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都?”
陆远话音落下,帐内当即一片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却只有他们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无论扬州文武,还是兖州曹操,京城刘协,黄琬,都知道这才是陆远所图。
只是众人心头疑惑,此番图谋背后,到底为何。
如果陆远志在皇位,此刻自当领兵进京,一脚踏上明光殿。
这是董卓先例,可扬州军兵强马壮,远非董卓西凉军可比。
如果陆远志在改朝换代,此刻也可效仿王莽,废帝以自立。
即便刘氏皇族会偶有反弹,但大汉风雨飘摇,已经不足为虑。 𝙈.𝓥𝓞𝓓𝕋𝙒.🅻𝙖
何况有扬州军保驾护航,改朝换代,轻而易举。
而且扬州军对陆远的忠诚,无以复加,几乎铁板一块。
扬州无论文臣武将,都不排斥陆远所行。
甚至扬州军政要员,多有激进者,正在谋划此事。
可陆远此刻却要迁都,难道是为了大汉?
迁都事关重大,京畿要地,也与王朝命脉息息相关。
如果京城真到了北平,的确可断了朝廷根基,簇拥者难以为继。
哪怕黄琬这般大汉遗老,对大汉再是忠心,也无法在幽州北平,施展任何手段。
可在如此局面之下,迁都依旧是多此一举。
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番言辞虽然不敬,却又大义凛然,冠冕堂皇。
难道陆远南征北战,平定乱局,真就只为匡扶大汉?
效仿权臣霍光,大行不顾细谨?
虽是流言缠身,毁誉参半,却又偏偏忠心耿耿!
可陆远之前所行,明明只为推翻这个腐朽朝廷!
扬州规矩,也根本没有大汉皇室容身之处!
一瞬之间,众人心思急转,却也只觉光怪陆离。
好似所有猜测,都无法与陆远心思吻合。
本来扬州文臣,收到商议迁都消息后,对此也多有推断。
如同郭嘉等人,是觉得陆远是要将朝廷迁都到扬州境内,一举解除汉室隐患。
之后才如张仪为秦昭襄王所定国策,挟天子以令诸侯,徐徐图之。
可此刻陆远迁都,却是要直接将朝廷推到边境北平。
哪怕此举可断了朝廷根基,可他扬州对此,也将鞭长莫及。
荀彧原本心思复杂,不愿在此事上多言。
毕竟他忠于汉室,却在荆州放手施为期间,深深为扬州规矩折服。
百姓富足,民生康健,已是他心中最大喜乐。
之前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此乱世,扬州治下竟然已无粮食隐忧。
甚至益州还在大肆酿酒,其名茅台,酱香扑鼻。
虽是北方军资,但他也并非迂腐刻板之人,专以圣人要求行事。
毕竟圣人也只会要求旁人,从未有过真正实践。
当下粮食充盈,他偶尔也会小酌几杯茅台,引以为乐。
予民富足,予己心安,已让他生活极为充实。
何况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祖宗教诲,也让他的大汉立场,渐渐松动。
原本不愿参与此事,只是觉得此番纷争与他无关。
而且相比起来,他也更喜扬州规矩,宁愿此事顺势而成。
可现在心头疑惑,却让他忍不住心生隐忧。
如果陆远心志改变,真是只为朝廷,那之后扬州怎么办?
难道他荆州八郡,还要再划分八县,奉养八位刘氏皇族?
难道他荆州百姓,还要再分八万人,去皇族属地为奴为婢?
他这一番思绪,实则正是扬州所有文臣心思。
荀彧深深吸了口气,长身而起,言简意赅“将军,他日扬州,何去何从?”
“文若,稍安勿躁!”
陆远略显诧异,却还是淡淡一笑,云淡风轻“议事而已,稍后自见分晓,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他知道扬州文臣都会有疑惑,因此之前不愿逐个解释,枉费唇舌。
毕竟如他所言,议事之后,自见分晓。
可他却从未想过,率先会提出异议的,竟然会是荀彧!
想来还是因为荀彧性情。
忠诚,却有明确底线。
顺从,亦有自身原则。
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刚而不折,内心自有坚持!
