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六朵葡萄藤花(1/2)
真当江湖高手是耍猴的呢?
别人比武切磋,围观者在一旁震惊失声,叨叨叨议论个没完,通常而言,遇到这种情况,比武的人会十分默契地先联手清场。
除非是那种约战寻仇,又怕对方长辈不讲武德以多欺少,所以广邀天下同道为其见证的人,否则,寻常武者生死切磋或是比试,敢在一旁围观的,要么初生牛犊不怕虎,要么便是自身武功不弱,不怕被清场围杀的主。
但眼下这种,却不是以上两种的任何一种,眼下这种,是人多势众,仗着被议论的正主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所有人出手,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狂刀确实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所有人出手,本就忍无可忍的狂刀直接破功。
他将手放在放置于一旁的刀柄之上,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什么天下之大不韪,统统成了浮云。
披着蓑衣的身影抬手,出刀,动作并不如何犀利,却在瞬间,将所有人的呼吸夺走,令人几乎窒息。
一抹寒光突兀出现,于茫茫细雨之中,宛若惊鸿。
那刀光并未冲着周遭的看客而去,可周遭的看客却尽皆失声。
失声之后,太湖骤然安静了下来,寂静的太湖之中,只有两艘小船在茫茫细雨之中缓慢飘荡。
湖水波光粼粼,细雨连绵不休,湖面上,映着水天一色,小船静静漂浮,水中有着船的倒影,一切美得如诗如画。
然而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却都能知晓,这其中蕴藏着的杀机。
所以,真的有人能够在狂刀的眼皮子底下, 成功闯入天下第一楼第九层,闯楼成功吗?
闯楼?
啊不,他们还是看个热闹得了,闯楼?闯什么楼啊,洗洗睡吧。
……
赤红色的鱼汤初初入腹的时候谢知玉毫无感觉,只觉得分外美味,可项恬做的吃食一直都是美味的代名词,她倒也没有在意。
等喝完了汤没多时,她却觉得身上开始热起来。
谢知玉来到船舱边,伸出手,将手伸出,冰凉的雨丝落在手心,祛除了她身上的燥热感。
项恬没制止。
淋了会雨,谢知玉干脆起身出了船舱,她平衡感还不错,虽然有些摇晃,但很快她就能够在船板上站稳了。
太湖上空一片云雾缭绕,这令一切都变得朦胧了起来。
在这种朦胧之中,寒光闪过,谢知玉头上戴着的帷帽从中间一分为二。
刀光将帷帽一分为二,可却没有伤到谢知玉分毫。
帷帽落下之际,白纱飘扬,擦过她的面颊,最后才落在船板上。
刀光若惊鸿,惊鸿之中却有飞仙。
少女眨了眨眼,在武者极强的动态视力之下,她眨眼的动作似乎被无限放慢,缓慢到,恍惚中,似乎令人以为一眼便是万年。
谢知玉刚刚眨完眼,身边就多了一人, 项恬将她揽入怀中,看向湖中另一艘小船的眼神冰寒刺骨。
另一艘小船上,披着蓑衣的身影手中握着刀,刀锋寒芒微闪,其主人却处于怔愣之中。
直到直面少年的冰冷眼神,刀的主人这才如梦初醒,如梦初醒之后,其低头苦笑,手指摩挲着手中的刀柄,不知在想着什么。
若是从前,有人告诉他,有一天, 在年近三十,在江湖中成为了无数人的前辈的他,会对一名少女,一眼万年,他说什么都不会信。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除了低头苦笑之外,发觉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先前他还认为臭小子不识好歹,见识浅薄,打到了赤血鱼王,却直接将其煮了,煮了便罢了,却不是给自己吃,而是给身旁的小丫头吃。
此刻,他却是无话可说。
因为明白那小子武功丝毫不弱于自己,也明白那小子重视身边的小丫头,所以他才会在出刀制止周遭令人心烦的议论声的同时,一刀劈开那小丫头头上戴着的帷帽,却不伤其分毫。
即便是真的心中不忿,也该是直接与那小子为难,而不是去为难一个明显不会武功的小丫头,因此,他没有伤人的意思。
可现下,他却觉得,或许自己最大的错误,便是劈开了那丫头的帷帽。
若是不曾劈开其帷帽,他便不会得见其真容,而不曾得见其真容,本该古井无波的心便不会因其而风起云涌。
……
谢知玉在项恬怀中窝了一会,见项恬仍旧直直望着一个方向不动,她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我们回去吧。”
“好。”
项恬道,转身抱着谢知玉,这回却没有撑船,而是反手朝身后拍去,船帆无风自动,船体被无形之力推动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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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六朵葡萄藤花(2/2)
霎时间便从湖中心离去。
离去的途中,渔船与湖面上的小船擦肩而过,其上披着蓑衣的身影在瞬间低头,但仍旧与少女无意撇过的眼光撞上。
一个无波无动,一个却如山海崩塌,海枯石烂。
回到院落之中,谢知玉疑惑:“方才那个人,有点奇怪。”
“谁?”
