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第二百四十九颗葡萄(1/2)
谁不知道三公主体弱,要是让这位小祖宗在这儿蹲着蹲着晕倒了,你看陛下是否会体谅他们并非不通传里头的主子三公主到来之事,而是听从三公主命令才没有前去通传?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陛下不可能管得这么细,他只会下令严惩慢待之人。
这么些年下来,陛下一旦遇到三公主,行事会是如何,他们总不能还看不清楚吧?
但是,他们也不能立刻马上就无视三公主的意愿,立刻前去通传里头的主子,这样一来,岂不是得罪了三公主?
在宫人们看来,得罪陛下陛下或许还会额外开恩不与他们一般计较,可得罪了三公主,三公主不计较,陛下计较,陛下也不计较,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计较。
所以,得罪谁都别得罪三公主殿下。
承安帝喝着茶,听着端贵妃亲自下场给他唱的小曲儿,神情舒适,神态更是无比放松。
正听着,气氛更是无比和谐,而亲自下场又唱又演的端贵妃见到承安帝的神情,正打算说出想让自己儿子能够多做一些实事,让大臣们知晓她的承斯的能力和优秀,从而为他增加更多与太子分庭抗礼的筹码呢,宫人来禀,说是三公主来了。
这话一出,承安帝当即没了之前的放松和享受,也没了继续听曲的兴致,坐直了身体,道:“玉儿人呢?”
“殿下不肯进来,也不叫奴婢们前来通传,更不曾转头离去,是奴婢们见三公主在宫外等了有一会了,怕三公主身子受不住,这才过来告知陛下,并非有意违背三公主意愿。”
承安帝不止双标,他还偏心。
宫人们在这宫里真正的主子,无疑应当是承安帝才对,所以宫人们违背谢知玉意愿前来告知他,应有之义,可他双标加偏心啊。
一转头可能就想起来了,就觉得,你们竟然敢对我闺女阳奉阴违?
我知道的已经如此了,我不知道的,岂不是更加过分?
所以说,来传话的宫人反正先辩解一句就是了,这样陛下不至于双标得太过过分。
承安帝果然眉头一皱,“胡闹,她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还不清楚吗?纵然有项恬那个臭小子的缘故,得了神医谷的医者诊治,也不过是有所改善,她当自己身体和老四一样皮实?”
这一边说着,脚下更是不自觉站起来朝外走去。
端贵妃虽然觉得自己拳头硬了,可到底没敢说什么,连个幽怨的眼神都不敢递过去。
她早前又不是没这么干过,一样的情形,差不离的待遇,不同之处在于,她当时哀怨地唤了一声陛下,然后,被罚为太后抄写经文祈福一个月。
理由是不懂事,不懂何为轻重缓急。
左右,三公主的事便是重,其他人的事就是轻呗。
这回,吃一堑长一智,端贵妃就没吭声露出任何被打扰被抛弃的哀怨或是不满,相反,她立刻停下动作,叫停了奏乐,责问宫人:“怎的才来通传陛下?”
宫人:……
方才她们才说是三公主不让通传,娘娘您耳朵堵了?
当然,她们也就敢在心里叨叨罢了。
承安帝皱眉:“方才才说了是玉儿不让,你耳朵聋了不成?”
这……陛下干得漂亮。
端贵妃面色略微扭曲了那么一瞬,好在她很快调整好了表情,笑道:“是臣妾担忧三公主身子的缘故,没能细听方才宫人所言,倒是臣妾错怪了她们。”
端贵妃如此识趣,又没和自己偏心的宝贝女儿起冲突,承安帝也就揭过了这茬。
等里头的主子出来,谢知玉还在那儿圈蚂蚁碎碎念。
承安帝咳嗽了一声:“玉儿。”
谢知玉听到声音后起身,一回头看到承安帝就扑了过去,呜哇一声哭出来:“父皇~阿姐,阿姐不爱我了。”
承安帝……
孩子总是爱啊爱啊挂在嘴边怎么办?
