,如今不过一月便有了新欢,是在打主子的脸啊。”
“莫不是,你瞧不起主子如今的境况,你是觉得主子配不上你?”
“可是虞小姐要知晓,若非是主子,虞将军性命堪忧。”
虞思昭擦了擦泪,上前一步:“离瞿,我与你主子退婚,是皇上准许的,亦是你主子同意的,与你何干?”
她想起前世离瞿对自己那般恨,她全归咎于自己害了徐家上。
可是现在呢?离瞿一个侍卫,有何理由说她?
虞家与君墨离是有约定,却不是他们二人的婚约,君墨离帮虞家,虞家亦是护着君墨离的。
“离瞿,我若是看不上你家主子,当初便选了君墨安,他母后还是皇后,我若是看不上你家主子,我丢了半条命救下徐家,救下你主子。”
“还是你觉得,我虞思昭是闲的,离瞿,我真是忍你太久了。”
虞思昭前世求离瞿的时候颇多,每次都被他驳了回去,起初她以为离瞿恨她,如今一看,分明就是个是非不分的愚忠小人!
虞思昭背过身,大口喘气:“我这儿庙小,容不下六皇子这尊大佛,六皇子请回吧,往后你我再无瓜葛了。”
君墨离闻言垂下眸子,站起身后准备离开。
在离开之际,他轻轻说了句:“对不住。”
………………
院中一直细雨绵绵,绵绵不断的,让人很是不爽快。
闷重的很,虞思昭不可避免的被气得喘不过气来。
她大口喘着气,引得宁鹤与一惊:“你如何了?”
虞思昭挥挥手,口中喘息不止:“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让我缓缓就好。”
宁鹤与扶着她坐下,替她抚着背顺气。
“你与六皇子感情很好吧,我见他方才很是失落。”
虞思昭自嘲般笑了两声:“不过是觉得、我失了他面子罢了,感情,于他而言,我是任何时候都可以舍弃的,没有感情可言。”
宁鹤与顿了顿,迟疑道:“那你呢,你应当是喜欢他的吧?”
虞思昭想起前世,自己当真是喜爱他的,喜爱到能为他死,喜欢到失去了自己。
明明他对她那么恶劣了,却还是对他有那么半分的、渴求。
如今想想,倒是有些自作孽了,活该她前世死而不能入土为安。
就连让她痛苦而死的毒药,都是他亲手喂下的。
都是自己的孽啊,她怪谁呢?只怪自己识人不清,怪自己爱上了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啊。
恨能湮没他曾经对她的情意,所以在让谁痛苦的选择中,君墨离毅然选择了白惜。
可惜了她,为了让他过得好些,变了许多。
她恍然想起,前世大公主的宴席上,她不得体得罪了大公主,被大公主喊着要杖责,君墨离拦下了,替她受了所有的杖刑。
她记得他那时说过:往后我定不会让他人欺负了你,我会强大,护你一生。
她本就是桀骜不逊的性子,她不喜欢长安中这些人的弯弯绕绕,她厌恶对这些人行着虚无的礼。
自八岁来长安,她因性子得罪不少人,唯独因为君墨离收敛了性子,只怕给他惹事。
因为大公主那件事,君墨离被罚了,卿贵妃也被责骂了。
故而她收敛了许多,自与君墨离定亲后,便与他是一体的了,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君墨离,她不敢再惹事。
一朝桀骜不驯的自由小雀,也成了这偌大长安城中的一只囚鸟。
可往后余生,没有君墨离承诺的护她一世安虞,她要讨好的,不止长安城众人,甚至他也成了自己需要讨好的人。
曾经那个说过要让她自由自在的人,囚禁她的肉体和灵魂,让她成为一个仰他鼻息而活的人。
虞思昭越想越难过,前世的事一股子涌上脑,激得她吐了一口血,径直晕倒在宁鹤与怀中。
在宁鹤与怀中,她半睁半眯着眼,看见了宁鹤与焦急的模样。
脑海中却是一幕幕闪过前世的事。
虞思昭病了,不知为何病得起不来床,整个人在榻间昏沉着,不省人事。
即便睁开了眼,也不过半刻便昏沉了过去。
虞思昭浮浮沉沉在前世之中,若说重生后,她其实对那些痛苦,都忘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记得那些片段。
模模糊糊的。
前世死后,待在那地下日复一日,久到她都开始麻木了。
她昏睡间记起了好多好多细节,如她其实起初是恨极了君墨离,恨他不救她。
死后那一瞬,她看到了自己剖腹而来的孩子,却难以触摸。
她好恨君墨离。
可她在幽暗的地下,见不到任何人,她的恨慢慢消散了不少,于是有一日,她看见了君墨离。
她只依稀记得那些模糊的事情,那股子恨意转化成了怨气,她怨自己为何在那幽暗中,怨君墨离为何要拘着她。
直到重生后,她来不及恨他,害怕得只想离开这个人……
如今一病,她竟是将前世所有的细节和痛苦都想了起来。
虞思昭躺了半月,才堪堪起来,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叫来了宁鹤与。
她低低一笑,眸中都是低迷的沮丧:“宁鹤与,我和你成亲,你入赘我虞家,如何?”
宁鹤与怎么也没想明白,她怎么病了一场忽然就应了自己?
他忽然脑袋好似不会想事似的,有些迟钝。
“如何?还是你想反悔了?”
宁鹤与摇摇头,声音柔和且好听:“没有,我在想,这婚仪是该你给我,还是我给你……”
虞思昭嘴唇发白,脸上毫无血色,可她忽然一笑却给整张脸增添了艳色:“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