“那个在太湖上钓鱼的身影。”
“为什么觉得他奇怪?”
“不知道,就是觉得他很奇怪。”
面对谢知玉的疑惑,项恬没有过多解释,他抬手,指尖触碰到少女的眉眼,声音温柔,带着些许诱哄:“没什么好奇怪的,或许是因为他练功走火入魔,所以你会觉得奇怪,可江湖上,这样的人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吗?”
“嗯。”
“那有人会因为练功走火入魔,于是要杀自己的心上人证道的吗?可是为什么杀了自己的心上人,就能证道?心上人和证道有什么关系吗?”
少年低眉,“那是一个悖论,有人认为,无情能令自己更加专注,也能令自己的功力一日千里,所以,他们会顺其自然, 令自己有了牵挂之人,而有了牵挂之人后,却会亲手斩杀成为自己的牵挂的人,以此来成就所谓无情。”
“所以,这么做的人,功力一日千里了吗?”
“若真的是这样, 魔门便不会势弱了。”
项恬摸了摸谢知玉的额头,对她说:“你遇到类似的人了吗?”
谢知玉皱眉:“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遇到那样的人,因为其实都是我自己猜测的,我不清楚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是我不理解……”
少年抬手,抵住她的唇瓣,声音低沉:“不必不理解,魔门中的天魔教,收徒的时候,会杀光徒弟全家及其亲朋好友,名曰斩尘缘。
天下人那么多,不理解的事会有很多很多,但我们不必什么都要追究一个结果,只需要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就好了,一直追根究底,只会令自己徒增烦恼。”
“我好奇。”
谢知玉答。
少年仍旧将指尖放置于她的唇瓣之上,她开口,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少年的指尖。
少年面色有些不自然,却没有将指尖挪开。
谢知玉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点,她抬手,握住少年的手,将其拿开,少年低眉,眼中似有一丝遗憾潜藏其中。
谢知玉没发觉这一点,仍旧在嘟囔:“反正就很奇怪,那个刀客,和我遇到的人有些像,又不是很像,是因为他们都用刀的缘故,所以才会让我觉得有些像吗?”
“或许。”项恬十分无奈,问她:“你不是困了吗?”
“刚刚困了,现在又不困了。”
谢知玉这么说,项恬叹气,伸手,揽住少女纤细无骨的柔软腰肢,手上用力,将少女抱起,等将人放置于铺着柔软的毯子的椅子上,他却没有松手,而是仍旧揽着少女的腰肢。
被他这么抱着,谢知玉有些不自在,她微微动了动,素来很宠她,只是微微皱眉就能立刻随她心意的少年却没有松手,他只是低头,居高临下,将她整个人圈入自己怀中,而后问她:
“怎么了?”
“你松手。”
“为什么?”
少年反问,眼神带着些许委屈。
“我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吗?为什么会觉得奇怪?”
少年问道,一只手揽着少女的腰肢,另一只手,却放在少女面颊之上,顺着她滑嫩的面容有一搭没一搭地触碰着。
谢知玉偏头,推他:“就是奇怪,松手。”
“好。”
少年从善如流,果然松开了手。
谢知玉松了口气,却见少年侧身坐在了自己身旁,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自己身后的椅背上。
若是从远处看,便是少年的一只手,仍旧将自己隔空圈在怀中。
谢知玉不理解,她眼里满是疑惑:“你在做什么?”
“此处人多眼杂,我功力微弱,为了你的安全,接下来,我应当在你身边,寸步不离才行。”
“我觉得……”
“嘘,困了便睡吧。”
谢知玉想说我不困,话未出口,她就看到少年亮晶晶的眼神,那眼神带着一点跃跃欲试,这种眼神,她看过不少,可唯独眼前少年的眼神,令她感到不自在,甚至想躲闪。
谢知玉果断起身,十分乖觉地来到床榻边,往上面一躺,双手乖巧规矩地放置于自己小腹,闭上眼睛。
这姿态无疑是在说,她睡了。
项恬望着,而后发出愉悦的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