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避世(1/2)
北面是大雪纷飞的隆冬，无忧谷里却是四季如春。
正月十五，无忧谷里很是热闹，处处张灯结彩，准备喜迎元宵节。
司玄还在他的洞府中摆弄着那一方沙盘，他十指灵巧地翻飞，远远看去就像在跳一只手舞，赏心悦目。
宋无忧便倚在不远处的一方石桌上，抬起眉眼瞧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突然，司玄手中的龟壳被他拨弄地转动了起来，指向了一个地方。
他猛然抬头，原本灰蒙蒙的眼睛像是刹那间绽放出了光华，他定定地站了起来，转向了宋无忧的方向，开口道：“谷主，故人归来！”
——
沈莫慈再回到无忧谷的时候，她的心情已和初次来时完全不同了，那个时候她是半强迫地入谷，但如今，她是走投无路想要避世。
而无忧谷，是她最好的选择。
毕竟小葫芦还那么小，她不想孩子跟着他们过东躲西藏的日子，所以无忧谷是最好的选择。
对君凤螭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踏足这个神秘的世外桃源，在他眼中，无忧谷还是玄霖国，是那个神秘的国度，是西周一直忌惮的地方。
但真正踏入这里，他又发现和自己想像中完全不一样。
这是一处与世无争的地方。
鸟语花香，如梦似幻，连小葫芦都安静了不少，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呀看，似乎又是新奇，又是高兴。
流萤与流月，连带着楚江和大白都有些紧，他们像是在被人围观似的，有些不知所措。
“是沈姑娘，沈姑娘回来了！”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原本还是猜疑打量的人群一窝蜂地围了上来，沈莫慈只能笑着向他们问好。
不远处的山崖上站着宋无忧与司玄。
宋无忧远远地对着沈莫慈挥手，沈莫慈颔首致意，也许分别那日，谁都没有料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重逢了。
——
一番寒暄后，楚江他们被安顿到了沈莫慈曾经住过的那栋屋舍休息，那里有两栋屋子，是从前沈莫慈和吉祥住过的，他们一行人分一分还是够用的。
沈莫慈将孩子交给了流萤照看，与君凤螭一道进了山洞。
司玄仍然坐在沙盘前摆弄着他的龟壳，龟壳沉旧，似乎还裂了几道口子。
沈莫慈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问宋无忧，“吉祥回来了吗？”
“他没再回来，只让云妆带了话，他要到别处行医去了。”
宋无忧说的轻描淡写，沈莫慈却听得微微一叹，到底是见识过谷外的世界，虽然没被迷了心眼，但也不想要再束缚在这一方天地。
“你们有什么打算？”
宋无忧瞥了君凤螭一眼，他一直站在沈莫慈身后，曾经的西周战神将军王，此刻眼神落寞，甚至带着点忧伤。
沈莫慈自然留意到了宋无忧的目光，她退后一步牵了君凤螭手，道：“如今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能否暂居谷内？”
“你是无忧谷的恩人，自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宋无忧笑了笑，又看向君凤螭，“靖王不准备再回西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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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避世(2/2)
君凤螭默了默，才道：“莫慈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一路走来，他们一直关注着京城的消息。
正如沈莫慈所预料的那般，皇帝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便薨逝。
太子君凤祺想要登基为帝，但却被林贵妃和君凤霖阻挠，他们母子指责是太子与肖皇后害死了先帝，但却拿不出强而有力的证据，如今两方正在掰扯中。
若是再没个决断，恐怕京都就要乱了。
这一切，君凤螭都不想再管。
他只是觉得很累，想要远离这些俗世纷争，给他一段清静的时光，他就想静静地和妻儿待在一起。
“靖王是贵客，我们一定好好招待。”
宋无忧说了这话又看向司玄，司玄的手中还在摆弄着他的龟壳。
沈莫慈想了想，缓缓走近道：“我离去前，司玄曾为我卜了一卦，知我会为亲人所牵连惹上祸端，但这祸端却非天灾，而是人祸。”
不仅是君凤螭觉得疲惫，沈莫慈又何尝不是？
只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她还情愿小葫芦在这里无忧无虑地长大。
但是傅太后仍然还困于宫中，不知道有生之年他们还能不能再见？
“天灾无法避免，但人祸却能扭转。”
司玄抬起一双灰蒙蒙的眼睛看向沈莫慈，像是在看她，又像是落在了不知明的某处，“如今你们已经逃出了那祸乱之地，该是否极泰来。”
“承你吉言。”
沈莫慈不再说什么，牵着君凤螭的手转身离去。
他们如今也算是寄人篱下，君凤螭何等骄傲的人，她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当初左躲右藏，既怕引来追兵，又怕遇到仇敌。
毕竟君凤螭的身份摆在哪里，各国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多不胜数，若是知道他背离了西周没有了依靠，那想要取他性命便更加容易。
权宜之计还是暂留无忧谷，避世一段日子，等他们想出对策再说。
夜里，无忧谷中繁星点点，谷里有人摆了灯会，贴了迷语，吃元宵的，赏灯的倒是络绎不绝。
沈莫慈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热闹的景象了，唇角也渐渐浮起一抹笑意。
她抬头一望，却在不远处的山坳里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刚想要转身过去瞧瞧是为何，却被楚江给唤住了。
“王妃莫去。”
楚江犹豫了一下才道：“谷里正在过元宵热闹的紧，王爷不想要扫了大家的兴，便独自去了山坳那处……祭拜。”
沈莫慈沉默了下来。
元宵佳节，君凤螭拜祭的是谁不言而喻，只是这一路他都压着忍着，她以为他们父子的感情并不深厚。
但也许有些亲情和血缘是永远割舍不了的。
“夜里风大，让他早些回来歇息。”
沈莫慈先回了屋子，红泥小炉上还有流萤给她温着的元宵，是她最喜欢的黑芝麻馅，吃在嘴里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却再也没有了节日欢喜的心情。
青花瓷碗里盛着几个白白净净的元宵，沈莫慈轻轻搅动着勺子，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