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韶华赋(十)(1/2)
“什么官司?凌官能有什么官司?”
得知凌官吃了官司入狱的消息,姜布衣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这些事情来得这么紧凑,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立即掀了褥子,跨下榻来。
“这件事这样便了了,你还要闹出什么来?”
她不顾母亲的喊叫,直接往门口横冲直撞。
有人拦她,她也不管,反手拔了头上的钗抵在自己脖颈
“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拦她,她就这样一路到了父亲书房。
可父亲并不在书房,她又直接闯出府门,来到父亲所在的官衙。
彼时姜威该是正与众官僚商议何事,姜布衣闯进去的时候,只见他们齐齐整整地穿着官服坐在那。
她也不管,横冲直撞地闯进去,然后扬起手啪一下,钗子狠狠插在桌案上。
在场的众人虽算不上达官显贵,但与姜家素有交集,来往间都见过她,
只是从前见她都是乖顺又温婉的大家闺秀模样,如今忽然变成这样,不由有些诧异,再而便是惊恐。
姜威倒很淡定,看着女儿如此失态也不气,而是挥手示意众人先退下。
“便是我的手笔,又如何。”
不单是看到女儿失态的时候淡定,面对她的质问,他依旧很淡定。
就好像早就预料到她会来,也预料到她会质问一场。
“他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为父,不过是给他一点教训。”
“你那是要了他的命!”
姜威慢笑了声,是不屑“一个戏子,贱得狗命都不如,我便是要了他的命,又如何?”
狗命都不如。
姜布衣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他好陌生。
他不是别人,他是榆阳的郡守,是这里的父母官。
凌官身为榆阳的子民,在他眼里,竟是低贱到了这个地步。
她定定地看着父亲,许久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怎么,可是不服?”
姜布衣闻言,失神地笑了声“姜大人官威十足,不敢不服。”
“你、”
听到女儿忽然这样陌生地称呼自己,姜威显然震惊了下。
姜布衣却不再在意他,越发失望地盯着他
“我只是想不到素来慈爱的父亲,万人敬仰的郡守大人,有朝一日竟也能毒辣到这个地步,连自己的子民,都能打压成这样。”
说完,她深深看了他最后一眼,直接转身而去。
两刻钟后。
牢狱前。
“凌官是重犯,任何人不得探视!”
姜布衣被人拦在牢狱外,不得踏进半步。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顾及什么脸面廉耻,扯下腰间禁步,握着那块姜家印记的玉牌指向人前“我是姜家三姑娘!”
岂料牢狱前的人根本不吃这套“要想见凌官,去请旨来!”
彼时天际已逐渐变暗,晚间的秋风狂嚣飒飒,刮过耳边,只觉冷肃不止。
姜布衣盯着牢狱前的人,半晌,却也只得咬牙切齿堪堪点头。
出来后,她一个人坐在外面想了很久很多。
从母亲与她说的凌官那官司的事情,到父亲冰冷刺骨的话语,在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第116章 番外·韶华赋(十)(2/2)
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凌官没救了。
父亲不会放过他。
何况父亲还有他伤人的把柄。
可是他又有什么错,
从一开始,是她要去撩拨他,
在母亲点拨她的时候,也是她冥顽不灵地跑出去才会引起父亲注意,
这场祸端是她带来的,那么也该由她将他拉回,还他安宁。
姜布衣抬手擦去眼泪,然后仰脸看了看昏沉沉的天,起身往州衙的方向而去。
半个时辰后,州衙前的鸣冤鼓开始咚咚响起。
鼓槌很重,她两手并用也只能抬得动一只。
她就这样抗着一只一边敲,一边高声呐喊
“民女姜布衣有重大冤情,求大人为民女做主!”
“民女姜布衣有重大冤情,求大人为民女做主!”
这样做的后果可想而知,官吏没敲出来,她两个哥哥就先赶了来。
大哥的脸素来脸臭,来了后,便不由分说的怒声呵斥她胡闹。
二哥则是好言相劝的,像哄孩子一样与她道
“别闹了,有什么咱们回家说,二哥给你做主。”
她不管他们,二哥便开始动手抢了她手里的鼓槌,作势要强拉着她回去。
她自然不肯,推了二哥,便直接用手敲那鸣冤鼓,嘴里还不断呐喊
“民女姜布衣有重大冤情,求大人为民女做主!”
姜明峰看她这样顽固,不由动起怒来“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现在大哥觉得丢人了是吗?”
听大哥说出这话,姜布衣也终于忍无可忍
“所以大哥当初眼睁睁看着婉云表姐嫁给别人,在她的喜宴吃着她的喜酒,与她的郎君谈笑风生便是怕丢人是吗?
如今又放任她吃苦受罪也不肯插手半分,便是怕丢人是吗?”
姜明峰闻言显然怔了下“你、说什么?”
姜布衣却不再看他
“你为了你所谓的孝义,放弃此生挚爱,甚至可以置她性命于不顾,我做不到,
我不求你与我一样,但也希望你不要冷血至此,阻我害我将来抱憾终身!”
说完,她一把抢过二哥手里的鼓槌,不管不顾地再次敲打起来。
姜明峰则是整个人愣在那,像是回味她适才说的话,杵在那怔了好久好久,然后疯了似的转身而去。
姜明岳见状暗道不好,
回头看看妹妹,最后又急又无奈地唉了声也跟着去了。
那天夜里,州衙门前的鼓声响了整整一夜,又到第二天中午,来来往往侧目的人越来越多,再慢慢的,簇拥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她整个人累到精疲力尽,州衙的门都不带动半下。
她绝望了,也是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所为是有多可笑。
她定定地望着州衙前高高悬挂的“明镜高悬”几字,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里的鼓槌奋力一掷,
哐当一声,牌匾碎作两半。
州衙不受理是吗。
没有关系,州衙不受理,还有大理寺,大理寺管不了,还有刑部,刑部之上还有当今圣上,还有皇太后。
她有的是路子。
然而彼时的她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些,所谓的“路子”,于久居官场的父亲而言,也不过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