而让陆远乐见其成的,是荀彧的坚持,终于到了他扬州。
与此同时,扬州一众武将,实则也在内心纠结。
如果主公只为大汉,那么他们今后,何去何去?
即便真能匡扶朝廷,可他们这些手握军权者,恐怕也只能和主公一起被秋后算账。
从古至今,还没听说哪个权臣,能有好结果的!
如果主公真犯了糊涂,那他们无论如何,也得给主公劝回来!
“主公,朝廷给你送美人了?是不是黄琬这个老家伙?”
关键时刻,周泰这个滚刀肉挺身而出,言之凿凿“主公你也知道,西施就是婊子养的!不说她睡过多少男人,就说吴王夫差对她那么好,她还睡死了吴国,这还是人吗!”
陆远怔了怔,看着带着伤势大言不惭的周泰,一时无言以对。
他还从未想过,此事怎么牵扯到美人身上了!
而且他当务之急,是要看刘协态度。
如果刘协愿意迁都,那就赶紧让出洛阳。
如果刘协不愿,那就换个天子,继续迁都。
无论如何,此事不容置疑。
“主公,这就是咱们家乡的事,前车之鉴啊!”
周泰却是喋喋不休,慷慨激昂“末将今日就要效仿伍子胥,死谏……呃不对,劝谏!等末将回了会稽郡,就把那些西施的牌坊砸了!省得那些蠢货还总去纪念,把这婊子当榜样!”
这是他的最大硬伤,没文化。
即便有心劝谏,也只能翻来覆去,从家乡的事下手。
毕竟西施的牌坊还在,还总有蠢货去祭奠,这事儿差不了!
“你……如果不愿回去养伤,就在这克制一下!”
陆远沉吟半晌,才淡淡回应“守得云开见月明,凡事还得有些耐心!事后你若还想死谏,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撞死!”
周泰张了张嘴,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本来自己就没活够呢,也没想死谏。
最多悄悄摸进京城,砍了这个劳什子天子和太尉黄琬。
何况去没人的地方死谏,那还能劝谏个屁!
“大将军,你到底意欲何为?”
黄琬硬着头皮,出言质问“事到如今,大将军又何必遮遮掩掩!如果此事你已有决断,何不入主明光殿!”
他当然怕死,无论面对董卓,还是陆远。
不过每次敢于在心惊肉跳中出面的,唯他一人而已。
毕竟之前董卓进京,连卢植都连夜跑路了。
刘协高居主位,面无表情。
虽未出言质问,却也目光灼灼,等待陆远回应。
他心中清楚,此刻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这位跋扈将军的决断,他无力改变。
不过他坐在此处,就得给大汉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陆某所行,一切只为大汉!”
陆远唏嘘“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自古以来,因国弱被灭者无数,唯有我大汉分崩离析,名存实亡之际,还可对周边蛮夷,保持强势之姿!陆某只是觉得,就这么消亡,太可惜了!”
史家论述,绝非虚言。
大汉没有外敌入侵,只因内乱隐患。
即便到了三国乱世,各方割据诸侯,依旧在吊打周边蛮夷。
曹魏在北,险些将乌桓,匈奴摩擦致死。
甚至辽东高句丽诸国,皆为曹魏附庸。
可惜曹魏志不在草原,只为争夺大汉。
蜀汉西南,也在奴役周边越南,老挝,缅甸等前身。
可惜蜀汉同样志不在对外开拓,一意争夺大汉。
甚至北伐期间,主动引鲜卑南下,不择手段。
东吴居东南,也在打击海外诸国。
甚至宝岛台北,即当下夷州,就是在此时成了东吴领地。
此岛也正因东吴的文献记载,成了华夏主权的不争事实。
可惜东吴同样无意对外,只专注于国内乱战。
即便海外进取,也只是为了补充国力。
“一切只为大汉?”
刘协却是诧异一瞬,笑容苦涩“大将军,朕还未死,大汉也还未亡!大将军有何图谋,不妨直言!”
个人自有立场,无论对错。
他只心系社稷,自然无暇考虑其它。
而当下他大汉社稷,最大威胁就是这位跋扈将军。
若说此人是为了大汉,简直是天方夜谭!