女儿家还是该矜持些,省得叫那帮子闲得蛋疼没事干专门盯着你把柄不放的御史有事没事隔三差五给参上一本。
承安帝发散思维,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伸手揽住怀里的崽子,“这是怎么了?”
“阿姐不让我打王子书。”
王子书是谁?
这是承安帝心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
“朕的玉儿想打他,那是他的荣幸,他竟然敢不伸着脖子过来乖乖被你打?”
先站在谢知玉这边说完了,承安帝才继续道:“玉儿为什么要打王子书?你阿姐又为什么不让你打王子书?王子书谁?”
旁边的王德全:…
他眼观鼻鼻观心,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陛下这些天,那是连带着看王大人也是横眉竖眼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王大人似乎也能理解陛下的态度,这些个时日,能不在陛下眼前晃,那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陛下眼前,实在没有办法不得不出现,那也是谨言慎行,整个儿将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就是这样,还是叫陛下专门点出来几次找茬。
对王大人尚且如此,对王大人家和大公主定亲的王公子,那就更别提了。
谁知道陛下是真不记得王公子的名字,还是假装不记得呢?
这谁说得准。
谢知玉没理解到老父亲的敏感心思,只当他真的不知道王子书这么号人。
听到承安帝的话语,谢知玉叹口气:“父皇,阿姐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我以后肯定不这样,我以后带着他胳膊肘往里拐。”
承安帝原本还面色平和地听着,听到一半面容逐渐开始扭曲,“什么以后?哪来的以后?小孩子家不要想那么多,你还小,这种事还远着呢,再说,你便是一辈子不嫁,父皇也乐意养着你。”
说到这儿,承安帝语重心长道:“况且,这世间男儿多薄情,玉儿你要记住父皇的话,若是将来看谁顺眼,就叫谁跟了你,对你而言,男儿家不是所谓的天,也不需你去仰望,相反,他们得将你当做他们的天,对感情也是如此,你要记住,世间万物,感情有许多,不是只有所谓爱情,这个儿郎不好,那就换一个,你是朕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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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第二百四十九颗葡萄(2/2)
有朕在一天,你便能任性妄为一天!”
谢知玉原本是来告状的,听着听着,反倒将自己听得眼泪汪汪起来。
她想起自己远嫁草原后,京城传来的消息。
她人远嫁了,可并非就没有一个关心她爱护她的人存在了,承安帝就是那个关心她爱护她的人。
说来也是奇怪,老七当时仍旧不显山不露水的,从前也从来没有丝毫野心的样子,他的母妃凝妃娘娘更别提,那就是个清高到都快不当人了的主。
可就是这么号人,敢在承安帝病重时,偷偷拟了圣旨,并将其颁布出来。
他哪来的人手?
宫内的天子近侍总不能全部倒戈了吧?
就很疑惑。
而谢知玉随着送亲队伍远走之后,不单单只是老四在九边拦截,京城那边也有人快马加鞭赶过来,说是奉陛下旨意,即日起,七杀公主便薨逝,大魏再无七杀公主这么个人。
目的不过是让她放弃公主身份,放弃谢家人的身份,远离大魏这片漩涡,而后,她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密旨加盖了承安帝的私章,那私章,还是她儿时调皮拿着玩耍,嗑了个缺口,后来便不见承安帝常用了的私章。
谢知玉能认出来,除非承安帝自己拿出来,否则就算是其它兄弟还有人念着情分想救自己一条生路,也不可能用到这份私章,那毕竟是被损坏后束之高阁已久之物。
所以,这份密旨,确实便是承安帝下达的。
只是,谢知玉没有按照承安帝希望的那样。
那时候,大魏由于皇子党争内斗的缘故,朝令夕改,端贵妃不会管大局如何,她甚至想让林家人联系草原,希望草原那边可以成为自己儿子的助力。
是谢承斯极力反对,扬言端贵妃若敢与草原有所勾结,他便放弃一切,让端贵妃的谋算彻底成空。
那也是母子两争吵得最激烈的一次。
这般环境之下,时局动荡,总会滋生出许多趁机投机倒把,企图发国难财的贪官恶吏。
大魏不缺敢战能战之人,比起大魏地广人多,草原才方方整合成功,各部落并非就全部齐心,也是各自有着各自的小算盘。
只不过,他们有着大魏这个共同的敌人,所以,依旧能够拧成一条绳,将力往一处使。
大魏不同,大魏那时候积弱,颇有大厦将倾的既视感。
谢知玉是草原长生王指明要的和亲人选,为此,草原放弃了他们已经攻下的七座城池,全是为表诚意。
如果这个时候,谢知玉如老父亲所想那般,不管山河如何,不管大魏如何,左右她只是个公主,又不是皇子,不需要为大魏的江山所负责。
她若是真那样病逝了,人没了,收到消息的草原会如何?
