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陷桎梦里(1/2)
傅岩棉送了两人到家门口后便直接走了,虽说他是个挺爱管程家闲事的人,可从一路上的车里两个人都没吭声的气氛里,他还是很识趣的不去多问。加上拜访晚上的程公馆,他一直有点怵,和两人打了招呼后便飞驰去了。
而程远澜跟着程舒珩身后默默的进了门。
程舒珩进了门便把灯按开,程远澜看了看突然又好了的灯,一下子想到什么,正欲开口,结果舒珩突然便转过头说,
“下午你走之后我换的灯,你买的灯泡质量实在差,你能好好去灯铺买吗,做什么网购一箱的劣质灯泡,隔三差五的换一次。不嫌麻烦吗?”
程远澜本欲借题发挥的想给自己找点面子先数落舒珩一顿的话,一下子咽回肚子里。
“好的,都是我的错。”程远澜立马认错。
程舒珩看看立马就怂的程远澜,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先去房间休整一下。”程舒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等会叫你再来书房。”
程远澜立马应了一声,跑上楼去。
程舒珩看看一眨眼便消失在楼梯尽头的程远澜,叹了口气,感慨了一句,“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程远澜飞奔回自己房间,灯也不开,直接一个飞跃扑在自己床上,她觉得太累了,整个脸陷进被子里,也不管出不出得来气。
不过这气到底是憋不住多久,整个人便翻了个身躺在床上。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程远澜躺在柔软的被褥里,脑袋有些昏沉,可是她又不敢睡,一会儿舒珩还要来叫她,今晚要交代的事还有很多,要说宝藏的事儿,要说店里盒子的事儿,要说肇文丰找她的事儿。
然而眼皮子的神经和大脑似乎没有搭上线,思想和行动这一来一往的交战里,睡意沉沉来袭。
恍恍惚惚之间,程远澜好像开始做了梦。
梦见了她在一个空旷而黑漆漆的仓库,空气中隐隐约约浑是铁锈的味道,只有天窗里透出一丝丝的光线,应该还是白日头。她试图想出声呼喊两句,却是开不了口,双腿想移步,身体却是被桎梏在原地。
突然之间,仓库里的光变得大了一点,光线也随着往她身边移了移,到光线最终洒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才低头瞧见自己全身被锁链禁锢,只剩双手在外颤颤巍巍的捧着一个盒子,盒子的顶纹有些眼熟,奈何光线太刺眼自己睁不开眼看不清楚。想用手将盒子往上移一些,谁知双手竟不听使唤,全然不像是她的手,只是木然的捧着盒子,若不是双手有些微微轻颤,她甚至会认为那是一双假手。
梦里程远澜努力的想去看清盒子的样式,她试着微躬自己被禁锢的身子,却怎么努力也动不了这似钢铁一般的身躯。而因为过于用力身上已经发汗,汗珠密密的在身上游走,像蚂蚁咬一般让她浑身越发难受,偏偏又动不了分毫。
盒子在她手上慢慢的自己打开,她很想看看盒子里是什么,可惜开口是背向着她,身体的痛苦和意识的混乱煎熬她,随着盒子开口越来越大,她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力量想要挣扎而出。
就这样程远澜在梦里遭受着酷刑却无法醒来,只听一声声脚步声的迫近,梦里的光线越来越亮了些,随着盒子里一缕像是龙形青烟的释出,她被迫接受光源的直射。
晃得一开眼,只见天花板上的摇摇曳曳的只有吊灯的影子。
程远澜一个挺身坐起,便看见程舒珩手里拿着湿毛巾走了进来。
“现在几点了?”程远澜眨巴眨巴眼,看见程舒珩的瞬间记起了事儿。
“十一点刚过,你睡了两个小时。”程舒珩将毛巾递给程远澜,程远澜下意识的接过擦了额头,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出了汗。