“事到如今,陆某无需妄言!当下所行,的确只为大汉!”
陆远旁若无人,神色自若“陆某之前逐鹿天下,火气太重,杀戮太多!可际遇变幻,陆某股掌之间,只见到我大汉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却都在同室操戈,何其可惜!”
他环视帐内,却忽然心有所感,想起曹操那句名言。
涉使天下无有孤,还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想来曹操当时已经意识到,同室操戈的不幸。
可惜曹操终究只是枭雄,无法一统天下。
这个为后世无数人称道的枭雄,实则远不如历朝开国之主。
“大将军所行,只为大汉?”
刘协再次轻喃一声,怅然所失“大将军所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深得朕心!同室操戈的无奈,朕也深有同感!可朕信不过你,朕若执意不迁都,你当如何!”
他听着陆远言辞,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何况这位跋扈将军,行事向来狡诈如狐。
此刻都已不屑自称末将,他如何敢信!
“陆某的确只为大汉,不过无需陛下相信!”
陆远若无其事“陆某曾对孔北海说过,他挡我路,他死!之后他就死了!如果圣人门徒无法为陆某立威,那就不妨试试天子!天下大计面前,一人性命,不足为道!”
他笑容和煦,继续道“大汉尚有无尽宗室,总能有个听话的天子,会相信陆某!”
虽然立场不同,但他对于刘协,还是另有同情。
纵观刘协一生,不是在当傀儡,就是在当傀儡的路上。
如果能如蜀后主清心寡欲也就罢了,偏偏刘协时刻以恢复祖宗社稷为己任。
乱世之中,却不得不看着汉室天下,步步沉沦。
如果是历史上的刘协,在位三十二年,却也年年心如刀绞!
相当于钝刀子割肉,被生生割了三十二年。
相比于其它亡国之君,这位就明显更为凄惨。
不可恨,不可气,只是有些可悲!
起码唐后主李煜,江山美人,享受过生活。
崇祯也听着袁崇焕的构想,看到过希望。
只有刘协一生,没有半分自主。
虽然见到过几次希望,实则也都如梦幻泡影般迅速破碎。
而每一次的希望破碎的结果,都是绝望。
有了这份同情,他对刘协生死,反而更多是释然。
如果刘协此刻死于他手,也算是早死早托生了!
“天下大计?大将军言之过早了吧!”
刘协向后倚了倚身子,如同躺平咸鱼,干巴巴一笑“朕不畏死!可朕心中好奇!大将军以臣子之身,如何为我大汉定天下大计!人之将死,听听大将军图谋,不为过吧!”
阅历所限,他当然不知陆远心思。
反而惯有思维,不夺皇位,如何号令天下!
没有这份权柄,谈何天下大计!
“陆某图谋太多,一时倒不知该从何说起!”
陆远摇头失笑“起码要先平定天下战乱,避免同室操戈之事!迁都北平边境,以免世家之风再起!至于其它,陛下容陆某想想!”
他沉吟半晌,才转身面向帐内众人,再次朗声开口。
这是在总结他扬州规矩,他也正要说与他扬州所有军政要员!
“其一,我大汉百姓,总该吃饱穿暖!此事不难,为官者少些贪婪,别糟蹋粮食即可!之前世家权贵宁可府库粮食发霉,也不肯分发百姓,这不是逼百姓造反吗!”
“其二,我大汉百姓,病了总该有处求医!此事也简单,杀绝天下巫医,各城布置医馆即可!之前朝廷将医者定为贱籍,任由巫医横行!可我扬州,医者有尊崇,巫医必须死!”
“其三,我大汉百姓,人人有其居!此事更简单,以粮食召集百姓,统一筑城建屋即可!之前朝廷卖地,奸商盖房,寻常百姓哪买得起!可我扬州不卖地,奸商也都死绝了!”
“其四,我大汉百姓,解决了吃饱穿暖,衣食住行,总该有书可读!此事也简单,各城普及学堂即可!当然此事不怪朝廷,之前以丝绸,竹简刻录书籍,成本太高!我扬州也是刚刚研发宣纸,活字印刷!”
