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千机观(1/2)
千机观在城外雾山之上,从城中出发须得途经一片密林,因着千机观香火鼎盛,这密林中也逐渐开辟出一条宽敞平坦的大道,供善男信女往来。
马车约莫行了一个时辰,终是抵达了山脚。从下看上去,只见其上青石铺就的台阶蜿蜒而上,直达山顶天机观所在。
马车无法上山,只能把它拴在山脚的空地上,留几个仆从看顾。
简易他们到的时候,空地旁已经停放了几辆马车,其主人应是已经上了山去。
苏如是打量其中一辆马车,对身边的柳沁道:“你看那辆马车可是颜尚书家的。”
后者闻言也仔细端详一番,随即答道:“看着确是,颜尚书乃礼部尚书,颜夫人又是最重礼法教化的,在这里遇到也属正常。”
苏如是点头,而后温声对简易和简柔道:“等下我们要走石阶上山,虽会有些累,却还须忍耐一二。”
爬山对于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来说,可能有些困难,但对于已经练气二层的剑修简易来说,却是轻而易举之事。
“易儿无事,不过是走些山路而已。”简易淡淡回道。
简柔看了她一眼,也恭声道:“柔儿亦无妨,千机观道法昌盛,脚踏实地上山供奉,方能体现诚心。”
苏如是见到二人皆无怨言,欣慰含笑点头,随即便领着众人上山。
爬了约半柱香,已然有些体力弱的气喘吁吁,大部分人额头脖颈都带上薄薄细汗。
柳沁接过玉湖递来的手绢,轻轻擦了擦鬓角的汗,又向后看了眼不远处跟着的简柔,轻声对玉湖吩咐道:“玉湖,柔儿身子弱,你去仔细看着点。”
玉湖闻言,恭敬应了一声,便将手中水壶递给一旁管嬷嬷,然后退至简柔身旁搀扶着她。
管嬷嬷瞧了眼退下的玉湖,方才靠近柳沁,随即状似不经意提起:“听闻那颜尚书的夫人最是信奉道家仙君,姨娘以前也曾在无极观闻道听训,若是能与颜夫人交流一二,必能受其赏识!”
管嬷嬷说的是柳沁云英未嫁时,常去当地道观听法传教之事,她的聪慧伶俐甚得无极观主欣赏,曾想收其为俗世弟子。然她嫁与人妾后便不再前去,倒是叫那观主直呼可惜。
柳沁眉眼斜看了管嬷嬷一眼,那双魅惑的桃花眼此时却带着些狠厉。
“嬷嬷的心倒是比我大,怎的颜夫人放着夫人不见,要瞎了眼与我这妾室论道不成,这些年嬷嬷还没有看清自己的身份吗?”
管嬷嬷闻言脸色僵硬,还是不甘:“姨娘虽比不得夫人身份显赫,容色才情却也不输旁人,何苦自贬于此,错过如此良机!”
柳沁闻言,面含讥讽:“自从我嫁与老爷,父亲已然受到重视,被连连提拔数阶,才从一个七品县令升到如今官居五品的通政参议,还有何不满?莫要以为你是母亲赐的陪嫁嬷嬷,便来对我指手画脚,如今我就是将你处置了,他们也管不到!”
听到柳沁带着怒意的威胁,管嬷嬷还想脱口的话被哽在喉咙中,面露惊惶,容色惨败。良久才颤声请饶:“奴婢、奴婢不敢!”
两人离人群有些距离,且声量压得极低,别人无法听清楚她们的言语。只是耳聪目明的简易却听得一清二楚。她才晓得,原来柳姨娘一直被娘家嫡母牵制着,那管嬷嬷应也是她嫡母派来监视之人。
对于别人的家事,简易不感兴趣,只要这柳姨娘后家不损害到简家利益,她便懒得理会。
青芜跟在简易身边,累得面色红润,气息沉重,一只手胡乱擦了擦脸上汗水,另一只手则拿着手绢就往简易脸上擦去。
突然像是发现什么,她惊异问:“小姐,你怎么还没出汗?”
