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捡柿子(1/2)

秦煜正想着是否要叫醒秋昙，便见守诚欢喜地从外进来，手上托着两个红透了的柿子，“二爷，我在山脚下捡的柿子，可新鲜了，您尝一个？”

秦煜轻轻摇头，他可不像守诚这般无忧无虑。

近一个月，秋昙患病，日日无精打采，自家庄子上无处不是欺上瞒下，贪墨钱粮的蠹虫，他心里十分不好过，连饭也吃得少了，哪有心思尝什么柿子。

守诚见秦煜脸色不好，也敛了笑意，将两个柿子放在四方小桌上便退至一旁了。

秦煜又瞥了眼挨在床头闭目养神的秋昙，忽想到什么，问“去山上的路好不好走？”

守诚微愕，“二爷是要上山么？”

秦煜淡淡嗯了声。

“我去看了，并无山路，都是人踩出来的，您过去恐会颠簸，可那山并不陡峭，奴才推得上去，”守诚满眼期待。

秋昙实则并未睡着，听见说要上山，她那颗爱热闹的心又活动起来，于是睁开眼，强打精神起身，向秦煜道“二爷，明儿便回府了，好容易出来一趟也没玩儿什么，吃什么，我来时还特地从厨下拿了好些酱料，就想着到了庄子上打几个野味吃吃，可这些日子都忙，谁也不得空，如今得了空，不如……”秋昙嘿嘿笑了两声。

秦煜见秋昙来了精神，自然愿意奉陪，便道“那便去吧。”

秋昙心下欢喜，立即督促守诚去庄头那儿借弓箭，她则去绿浓屋里，从她带来的包袱里翻找酱料，及芝麻、蜂蜜、辣椒粉等。

大约半个时辰后，弓箭和袋子都预备妥当了，管事的命几个护院跟着，秦煜不喜生人，便回绝了，只命秋昙、绿浓和守诚伴他。守诚推轮椅，绿浓拿弓箭和袋子，秋昙因身子不适，便只在傍边跟随。

一行人沿河边小道来到山脚下，深秋时节，草木凋败，一眼望去，满目枯黄，至少有半数树木掉光了叶子，因此视野更开阔了，远远可望见那片柿子林里，挂了红灯笼一样的柿子。

众人一见柿子便起了兴，立即推秦煜沿一人踩出来的小道上山，道上都是草，轮椅不好行进，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秦煜推上去，直推到一棵柿子树旁。

少有这样粗的柿子树，两人合抱才抱得住，仰头看，叶子郁郁葱葱，柿子躲在其间，有红透了的，也有尚未成熟的橘黄的，秋日温煦的日光经密麻的树叶筛过，正落在秋昙眼睛里，她忙偏过头，抬手挡了挡。

“守诚，你射几只野东西来，不拘什么，秋昙绿浓，你们也自去，我在此处静坐一会儿，”秦煜道。

众人巴不得如此，可又怕秦煜行动不便，几人都走了，没个照应，便个个都说要留下伺候。

秦煜肃色道了声不必，几人才没再强求，各自去了。

守诚要打猎，便去了密林深处，秋昙和绿浓想着要照应秦煜，便不敢走得太远，只在附近的灌木丛草丛里捡柿子。

两人嘻嘻哈哈的，初时每走几十步便回头看一眼秦煜，后头捡出了滋味儿，比起谁捡得多，便顾不上秦煜，愈走愈远，像在丛林里穿梭的兔子，不一会儿便不知躲进哪个草丛里，不见了。

秦煜独坐在树下，目送他们一个个走远，树林里寂静无声，只听得一片嗡嗡的虫鸣，有时间错两声凄凄的鸟叫，更显寂寥了。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腿，想起幼时双腿健全完好时，自己不知珍惜，日日只知坐在屋里读书，后头腿不好了，再想同丫鬟小厮们玩儿点什么，也不能够了。

秋风鼓起他月白色的广袖，耳边终于有了点儿响动，是树叶的沙沙声，忽“噗”的一声，一柿子从枝头掉下来，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正好停在他面前两丈远处。那柿子已熟透了，滚落时磕着石头，便从中间裂开一道缝，吐出红色的果肉，渗出汁水……

秋昙和绿浓的说笑声又渐近了，秦煜抬眼，便见二人抱了满怀的柿子小跑着过来，一个说自己捡了十三个，一个说自己虽只捡了十二个，可捡的柿子更大更红。

她们回到树下，把柿子小心翼翼放在草丛里，绿浓还要去捡，秋昙自从夜里睡不着以来，身子也消瘦下去，走了这会儿已体力不支，便倚着柿子树大口喘息，“你去吧，我不去，我在这儿照看二爷。”

绿浓于是独自去了。

秋昙歇息够了，便将二十多个柿子归拢在一处，从里挑了个红得最好的递给秦煜，“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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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章 捡柿子(2/2)