“舒珩,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程远澜回想起刚刚的梦境,背后又是一阵冷汗。
“我知道。”程舒珩皱皱眉,沉默了一下才回答。
“你怎么知道?你看到我的梦了?”程远澜讶然道。
“我来找你,房门口叫了几声你也不应。房间里灯也不开,我打开灯,发现你竟然睡着,再叫几声,你也浑然不醒。”程舒珩拿过程远澜手里没有在擦汗的毛巾,关切的给程远澜又擦了擦脸上的汗,才道,“我本来想叫醒你,可你忽然身体开始紧绷发力,却又不动分毫,额头上密密的出汗。”
程舒珩又顿了一下,程远澜有些急的看着他,“那你为什么没叫醒我。”
“你被困在梦魇里了,应该是桎梦,不仅身有痛觉,意识感知也真的。贸然打断,可能会让你意识受损。”程舒珩缓缓的解释。
虽然他见过不少困在桎梦里的人,也处理过不少桎梦里的事。但是换成程远澜困在里面,即使知道最终那不过是梦,想到她刚刚的在现实中反应出的痛苦,应该在桎梦里遭了不少罪,程舒珩还是有些心疼。
“桎梦?那不是俗称的怨来找吗?那都是冤有头债有主的,我干什么了怎么会桎梦?”程远澜似乎有点不信。
她想起她在程家的古法书籍《因梦见引》里见到的对桎梦的详解,桎梦,顾名思义就是身桎梦中,人在梦里手脚尽被束缚,而自身最恐惧的事物或曾经伤害过的人会来找到这个人,这个人面对最恐惧最可怕的人或事,却无法动弹和逃避,因为具象极真,意识就极度崩溃。因此也有人在梦里被活活吓死,意识也俱灭,从而导致脑死亡。而如果此时贸然打断,也会使意识受损,大脑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成植物人也有可能。
程舒珩看了看出神的程远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蹙着眉问她,“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我真的没有!”程远澜回过神来无奈道。忽而又突然想起,愤愤道,“你刚刚不叫醒我,怎么不入我梦啊?我被折磨了好久你知道吗!”
“你看过的书都白看了吗,桎梦最好的解除方式是什么?”程舒珩伸手就想拍她脑袋,想到她刚刚才做了桎梦,手又收了回来。
程远澜回想了一下书上的内容,解除桎梦最好的方式,一是睡梦者自己意识到梦本身为假,便只等太阳升起或者光照直射,便能出梦。二就是有人以身入梦,指引睡梦人走出梦境,或者更极端的便是直接将入梦的鬼神抹杀,叫他们无处入梦。
回想完毕,程远澜挠挠头有些尴尬。
“没事了就去快洗个澡,今晚要是不想再桎梦,等会最好一五一十的把没说的都讲清楚。”程舒珩拉了一把还瘫在床上的程远澜,催促道。
“好!”程远澜起身抓起浴巾就冲进浴室去。
“我在书房等你。”
程舒珩回到书房,桌上是翻开的是刚刚看一半的《程氏宝遗录》。里面记载了程家所拥有的百余件灵器和残留灵气的物什,以及至今仍下落不明的八件九面鼎神器碎片。
程舒珩看了半晌,最终将书签插在楠木法器这一页,便合上了书放回原处。忽而又想了想把书签从书里拿了出来,照原本的样子放置。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只听见走廊里啪嗒啪嗒的拖鞋沾着水在地上走动的声音,程舒珩突然有些气愤的走到门口堵住了程远澜进门的路。
“你干嘛?”程远澜擦着头发一脸懵。
“你没发现你过来之前这条路是很干净的吗?”程舒珩把程远澜拦在门口,努努嘴示意她回头看看。
浅色大理石的地板上印着湿哒哒的脚印,程远澜低头看看自己拖鞋,辩解道,“干净的,一会干了就看不见了。”
“干了就更脏了,还有你的头发,为什么不吹干了过来,一会地上全是你的头发。回去,把地拖干净把头发弄干了再过来。”程舒珩把程远澜向后轻推一下让她回去。
“我明天再打扫啦,我一定会拖干净的。”
“不行。”
“程舒珩!”
