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大秀(1/2)
季棠也将头枕在了沙发上,望着吊灯。
耳边是君司晏轻柔的声音,“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所有的事情。在我这一生中,我觉得最难开口就是这段往事了。”
季棠叹气,“又不是你的错,又不是你让你姐姐患上绝症的,为什么要怪你呢?”
“以前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放下了吗?”
“嗯,放过我自己了。”
君司晏轻笑道:“你呢,你放过你自己了吗?”
季棠笑笑,“收养我们的那位女士是个心理变态的人,她以折磨我们为乐,和我一起的同伴因为受了不那种痛苦,无数次寻死但未果。”
“后来她就被关进了阁楼里,我给她送饭的时候,她在门后面苦苦哀求,季棠,求求你了,就当是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开门好不好?”
“她不断地求我,不断地求我,我甚至听得见她用额头撞门的声音。”
“于是我决定放她走,那天夫人出门了,我想,只要她跑得够快,就可以逃走。”
“但她刚出来,夫人就回来了,又要把她关回去。”
“她就跳了楼,摔进了玫瑰花丛。”
“我后来一直在想,如果我当时没有打开门,如果我拉住了她,或者我再勇敢一点,早一些打开门,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不知不觉,季棠的眼角滑出泪痕。
“和你不一样,我放不过我自己,我也不想放过我自己。”
君司安抬手,将季棠揽过来靠在自己肩上。
他说,“人不一定非要与过去和解,也不一定非要跟自己和解,如果别扭着才能活着,那别扭着也不错。”
季棠笑中含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安慰人了?”
君司晏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季棠,很轻很轻,轻若飘羽般地吻了一下她的发端。
像是怕惊醒一场幻梦。
那天晚上季棠睡得很好,一夜好眠,甚至无梦。
起床后她走到窗边,看到君司晏正在一楼摘玫瑰,鲜红欲滴的玫瑰花装了一篮子。
她下楼问,“你摘玫瑰干嘛?”
“昨天你不是发愁那条暗灰色的裙子,不论用什么颜色的面料掐花都不够好看吗,所以我在想,你要不要试试这个玫瑰的颜色?”
季棠拿了朵玫瑰放在手心看了看。
君司晏这提议还真不错。
“多谢了。”季棠笑说。
“怎么谢啊?”
“给你做个早饭吧。”
季棠熟练地走进厨房,轻车熟路地给君司晏煎了鸡蛋,烤了面包,还去了面包边。
君司晏趴在饭桌上,直勾勾地看着季棠,半点也不掩饰眼里的侵略性。
他不会把季棠囿于厨房和后厅,但也不会放季棠离开自己身边。
哪怕说他无耻,说他卑劣,他都认了。
之后半个月,君司晏一直跟在季棠身边。
季棠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准备管君氏集团的死活了,不然他怎么天天围在自己身边?
“过来帮我一下。”既然君司晏不走,季棠现在用起君司晏也越来越顺手。
君司晏跑过来:“怎么了?”
季棠指着柜子高处,“上面那个黑色的面料,我拿不到,懒得搬梯子了,你帮我拿一下。”
君司晏看了看,低身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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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大秀(2/2)
季棠的双腿,往上一举,举着她稳稳地坐在了自己肩上。
季棠:“你干嘛!”
“那么多黑色面料,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你自己拿。”
季棠别扭极了,踢了踢腿让他放自己下去。
君司晏却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腰,“你再乱动,摔下去了我可不管啊。”
季棠回头看了看,大家虽然看着在避嫌,但其实都在暗暗地看热闹。
她脸颊一红,伸手拿了面料,赶紧让君司晏放她下来。
Glawe的大秀便在这样的打打闹闹间,来到了眼前。
哪怕君司晏全程参与了这次的秀款制作,但看到秀场布置的时候,仍然感叹季棠惊人的创造力。
场景是沙漠里的一艘巨轮。
巨轮是一艘破破料烂的大船,搁浅在金色的沙粒里,秀场音乐诡秘又轻曼,如同千年前的女优在不尽的寂静深夜里悲吟低唱。
模特儿依次而出,那些从季棠手里诞生的精美礼服,在聚光灯下闪耀着夺目的光彩,惊艳世人。
季棠在后场忙得脚不着地,但好在一切井然有序。
君司晏今天没有去跟在季棠身边帮忙,而是坐在秀场头排的位置安静地当个观众。
坐在他左边的是时雨生,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接到季棠的邀请函时,时雨生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
他有过一万种设想,却怎么也料不到季棠是Glawe的主设。
坐在君司晏右边的则是许清妍,她是季棠的特邀嘉宾。
许清妍满是拘谨不安,坐在君司晏旁边怎么着都不得劲儿。
但好在君司晏压根不在意许清妍,只专心地看着秀。
那条暗灰色的礼服出场时,点缀在裙摆上的花朵果然是红色的玫瑰。
宛如荆棘玫瑰盛放在灰败的废墟里,孤寂又高傲。
而压轴大作,是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下,缓缓坠落于沉船桅杆上的一袭婚纱。
满是破洞,污泥,纠缠着鱼网和海藻,鱼人眼泪化作珍珠点缀着数米长的拖尾上,残破的贝壳里含着蒙尘的珍珠。
那长长的裙摆在空中随风摇曳,单薄削瘦的模特儿脆弱得如海面的泡沫。
一切都是那么美,美得如同幻境一般,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如同云与水作成的礼裙,奢华又浮靡的置景,让人难以侧目,惊为天人。
可当模特缓缓走过T台时,那极致的悲凉和清冷,扑面而来的绝望和哀凄。
又仿佛让人看到了那个童话故事里,海的女儿最后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沉默地走向灭亡,粉身碎骨,化作虚无。
君司晏看了一眼旁边的时雨生。
他想他明白了季棠为什么要借时雨生那幅《红房子》。
包裹在热烈美好之下的绝望和向死而生,也是这场大秀的主题。
那不是狂欢之下留下的满地狼藉,而是在本就满地狼藉的世界里制造美好的假象,再亲手将其摧毁。
就如同季棠曾经给她自己的那场,不堪一击的婚姻。
这令人惊艳的大秀,是季棠以苦难和惨痛喂养出来的珍珠和花朵,美得带血含泪。
直到这一刻,君司晏才能真正切实地,亲身地,直观地感受到,当初的季棠,有多痛彻心扉。
大秀结束,从不公开露面的Glawe主设计师牵着模特的手走上T台。
优雅行礼。
她与君司晏,遥遥相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