，您吃么？奴婢给您剥。”

“我不吃甜，”秦煜淡道。

“那奴婢自己吃，”秋昙说着，就屈身在树下的草丛上坐了，她背靠树干，细细地剥起柿子皮来。

因贴身伺候秦煜，不需做累活儿，秋昙的指甲养得极好，不长不短，也没涂蔻丹，是自然的粉红色，那透着光的指尖在柿子皮上一划，再捻起来轻轻一扯，一层薄而透的皮便揭开了，里头熟得糜了的果肉露出大半，她咬下一口，汁水丰沛得自唇角滴下，落下一滴在她胭脂红的裙摆上，她不理，又咬下第二口。

秦煜见她吃得这样香，也馋了。

可他不说，秋昙不知他也想吃，便只顾吃自己的，一连吃了两个，第三个剥开咬了一口，再吃不下了，这时凉风阵阵，吹得舒服极了，于是她将身子牢牢贴在粗糙的树皮上，脑袋也歪着，闭目养神起来。

秦煜见她又要睡，忙问“身子又不自在了？”

“奴婢只是闭眼歇息歇息，一会儿便好了，”秋昙仍合着眼，声调轻轻的。

秦煜的目光停驻在她的巴掌小脸上，见她原先嘟嘟的两颊微凹下去，心里一阵酸涩。

秋昙随他奔波了近一月，病了，人都憔悴了。且这病恐怕非同小可，以往她半夜才睡，次日醒来也是活蹦乱跳的，甚至不需午歇，如今不过上个山捡几个柿子便累得就地便睡，想来那大夫开的方子还是不好用，得赶紧回府，请李太医来诊一诊。

秋昙果然睡了，她脑袋歪向一边，紧握柿子的手也微微松开，柿子眼看要掉下来。

秦煜忙转着轮椅上前几步，伸手接了，他看着露出来的诱人的果肉，鬼使神差的，他就着她咬过的那一处，咬了下去，柿子果然很甜。

……

不多时，守诚和绿浓一齐从灌木林里走出来了，绿浓怀抱柿子，守诚则背着弓箭，一手拎着两只野兔，一手拎着只毛色纷呈的野鸡。

“二爷，”守诚远远地喊，将手中的野兔冲秦煜扬了扬。

秋昙立时惊醒了，她睁开眼，翻身一看，见守诚收获颇丰，心道守诚真有两下子，久居内宅还能有狩猎的功夫，可见他不仅是力气大，于是她拍手赞道“厉害厉害！待会儿咱们把这几只野兔野鸡拔了毛，洗净了，拿回庄子上去，做烧烤，今儿晚上烧烤就柿子，吃个痛快！”

“什么是烧烤？”守诚和绿浓齐声问。

“呃……待会儿你们便知道了，”秋昙嘿嘿笑了两声，上前去搭手，示意守诚把那只野鸡给她拿着。

守诚知道秋昙近来身子不适，便不给她拿，笑道“秋昙姐姐，你那几两力气便罢了，还是好好推二爷吧，下山的路比上山好走。”

“什么二两力气？我至少有两斤的力气呢！”秋昙撅了撅嘴，又要去接绿浓的手，绿浓也拦住她。

秋昙只好帮着把草地上的柿子都捡进袋子里，而后推着秦煜，与绿浓守诚一齐原路往山下去……

路上，几人商量起如何料理野兔和野鸡，绿浓说做个兔肉汤好，只可惜没莲子和党参。守诚说烤着吃才有趣，秋昙道那野鸡羽毛好看，拔下来别扔了，留着做毽子，至于肉么，还是烤着吃好。

守诚道“有肉自然得有酒了，这庄子上只有农家酿的米酒，不够味儿，我待会儿出去打些酒来。”

“不仅要酒，点心也要有，”绿浓道。

“好，那今儿我做东道，好好热闹一回，”秋昙说着，解下自己的小荷包，从里掏出一两银，递给守诚。

守诚知秋昙近来收了许多礼，不缺银子，也就收了。

一阵秋风拂过，漫山的草木低头，一片黄叶在风里打了个旋，恰落在秦煜肩头，秋昙顾着同他们说话，右手自然而然为他拂去那叶子，冰冷的指尖触及他的后颈，秦煜身子微颤，一阵酥麻从后颈传至全身，他回头看了眼秋昙。

“怎么了，二爷，您不喜欢吃烤的么？”秋昙问。

“既是你做东道，便由你定，”秦煜道，神色微有些不自然。

“那便烤着吃，”秋昙道“还得命管事的再削几把竹签，酱料也得多调配几样。”

“削竹签做什么？”守诚不解地问。

“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

秦煜听着几人的说话，心中充满了一种宁静的喜悦，他忽而不想回侯府那名利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