“其五,我大汉百姓仓廪足而有知识,闲暇必然好八卦!这是人之常情,百姓总不能终日劳作!此时我大汉百姓,就该有言论自由!此事简单,我扬州不因言获罪,不诛心杀人!”
“其六,我大汉百姓衣食无忧,言谈随意,却还需要一项保障,免于恐惧的自由!免于恐惧官府,恐惧外族!此事有些艰难,我扬州也还在不断摸索!时至今日,也只能做到,百姓的事,官府少参合!”
他顿了顿,忍不住笑道“当然我扬州以法治民,没有株连之罪,也不以个人喜恶计较是非!哪怕我对西域佛门多有不屑,西域康僧会,也终究没有死于意外!”
扬州文武重臣默默听着,各有所思。
刘协,黄琬,曹操等人面色变幻,也终究没有出言打断。
“我未因个人喜恶,诛杀康僧会,既是为了律法威严,也是为了我大汉百姓,不必恐惧外族!无论倭州百姓,还是西域百姓,甚至草原百姓,将来都会是我大汉百姓!”
“其七,我大汉百姓有了以上权益,才会真正心有底气,以我大汉为荣!之前朝廷总让百姓饿着肚子谈忠义,纯属扯淡!他们不懂饥饿,就以为百姓自己也不在乎死活!”
“当然天下大计,起于百姓,却终究要登上朝堂!”
陆远语出豪迈,字字铿锵“我大汉百姓无有畏惧,以我大汉为荣,才会在凌乱山河之中,重拾血性!武帝面对匈奴,给了我大汉前所未有的尊严!而我扬州要给大汉,前所未有的勇气!”
话到此处,他才终于收声,没再多说!
毕竟他是实践者,而非演讲者。
扬州规矩至此,已经解释完毕!
一众武将懵懵懂懂,还在若有所思。
一众文臣却已个个热血沸腾,目光灼热!
这才是扬州规矩的根本,成就百姓,继而成就朝堂。
人生在世,也只有这值得追逐,触手可及的理想。
乱世之中,他们身处扬州阵营,正是人生大幸!
甚至曹操也不禁沉吟,回忆起当初与陆远在黄河畔的畅谈!
那是他们唯一一次敞开心扉,可惜是在争辩。
可而今扬州日新月异,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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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 一切为了大汉(2/2)
力提升,人口就会压垮任一王朝。
不过他提前将土地闲置,却也能先行规避这一隐患。
只要军屯疆域,粮食产出足够即可。
而各州筑城建屋,的确可以事半功倍。
以县城配合海军陆战队,正可取缔郡一级行政单位。
他治下四千八百万百姓,二百四十城足以。
精简旧式冗官冗费,以及其它繁琐政务,不胜凡几。
而且以他扬州规矩为大框架,各城县令不至于出格。
各州州牧只负责维护规矩,也不会太忙。 𝙈.𝙫𝓞𝓓🅃🆆.𝓛𝘼
只有广州荀谌看似忙碌,不过后勤基地所在,整个扬州都在围绕广州而走。
反而各类生产治所用人,以及海陆商贸交易,荀谌能插手的不多!
起码商贸交易,归于户部。生产治所,则归工部与兵部。
各类书院学堂,却又属于礼部。
而百姓筑城建屋之后,兴修水利,道路交通,同样是事半功倍。
无论是水路运输,还是灌溉农田,都可提高产粮和生产效率。
道路通商,抑或日常劳作,也可间接减少民力消耗。
对于军屯来说,同样利好!
之后随大军而动,怕是水镜这老家伙担心他动作太快了!
当然他动作的确会快,毕竟马上曹操就得背井离乡!
“好!老先生先调拨周瑜,以及户部筑城所需!”
陆远心念至此,当即一语决断“至于这三千万民力所需,我兵部自会解决!无论如何,都会先让我扬州当下疆域,彻底充实起来!”
他话语至此,则已表明对于之后征战的态度。
哪怕再得疆域,也最多先行军屯。
毕竟无论治世乱世,粮食都是根本。
“好,那老夫就没问题了!”
司马徽老脸终于松动,倚老卖老般一笑“我扬州实则存粮够了,益州不妨多酿点茅台!老夫这把年纪,喝不了你几口!”
