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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番外·韶华赋(十二)

   第118章 番外·韶华赋(十二)(1/2)

“这里,我今儿是进定了的,你们若有不服便去回话,出了任何事,我一力承担!”

大抵是被她这话给震慑,也可能是知道了她与父亲做赌的事情,她说完后,狱卒没再拦她。

姜布衣就这样走进了牢狱。

但她到底是低估了官府和所谓权贵的手段,她走进去,看到凌官的那瞬,她的心里就好像被什么揪作一处,疼得她几欲失语。

他那是受了何等的折磨,

只见他浑身是伤,血衣之下不见半点好的皮肉,

若单只是皮外伤倒也罢了,

她喊他,他也没反应,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呆呆地窝在墙角,几近痴傻。

她真的没法去想他这几天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或者说,再这样下去,他还能不能撑到她为他讨回“公道”的那天。

姜布衣涌着满心的怒火,往牢房的角角落落,到他身上血淋淋的印记细细看过,在这一刻,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能耐为他讨回这个公道。

但很快,她又清醒过来。

凌官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不会再有一个人会去在意他的生死,如果现在连她也开始打退堂鼓,那凌官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不能退,不能输。

绝不能。

姜布衣迅速地理了理错综复杂的思绪,在牢房外,她堪堪蹲下身,以最无攻击性的,最温顺的姿态看向他

“先生,三娘,带着阿伯……来看你了。”

说着,她在牢门外,缓缓抬手捧起他父亲交给她的那纸信笺。

到了这时,凌官终于七魂回了六魄,虽还是痴愣愣的,眼里没有半点生气,却也知道慢慢回过头来。

她就半跪在那,强忍着哭腔,把他父亲的遗书,轻轻递给他。

他接过,翻开看了,

他父亲的字和他的很像,

字迹清秀,笔锋却稳。

信笺上,是简简单单的八个字

“不求富贵,但求平安。”

凌官无言,指腹轻轻抚过上面的字迹,吧嗒一声,眼泪掉在信笺之上,将“平安”二字,晕成灰蒙蒙一片。

他靠在那怔了许久许久,恍惚间,她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大抵是想求证一句“父亲?”,可张开口,却始终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心疼地看着他,与他说着定会为先生讨回公道的话,他也没有半点回应,只默默地将书信折好,收进衣襟内,然后对着家的方向深深叩头。

今夜还是一如既往的小雨,姜布衣走出来的时候,仰起脸,天空是夹杂着细雨绵绵的暗灰色。

姜布衣回头看向牢狱,眼神越发坚定,

天黑,总有黎明之时,

阴雨,也总有放晴之日,

她冷眼盯着牢狱半晌,然后毅然决然地往外走去。

可她还没来得及做后面的事,紧接而来的消息,再次将她拉入谷底凌官因父亲之死悲痛欲绝,病重不起。

姜布衣疯了地回去找他。

看到他的时候,他已彻底昏死过去,生死不明。

狱卒甚至都打算“收尸”,给他扔乱葬岗了。

是姜布衣用身体扑在上面,硬生生地拦了下来。

狱卒知道她的身份,多少有些忌惮,所以没再管她。

牢房安静下来后,她恍然间望见他手边的那纸信笺,

上面是呈喷洒状的血渍。

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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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番外·韶华赋(十二)(2/2)

这次的病究竟因何发作,不言而喻。

姜布衣定定地看着这里一页接着一页的惨状,痛到浑身颤抖,言语不能。

如果说茯苓和阿伯的死,她只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那么如今凌官之祸,便是她的直接原因。

可是,

最开始的时候她分明是想要告诉他,不论前路有多少艰险,她都会替他讨回公道,

她分明是要他坚持下去,要他好好地活下去。

事情发展到如今,她要如何才能说服自己,一开始,她分明是要他好好地活下去。

但就现状而言,姜布衣甚至连悲痛的时间都没有,连忙去请郎中给他医病。

可这么晚的时辰,外头又下着雨,郎中哪里是这么好请的,她走了两三条街,敲了十几户的门,最后有家老郎中看她淋着雨,浑身湿透的,实在可怜,才答应跟了来,

偏凌官这次的病来得急又猛,郎中来了也不敢下手,把了脉,暗叹一句“无能为力”,便把她给打发了。

姜布衣急了,连忙卸了所剩无几的两根银簪,塞进郎中手里,见他还是推辞,情急之下,她扑通一下跪在郎中身前,猛地磕头

“郎中先生,都说医者父母心,我求你救救他吧…求你了、求你了…”

郎中越发为难“不是不救,是实在没法救!”

说完,郎中也有些面露不忍,走前忽而回头

“这种病症来得急,便要慢养,若能挺得过明夜,悉心调养着,或许有救。”

或许有救。

最后这句话,姜布衣重新燃起希望,将它视为救命稻草,

自此,她片刻不离地守着他看着他,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说了一天一夜的话。

从她如何认识他,到什么时候喜欢他,再到每一次与他相处时的悸动和对以后的遐想,桩桩件件,与他说了一次又一次。

到最后,天际慢慢亮起,又慢慢地阴沉下去,她嗓子越发干燥,声音逐渐嘶哑,直到第三天黄昏,他终于有了回应,

眼梢堪堪流出两滴眼泪,落去耳边。

看到他有了反应的那瞬,姜布衣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可是很快,他又再次昏睡过去。

“先生……”

她在他耳边轻声唤他,他也再没半点回应。

可是,郎中说了,他只要挺得过两夜就还有救,那……他该是不会有事了吧。

姜布衣麻痹的自我安慰着,边这样日复一日地照顾着他。

可这件事情很快传到姜威那里。

“当初是父亲要与我击掌起誓,如今尚在期限之内,焉能反悔!”

面对要捉她回府的父亲,她直接怒声回怼。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姜威也气得不行,

“我说的是给你翻案的期限,却没说要你来这里私会!”

“既是给我的期限,我有何做不得?

至于私会一说,牢狱之地,众目睽睽,我再恬不知耻,也不至于低贱到这一地步!”

说着,她转过身不再看他

“父亲请回吧,凌官病重,父亲千金贵体,还是速速回去,免得过了病气,到时又要治凌官一罪!”

“你、”

姜威气得抬起手就想打她,

手都举起来了,顿了半晌,最后又收了回去,只强压着怒火,直盯盯地看着她点着头说道

“好、好,你最好祈求你事事顺遂,将来,不要哭着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