程远澜气的大叫一声,不情不愿的转头回去了。
程舒珩目送程远澜回楼上之后,叹了一口气,拿了拖布把来路上的水渍一并都拖了去。
“事儿妈程舒珩,等我以后结婚搬了家,不让你来家里玩!”程远澜回到房里后,边吹头发边愤愤的道。
吹完头发出来,程远澜正想去拿拖布拖地,只见走廊的路已经干净了且有些湿,旁边留了一小条干的路供人通过。
“结果还不是自己拖了。”程远澜嘟囔着,掂着脚走那条干路过去书房。
“以后还让你来家里玩。”程远澜心想。
程远澜进了书房里,程舒珩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手机,桌上原本放着茶具的地方,摞上了几本书和羊皮本。察觉到她进来了,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赶紧坐下。再看看墙上的钟,过五分钟到十二点。
“准备开始吧。”程舒珩放下手机,随手拿了一个本子,像平时接待客户那般对着程远澜。
程远澜待程舒珩抬起头才发现他罕见的戴了眼镜,流露出几分正经的,这煞有介事模样,让她觉得有些好笑。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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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身陷桎梦里(2/2)
你笑什么?”程舒珩扶了扶眼镜,有些无语,程远澜这姑娘真的心大,无论经历了什么事,只要事儿一过,立马像没事儿人一般,全无后怕。
“就是大晚上的看你这么正经,觉得好笑。”说完程远澜立马收起笑容,自己也坐的端端正正的,等候发问。
程舒珩白了一眼她,摇摇头,进入正题。
“说说你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就黑漆漆的仓库,我被浑身捆着锁链。”
“仓库?什么仓库?”
“这我哪知道,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仓库,就是很大的,四处黑漆漆的。”
“我们家的那个?”
“不知道。”
程舒珩皱皱眉,梦境地点是引导睡梦人对于还原桎梦由来重要的一个因素,大多都是睡梦人熟悉的,曾经去过的,印象深刻的,或者在那个地方发生了重大的事。很少有睡梦人对于地点印象模糊,因为身处那个地点便能感知接下来会发生何事,是睡梦人在桎梦里迈向恐惧的第一步。
“梦里除了你,还看到了谁?”
“没有,就我一个人。”
程舒珩再次皱眉,桎梦的恐惧来源于睡梦人本身害怕的人和事。而现在没有别人,只是被禁锢,难道是她提前出梦还没来得及遇到?
其实虽然怀疑程远澜是做了桎梦,可是这个梦来的实在有些古怪。桎梦的产生需要很多种因素的结合,例如入梦者的怨气程度,睡梦者的精神与身体状态,以及入梦的时间点,一般子时之后方是最佳桎梦起点。
程远澜瞧着一脸沉思的程舒珩,自己心里也开始打着鼓。而正好墙上钟的时针走到十二点整,程远澜开始四下转头留意昨晚的不速之客有没有到访。
程舒珩沉思了半晌,回过神来看到四处张望的程远澜,心想,“精神状态这么好,怎么会有可趁之机?”
“你的梦里可还看到什么了?”
“盒子!”
程远澜突然大叫起来!一下子脑海里突然有了联系。
“舒珩,你知道店里有个楠木盒子吗?就是顶纹很奇特的那个。”
“楠木盒子?紫楠木鹤鹿回春宝匣?”
程舒珩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对对对,就是那个!你都不知道今天下午快吓死我了,要不是我人美心善,积了那么多福报,我真的会被吓死...”
程远澜终于把下午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了舒珩,语气的罕闻的带了些许哭腔。
“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说?你胆子现在是挺大的啊。”
程舒珩对于程远澜对于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的脑回路有点恼火,但是心下也有点内疚,下午没有亲自去接她,毕竟傅岩棉是外人,自己也曾嘱咐过好几次,不要把程家的事往外说。
程远澜有些愧疚的低着头,程舒珩看了她一眼,揉了一下她没有完全吹干的头发,安慰道,“不过也没事,既然没有出事,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只是那盒子...”
程舒珩有些犹豫,程远澜不解的看他一眼,“盒子怎么了?”
“这个盒子之前是放在家里的,才拿去店里不久,因为上面的锁坏了,本想拿去修一修,结果转头忘了。”
“坏了?怎么坏的?”
程舒珩低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程远澜事实。
“敬雅前些时候在整理师傅遗物的时候找到一封信,封面署名不详,他便好奇打开来看。看信里的意思是师傅的一位故人说,他已经找到了师傅想要的东西,希望师傅能履行诺言帮他找回他想要的东西。”
“师傅想要的东西?是什么?难道就是那个盒子?”程远澜听到和师傅相关的东西一下子来了精神,丝毫不顾下午因为这盒子遭遇的惊魂一事了。
“信里倒没有说明是什么东西,不过信封里附着一枚钥匙,想来应该是一个带锁的物件。于是我们就打算找出来瞧一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结果就是店里那个匣子吗?”