陆远却是摇头失笑,没有接他话茬。
许定等人偷偷弄出点,他们喝喝也就算了!
如果他开口放开喝,存粮再多也得不够!
何况这个勾兑的假茅台,也不知这个老家伙能不能受了!
“将军,关于海军造船,下官还有谏言!”
荀谌见陆远又走向沙盘,当即匆匆起身,郑重其事“当下海军造船,皆在我广州番禺,而海军陆战队赋闲将士,也因此齐聚番禺!可番禺地域有限,却已不堪其重!”
陆远揉了揉太阳穴,略微沉吟,才淡淡道“那依你之见呢?”
他屡次三番被打断关键,也不禁心头火起!
不过海军的确事关兵部,除他以外,也无人可以代劳!
如果海军影响了广州发展,他也必须出面解决!
“将军,下官以为,海军不妨前往柔佛港造船!”
荀谌早有准备,从容不迫“一则,柔佛港沿海面积更大,方便海军将士施展!二则,我广州与西域狮子国,在柔佛港多有贸易,有海军将士前去,也可减少我广州官府管制压力!”
他迟疑片刻,才继续道“而且甘将军曾言,早晚出征西域!海军在柔佛港见见西域行商,也可提前了解敌情,有备无患!马参谋也曾说过,将军资运至柔佛港,并不会耽搁造船!”
陆远怔了怔,随意一瞥甘宁,似笑非笑“你要出征西域?”
他本就要出征西域,也曾对甘宁坦言。
不过这等军方之事,甘宁随意透露,却让他稍稍不满。
以小见大,这个水贼嘴巴不牢,终究没有周瑜谨慎!
甘宁吓了一跳,匆忙抱拳施礼,一本正经“主公,末将只是随口一言!不过末将始终在准备,只等主公一声军令!哪怕西域刀山火海,末将也在所不辞!”
陆远微微点头,虚手一压“行了,态度不错,稍等吧!”
他有民力所需,远征西域必不可免!
虽然还有沿海贸易,不过他更想以坚船锐士,主动前往狮子国。
毕竟他扬州细盐,宣纸,白糖都是硬通货。
大汉海军的船体,也可以容他一次交易更多!
当然狮子国愿不愿意,则只看他野驴投石机够不够厉!
这种勾当,也还是得水贼出身的甘宁最为合适!
甘宁神色一亮,当即呼吸一沉,安心静坐等候!
毕竟主公是让他稍等,恐怕此次议事,就会议定他的远征事宜!
而统领海军远征,在无垠大海上搏击风浪,则正是他这个水贼的最高梦想!
“将军见谅,下官还有谏言!”
荀谌却并未落坐,尴尬笑道“虽然司马大人说我广州,民力已经足够!不过我广州尚有无尽丛林,物产丰富不可计数!如果开山大军南下广州,必可得无尽物资……”
如今开山大军,还始终在南岭伐木,不断开拓荆州,益州,广州之间通道。
实则也是在云贵高原地带,主要为益州开出南下通路。
这自然是极为浩大的工程,甚至在后世才勉强完成。
不过丛林中物资无尽,却让大军尝尽了甜头。
起码将士们个个富得流油,扬州也得到了足量的造船硬木,金丝楠木等等。
而荀谌所说丛林,则是后世的热带雨林。
这一工程相比起来,就已有些得不偿失,不如暂行搁置!
毕竟云贵高原伐木,还可辅助交通。
将士们始终活跃一地,也已得心应手。
可热带雨林之中,却还暗藏无尽危机。
如果民力足够也就罢了,自然可向丛林逐步推进。
向大自然疯狂索取。可他扬州当下局面,却容不得乱来。
陆远正要拒绝,陈群已经率先开口。
“我扬州处处缺人,你广州竟然还敢索要民力!”
陈群言笑晏晏,调侃道“这是将军自有格局,不愿与你计较!若是换个主公,以你荀家所占权势,还不知收敛,恐怕就要被灭门了!”
他既是玩笑,不过也是提醒!
毕竟荀家一门三州牧,的确树大招风!
而且新一批荀家子弟,又刚刚入仕。
如此局面,荀家自然还该低调!