问完就发现简易不仅没有出汗,就连脸色都没有改变,依旧是如上山前那般平淡无波,对比其他人略显狼狈的身形,简易挺直稳健的步伐尤为显眼。
她侧过头见一脸讶异的青芜,嘴角微扬,道:“你以为我这些日子在屋里只是睡大觉吗,你的身体太弱了,以后也要锻炼才行。”
果然她未言尽的话让青芜浮想联翩,后者张大双眼,不可置信地说:“原来小姐竟是躲着青芜自己锻炼!不行,作为小姐的丫鬟,体力怎能比主子还弱,那如何为小姐办事,护得小姐平安。”
而后她又拉起简易的手臂,摇着央求道:“小姐下次锻炼也要叫上青芜才行。”
“炼体可是很辛苦的,你能坚持下去吗?”简易问道。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练体,但青芜猜想应该是和锻炼身体有关的,便坚定地回道:“青芜不怕,小姐能坚持的,奴婢也能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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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千机观(2/2)
简易查看过青芜体内灵根情况,是没有灵根的,如今炼体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体修虽比不上法修来得轻松,却也不失为无灵根之人得道之法,只是其中艰辛是常人无法体会的。
青芜还不知此时她的决定,将改变自己的未来。
苏母见要到了千机观,再看众人皆形容狼狈,便让大家停下来,到路边亭中休息,收拾一下行容。
婢女围在自家主子前,为其拢好鬓角的散发,擦净脸上汗水,并拿出胭脂再补上。
简柔拂开了婢女递来的胭脂,道:“不用补了,现在脸上红晕未消,倒是自然。”
苏如是整理好仪容后,来到简易身边,温声道:“我们马上要到观门口了,易儿可饿了,要不在此吃些零嘴补补气力?”
简易自己倒是不想吃,也未感觉饥饿劳累,但想着其他人娇弱的身体,便点头道:“如此大家便一起吃些吧。”
苏母闻言便唤阮嬷嬷去取来些糕点,递给简易和柳沁母女二人,然后将其余分给仆人婢女。
“怎的如此慢,若是耽搁了本少爷见语兮小姐,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声刺耳的公鸭嗓猛然传来,亭中众人皆闻声望去。
只见石阶上有一仆从背着一名华服锦衣的少年,正牙关紧咬,奋力而上。少年则是一脸不耐烦叫嚷着,还用手中树枝抽在那仆从后腿上。
另一个仆从为那少年打着扇子,谄媚道:“少爷莫急,小的打听了颜府马车出府的时辰,此刻他们怕是才到不久,定能赶得及去见颜小姐。”
那少年冷声哼道:“最好如此。”复又道:“好不容易语兮小姐出趟府,定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好得其青睐才行。”
仆从献媚:“我家少爷乃武安侯嫡世子,能瞧上区区尚书之女,便是她莫大的福分了,旁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那少年显然是被此言取悦到,脸上得意笑道:“那倒是实话!”
“咦?这是哪家家眷在此休息?”
武安世子注意到简易一群人,抬手向他们指来,偏头问那仆人。
仆从连忙道:“小的马上去问问。”
随后他快步来到亭子前,朗声问:“亭中乃何人?”
苏如是已从方才他们谈话中得知少年身份,见那仆从来问,便在阮嬷嬷搀扶下出了亭子。
“我们乃是兵部侍郎简秉文妻女,在此见过武安侯世子。”苏母轻欠身。
听到她的回答,武安世子有些兴致索然。
“兵部侍郎是个什么官,没听过。”
“少爷,兵部侍郎是三品官员。”仆从机灵的向他主子解释。
“哦,原来只是三品。”武安世子撇了撇嘴,而后便不再看向她们,转而催促背着他的仆从:“快走,耽搁了本少爷大事定饶不了你。”
看着远去的主仆几人,苏如是心下微松。
听闻这武安侯世子性子玩世不恭,仗着其祖父是魏元帝股肱之臣,又有从龙建国之功,向来行事张狂,最是喜爱调戏管家小姐,还不论官位高低。幸而他如今急着去见颜尚书家小姐,倒不曾将目光放在自家女儿身上。
“这武安侯世子未免过于轻狂,连朝廷三品大员也敢随意轻蔑视之。”阮嬷嬷低声向苏母道。
“老武安侯乃开国功臣,就连当今陛下也要敬重几分,虽说侯位已然由如今武安侯继承,但在魏都城中依旧贵不可言。我们惹不起这样的人家,只望莫与之有交际才是。”苏如是沉声道。
众人休息完后,终于到了千机观前。
只见其道门恢宏,楼宇观台气势磅礴,远处晨钟不时敲响,声声钟鸣回荡山顶,似有仙音余绕,衬得整个千机观威严肃穆,似真有仙人居住。
在众人为千机观气势所震时,简易却目光凝聚一处,似能穿透层层观宇,直视某处。
有灵气波动!
千机观静室内,一位花甲老道猛然睁开双眼,满目惊异骇然,动作迅捷地从蒲团上站起,推门而出立于阁楼上环顾四下,却无任何发现。
“适才是何人窥伺老道,莫不是浊道那边已经来了?”他喃喃自语。
随后又摇头,“这气息不似来自那处,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强大的神识?”
这时一位青衣道士进来,面对老道合掌道:“启禀师叔祖,颜夫人又来观内供奉添香了,不知师叔祖今日可要与她见上一面。”
老道抚须,刚想如往常般推脱,又似是想起什么,改口道:“如此便见一见吧。”
青衣道士面露意外之色,却很快敛容退出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