“恩,我们翻遍了家里,终于找出对应那枚锁匙的盒子,便是那个紫楠木鹤鹿回春宝匣。我们观察了一番,认为那件东西应该是锁在匣子里面的,所以便想打开来看看,只不过...”程舒珩顿了顿。
“只不过什么呀?”程远澜急急的催促道。
“那个锁生锈的厉害,用钥匙打不开,又不能强行打开,怕里面有机关什么的。便将盒子带去了店里,打算第二天除了锈再打开,结果第二天我们再来看的时候,锁已经被打开了。”
“被打开了?被谁打开的?那里面的东西呢?我先申明我可是碰都没碰过啊。”程远澜连忙摆手洗清嫌疑。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我们打开盒子,里面也不像是丢了东西,更没有被翻找过的痕迹,只是锁坏了。我们将里面的东西拿走,盒子留在店里打算重新修锁的,只不过最近事多就忘了。”
“东西没丢?那就好那就好。”程远澜摸着胸口镇定下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程舒珩看了一眼她,缓缓道,
“是一副画,也是一份藏宝图。”
听得藏宝图二字,程远澜一个激灵的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程舒珩。
“藏宝图?你是说宝藏的那个藏宝图吗?”程远澜脑海里一下子搭了一座桥,“是和我说的那个宝藏一样的吗?”
程舒珩把正是激动的程远澜拉着坐下,示意她冷静一点,才继续和她说由来。
“目前还不知道你说那个宝藏和我说的这个宝藏有什么关系,我说的宝藏只是个猜测,那个盒子里是一张藏宝图,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不清楚。”
“可是一下子突然出了两个宝藏,不是很奇怪吗,你们前些天才找到藏宝图,之后便有人来找我寻宝,不是太巧合了吗?”
“恩,我听你讲那个委托的时候心里也想过,所以不赞成你接触,而那时想了想应该也就是个巧合,便没有太在意。不过你下午在店里与那盒子的遭遇和晚上匪夷所思的梦,现在看来两者很有可能就有关系了。”
“那我们赶紧找那个蒋什么振的问清楚啊!”程远澜一副事不宜迟的模样,四处转头看有没有动静。
“他跟你说要来怎么找你吗?”程舒珩看着左顾右盼的程远澜问道。
“没有吧,我只记得他叫我找宝藏,后面的我都没有听清了...再后来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程远澜越说越小声,低着头小心的瞄了一眼程舒珩。
“既然这样,就只能等等这位蒋先生自愿现身了。”程舒珩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道“如果他真的需要我们的帮助。”
程远澜看了一眼这会突然开始优哉游哉的程舒珩,脑子里转了转,突然激动的问,“那,那份藏宝图在哪里啊?快快给我瞧瞧。”
“恩?你要干什么?”
“没有啊,我就是想,如果我们俩说的宝藏是同一个,那不就不需要费心力去帮他找了,跟着藏宝图就好啦,直接搞定。”程远澜爽快的打了个响指,感觉胜利的曙光就在不远方。
程舒珩放下杯子,收敛了刚才悠闲的模样,语气一沉,问她,“先不说我俩说的宝藏是不是同一个了,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宝藏属于你的那位委托者呢,万一他是要盗宝的呢?你这么轻率的就要行动吗?”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程远澜立马也觉察出了不对,赶紧解释道,“因为平时接的都是些找断肢残体器官的活儿嘛,那些个东西找的就毋庸置疑都是他们自己的,我就一时没想到别的情况。”
程舒珩面色并没有缓解多少,程远澜绞着手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敬雅收着的,我也不清楚,下次遇到这种事,你还是先告诉我们吧,不要自己做决定了。”
说完,程舒珩将眼镜取下来放在桌上,闭着眼捏了捏晴明穴,没有看程远澜。
短暂的沉默之后。
“知道了。”程远澜回答道,低着头也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空气又陷入诡异的安静,只有墙上钟指针的声响数着沉默的拍子。
程舒珩按着按着清明穴,忽然想到了什么,
“肇文丰找你什么事?”
“恩?”程远澜对于突然打破的沉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她就想起还没有交代完的事了,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下午买手机的时候碰见他了,后来他就说有事问我,我就跟他约了后天在店里见的,别的什么也没说,后来再碰到就是和你一起的。”
“恩,既然答应了,明天就看看吧。上门的生意,如果是明的,不做白不做,你就当练习吧。”说完,程舒珩环视了周围一圈,“看来那位蒋先生今晚应该是不到访了,你先去回去睡吧,定个闹钟,别怕。”
“恩,我知道了。”
程远澜心里其实有点后怕,但是她现在更想要自己一个人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