荀谌一怔,忽然摇头轻笑“陈大人说笑了!下官正是知道将军性情,才敢公事公办!如果因私废公,何以担当州牧!抑或将军多疑,我荀家也只能出任谋士,岂能真正执掌政务!”
“好了,不必言语试探,不过广州丛林的确言之过早!”
陆远豪迈大笑“你等地方为政,自当放手施为!若是畏首畏尾,何以司牧一方!不过广州之地,既然已有昆仑奴交易,那就要记好我扬州规矩,不可区别对待!”
扬州的民族大融合,已经屡有先例。
先是广州本土的百越山民,之后是安南,柔佛等外族百姓。
而后又有南中之地的夷族各部,之后则是倭州外族。
陆远对此早有明令,率先废除了大汉以夷制夷的羁縻制。
之后公平对待,统一开办学堂,完成汉化教育。
哪怕黑人到此,也终有一日,可说一口流利汉语。
最终成为大汉百姓,并以大汉为荣。
总不至于以狭隘的民族主义,再将智人分为三六九等。
荀谌称是,再未多言。
至此,扬州政务,也终于彻底结束。
沙盘前,陆远环视众将,神色一凛“好了,商议军务!”
众将当即神色一肃,各自摆正姿态。
无论是大马金刀,还是四仰八叉,都已正常坐直了身子。
毕竟是流程时间,主公的商议就是布置军令,他们只需听令就好。
不过态度不端,就可能随时会被轰出军帐。
“其一,文丑听令!”
陆远若无其事“山地军正式更名征西军,定编三万!文丑擢升征西将军,负责茶马古道上的西域来客,酌情配合颜良行动,详情你稍后自知!”
他略微沉吟,继续道“我扬州需要民力,茶马古道就只是生意!我扬州细盐,宣纸,白糖,皆可与身毒人交易!只换我大汉未见物种,以及西域百姓!”
他打量沙盘,又含笑叮嘱“生意细节,多问问益州荀大人!不过此刻生意是补充民力,但此消彼长,同样也是对西域釜底抽薪!能将西域抽空多少,就全凭你们本事了!”
生意细节,他也未曾多想。
不过荀攸文武双全,却正可为此出力。而且一箭双雕之事,他也需要借荀攸智慧。
以便他日出兵西域,他扬州大军能少些阻碍!
“末将领命!”
“下官领命!”
文丑与荀攸同时开口,前者更是格外振奋!
虽然早知此次议事,会带着大战封赏。
不过朝廷四征将军,由他开始,还是有份格外殊荣!
而且征西军,也才更像真正大军!
陆远并未多说,微微摆手。
文丑心头了然,当即快步出帐。
这是主公习惯,不喜拖沓,安排完就赶人。
他也需要尽快出去挑选兵源,前往益州执行军令。
而主位之上,刘协看了看黄琬,荀攸,却忍不住心头惆怅。
朝廷的四征将军,由一个朝廷反贼当众册封,也着实让他心中难堪。
可他连京城一隅之地都未保住,而扬州军却已在四处征战,开拓进取。
相比起来,他却不知该如何责问。
反而荀攸,荀彧,之前都是他朝廷官员,此刻却都成了扬州重臣。
可惜这二人在朝廷之时,皆未受到重用。
尤其荀攸,他只当是个能言善辩的使者。
之后也是为了虎牢关,如同物件一般,主动送到的扬州。
此刻相见,他虽心有悔意,却也无颜面对。
反而是他的太尉黄琬,除了忠诚,好似再无用处。
虽然敢于质问,却终究无济于事。
而曹操坐在一旁,却忍不住心头忐忑。
陆扒皮部署军令,竟然没有避讳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已经打上了自己主意?
偏偏这厮对自己的善意,始终无动于衷!
小女留在这厮军营已久,竟然还是三个军医。
他堂堂一方诸侯的小女,竟然真的学了一身粗浅医术!
不过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让陆扒皮给自己份安心。
否则自己上了贼船,岂不成了一个廉价打手!
而且还不时要替这厮背黑锅!
众人心思各异,唯有陆远好似一无所知。
“其二,颜良听令!”
