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死期(1/2)

尹颜最是心慈手软，她不喜杀戮与血气，故而，她放任荷生在一侧看护，自个儿先一步溜回宅院里。

临走前，尹颜摆摆手，叮嘱：“留口气儿，我这样的良善人，可不想为了她犯杀业。”

若没有尹颜睁一只闭一只眼纵容，又怎会有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可见，此女的心肠神秘莫测，令人捉摸不透。

荷生打了个冷战，不寒而栗。

尹颜瞥她一眼，抬手捋过女子鬓边飞扬的碎发，温柔耳语：“你只看见了宝珠的痛，却不知多少人死于她掌心上。做人莫劝他人大度，慷他人之慨。早晚一日，刀落你身上，你便知疼了。”

尹颜喜欢她，所以愿意指点她一番。

总归不是什么亲人，能听进去多少劝，全靠她的悟性了。

荷生琢磨了一番，要是她被宝珠划花脸、砍断手脚，她定是恨不得啖宝珠的血肉，原谅更是不可能的事。

是她妇人之仁了，荷生愧怍难当。

再想和尹颜说两句，人已经走远了。

她这回倒是学乖了，命郎中前来观战，宝珠放血就止着，受伤就上药，总归吊着一口气便是。

早知今日苦难，当初何必盛气凌人轻贱人命。

都是宝珠该受的。

夜里，荷生送来了那些奴仆们亲手写的罪状书，尹颜看了几篇，拼凑出宝珠的过往来。

原是宝珠七八岁的时候，曾孤身一人来到丁家外宅。

丁家人大部分乐善好施，见她孤苦伶仃，又是那样小的姑娘，自是愿意收留她。

宝珠的丁家功夫，也就是那时偷学来的。

只是她在丁家待了几年，忽然又不告而别。

三年后，奴仆们再见她，她已成为丁家炙手可热的二房太太了。

自打丁大爷二十多年前死了，家主之位就空缺出来了。

丁家内宅嫡出的孩子，除去丁二爷，就是丁三妹。

丁家自古以来都是由嫡子继承家业，即便丁二爷不学无术，他也是最有可能继承丁家主位的主子。

那宝珠不就是未来家主夫人吗？

奴仆们待她热切，争先恐后孝敬她。

包括那一堆抢破头才挤入丁家内宅的丫鬟婆子。

在丁家内宅，只有两种人——其一是通过药浴试炼失明的丁家族人，可晋升为丁家管事，学习丁家秘功；其二是和丁家有些许旁支亲缘，无需通过药浴，也不需要武艺精湛。他们进入内宅就是以雇佣的婆子佣人身份，为了方便伺候主子们的衣食住行，他们大多没有失明，视力正常。

那一批养育过孤女宝珠的奴仆猛然发现，这位新来的二太太，可不就是她们几年前朝夕相处的珠珠吗？

奴仆们既是欢喜宝珠能有这样好的机遇，又是兴奋她们比旁的人多一层旧情。

于是，奴仆们私底下寻上宝珠，同她热切地打招呼：“珠珠，真是你啊！你怎么和二爷认识了？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哪知，宝珠高升了，见他们的眼神不仅有陌生，还有嫌恶。

宝珠猛地抽开手，驱逐奴仆们：“哪来的阿猫阿狗，也敢冲撞我？！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奴仆们纷纷挣扎起来，怎么都没想到从前那个乖巧可人的小姑娘竟变成了这样一副奸猾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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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5章 死期(2/2)

她们寒心极了，又畏惧极了。

待她们还想出声辩驳，口腔已然被塞满了布条。

她们呜咽，发不出声音，最终被关入不见天日的暗室内。

她们滴水未沾粒米未食，饿了三天三夜，暗室内才来了人。

是高跟鞋踢踢踏踏的声响，像极了此前官家宫女儿穿的花盆底鞋，踩起来韵律曼妙。

此时她们还有闲情雅致欣赏脚步声，待会儿可就知害怕了。

这声响，终究会成为催命符一般的存在，摧折他们的神魂。

是宝珠来了。

她双手抵在后腰，好似捧着肚子来的。

是有孕吗？在孩子面前，总得忌讳形象。

众人分析一番，暗暗松一口气。

她铁定不会伤人，至少不见血光。

宝珠如同他们预料的那样，温柔笑问：“你们还记得我吗？”

是念旧情的时刻吗？

“当、当然记得！”奴仆们异口同声地道，“珠珠，我们怎么可能忘记你呢？”

“很好。”宝珠夸赞他们，随后，她从身后掏出一把刀，迎向奴仆们的脸。

第一回的惩戒，是一道伤疤。

宝珠看着鲜血淋漓的众人，笑问：“那现在，还有人记得我吗？”

她的笑容一点都不天真烂漫，沾染了艳丽的血液，显得可怖惊悚。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众人纷纷后退，躲避宝珠的袭击。

他们终于明白了，宝珠负手而来，哪里是有孕啊？！分明是为了藏匿凶器！

她居心不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再后来，这样猫抓老鼠的把戏玩多了，大家损失的多了，渐渐的，也就屈服了。

他们不再反抗，不再逃跑。、

他们成了傀儡，成了宝珠的掌中之物。

最后，他们被驯化成宠物，再也不能称之为“人”了。

时至今日，他们还在“感恩”宝珠的仁慈。

她没有杀了他们，她是大善人。

虽然，生不如死。

尹颜倒扣下这些信纸，呢喃自语：“她的过去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为何怕被人认出来？难道是怕丁二爷嫌弃她的孤女身份，这才寻了个假父亲苏林彪嫁入丁家？可苏家……也是一穷二白的门第啊，并不会让人高看一眼。”

尹颜不明白的事情可太多了，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刻，转机出现了。

失踪已久的丁家长老，被族人找到了！

原来他没死，而是被丁四藏起来了。

丁家长老在丁四初入内宅时，曾照顾过备受欺辱的他，还亲手给丁四煮过一碗面，且下了一个荷包蛋。

许是这一份难能可贵的温情，让丁四记挂至今。他不愿杀害长老，于是忤逆了宝珠的意思，将人私藏起来。

再作恶多端的人，也会有令人瞠目结舌的小善。佛说因果，小因也会结下小果。

尹颜并不会因这一桩善举而对丁四产生怜悯之心。在她眼里，丁四仍旧是恶人，罪该万死。

只是丁家长老承他的情，清明时给丁四多烧一份纸钱，祭奠一下他，也算是报恩了。

有了丁家长老，宝珠的背景就更好查了。

尹颜亲自去接了丁家长老回内宅，同他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