多半是长生王压不住其余部落之人,草原会打着大魏侮辱长生王的旗号,长驱直入。
谢知玉不是一个多有大局观的人,但那么明显的事情她还不至于看不清楚,因此,她没有按照承安帝的意思那么做, 而是烧了那份密旨。
从此,除了承安帝与她,便再也没有人知道承安帝这个前期圣明,后期因身体缘由而有所懈怠的君主,曾为了子女,不管江山社稷,不管百姓民生。
传达旨意之人只知道自己是来传密旨的,却不知道密旨内容,所以,只有承安帝和看过密旨的谢知玉知晓这一切。
她嫁到草原后,听闻承安帝身体每况愈下,几乎无法打理朝事。
再后来,便是皇子自裁之事,太子被废,皇后被幽禁中宫。
七皇子此时开始强势冒头,少部分没有站队前面两位皇子的朝臣,纷纷开始倒向七皇子。
太子被废已经是事实,而承安帝十天能有一天是清醒的就不错了,国不可一日无君。
最优秀的两个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剩下的皇子之中,三皇子淡泊名利,成年后根本不往朝堂之中走,许芳菲出现后,更是被许芳菲所吸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还不是那种会利用自己权势泡妹的人,他是那种,以朋友身份默默陪伴在许芳菲身边,隐藏起自己一切感情,只是在心里默默希望,某一天,许芳菲能够发现他的真心,从而对他有所回应的人。
老四对这些东西更没有兴趣,觉得厌烦了,骑着一匹马,直接便去了九边,承安帝数道圣旨连追,愣是没把人给追回来。
老五跟大皇子一道的,大皇子的事一出,他受到牵连,被发配皇陵,一辈子不得踏入京城一步,彻底与京城这个权利中心绝缘。
老六则是一个追求并不存在的仙踪之人,成年后拒绝成亲,孤身一人游历天下,只在逢年过节之时回京。
许芳菲初见便对他一见倾心,论颜值,他与项恬倒是不相上下,可比起项恬那副再美好的身体也挡不住的疯狗气息,这位谪仙般的人物好太多太多。
算下来,最终就只剩了老七这么一个独苗苗了。
和承安帝当年上位的历程倒是有些相像,承安帝也是因为自己兄长内斗太厉害,最终两败俱伤,年长的哥哥们一个都没能成功得到皇位,反而成全了他这么个年幼的皇子,被先皇养在身边亲自教导。
老七到没有被承安帝养在身边亲自教导,但他确实是众望所归的新太子人选就是了。
想起这些,谢知玉这回是真哭了。
她前面是假哭,雷声大雨点小,如今倒是正儿八经地觉得悲伤,所以窝在承安帝怀里哭了起来。
承安帝察觉到这一点,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还是那句话,他这个女儿极为听话懂事,又乖又萌,几乎萌得人心都化了,很少瞧见她哭闹不休的时候,但一旦她哭起来了,他这心里便总是又酸又疼,心疼得厉害。
每每这个时候,他总觉得,孩子每一声似乎都哭在了自己心尖上般。
他对旁的子女, 感情从来不会如此外露。
但近来,他倒是改变十分大,从第一次亲了小闺女一口开始,对其余子女也不再是压抑自己情感,维持自己威严伟大的严父形象了。
所以,谢知玉真哭了,承安帝立刻感觉束手无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