陆远漫不经心“即日起,无当飞军正式更名镇西军,定编三万!颜良擢升镇西将军,负责凉州,司州两地的西域来客!不过我扬州需要民力,这两州之地只是香饵,而非战场!”
他神色稍敛,提点道“镇西军平日驻守益州,伺机而动,将西域来客迁进益州!割过韭菜吧!不能连根拔起,总要留有余地,才可细水长流!至于时机与余地,多向荀大人讨教!”
他并非详细解释,如何割韭菜,薅羊毛。
不过他相信荀攸在场,必能听懂!
反正荀攸坐镇益州,正可配合他的西域战略!
补充扬州人口,对西域各国釜底抽薪。
至于颜良文丑,则正是执行此战略的两把快刀!
“末将领命!”
“下官领命!”
颜良与荀攸同时开口,一如刚刚文丑,颜良同样振奋!
四镇将军,堂堂正正的朝廷高阶武职。
无论是否改天换地,这都是他的荣耀!
何况他领兵在外,独自镇守一方,也正是主公信任。
而且同样驻扎益州,还可时常与文丑见面。
至于割韭菜之事,虽然还能想个透彻,不过主公已经点出了明白人!
反正都在益州,多讨教几次就是!
他也并未多话,不等陆远赶人,当即快步出帐!
虽然大军已经齐聚,不过他也需尽快赶赴益州,执行军令!
曹操却是挑了挑眉,割韭菜?
世上怎能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可惜自己醒悟太晚,否则之前在虎牢关攫取关中物资时,就不该如此草率!
当时如果也是割韭菜,细水长流,就不至于被关中势力打破计划。
刘协却是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大将军,你既然还尊我大汉,也知我大汉西域都护府,曾以疏勒为界,毗邻大月氏!难道此刻对待西域,就只有这些卑鄙伎俩?”
“陛下坦荡,自可去西域光明正大一战,末将他日兵临西域时会为你收尸!”
陆远目光一挑,漫不经心“如今北境鲜卑犯边,我扬州军还顾不得西域!不过西域是我大汉的西域,今后不会再有西域都护府,也无需西域小国,只会有我大汉州郡!”
刘协闷哼一声,一时没再理会。
他本就是心中不顺,有意出言嘲讽。
可让他光明正大去西域,当然也只能送死!
还会丢尽他大汉颜面!
太尉黄琬有心再头铁一次,出言质问。
只是见陆远已经几乎撕破脸皮,也只好隐忍一时。
毕竟只是口舌之争,还不必激怒这位跋扈将军,以免害了天子!
“陛下若是不敢,就不必妄言了,以免见不到陆某兵临西域!”
陆远却是一脸不屑,反唇相讥“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酒泉,龙城尚有匈奴活动,陆某不会随意出兵!不过陆某出兵西域之际,总不至于在西域苟延残喘!”
刘协怔了怔,猛地呼吸一沉,怒不可遏!
这厮愈发放肆,竟敢公然讥讽他不懂兵道,还苟延残喘!
只可恨自己手无重兵,无力抗衡!
而且朝廷尚在,自己也需忍辱负重!
“好了,西路战略已定,继续议事!”
陆远神色内敛,面如止水“其三,徐庶听令!即日起,徐庶擢升征北将军!征北军军名与编制不变!暂时屯兵黄河,封锁青州南下通道,等待与大军主力汇合!”
当下黄河已有结冰迹象,海军都在陆续撤入东海!
不过扬州军已经结束关中战事,倒也无惧河北势力南下!
反而大军即将北上,参与河北战事!
征北军落子青州,则是为河北势力表明姿态!
“末将领命!”
徐庶清清淡淡,却风风火火而去!
他也需尽快补全兵源,赶赴徐州黄河段,执行军令!
“其四,庞德听令!”
陆远看着庞德,忍不住轻笑一声,却又迅速收敛神色,语气淡淡道“即日起,庞德调至征北军,归徐庶统领,以军功立身!这就去吧!”
他并未细问,荀攸如何说服庞德!
不过庞德既然能来京城,有此结果,就已足够!
而且以荀攸辩才,说服一员降将,算不得难事!
而徐庶麾下无猛将坐镇,他也早有心为徐庶安排!
此刻庞德在此,倒也恰逢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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