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的正殿上近乎鸦雀无声，闻人稷端坐在龙椅上，微微低着头，看着被五花大绑、垂头丧气跪在殿上的闻人秩，心里一时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
是解恨？是轻松？都不是。
父皇有他的时候年纪已然不小了，后宫里人数虽然不多，但也有十几个嫔妃，除却长姐，父皇一直没有子嗣。
他听卫总管说过，那时候父皇是动了百年后传位给他这位皇叔的心的。
但是后来他出世，周岁那年就被册立为东宫储君，这件事便如没发生过一般不了了之了。
其实闻人稷内心还是挺同情这位皇叔的，说实话，闻人秩的才干远胜于他的父皇，父皇当年正式册立为储君之前，朝堂上为了兄弟两人谁主东宫狠狠激荡了一番。
最终太祖皇帝还是选择了先帝，贵妃所处的闻人秩棋差一着，与皇位失之交臂。
若干年后因为他出世得晚，同样的烟雾弹又上演一遍，结果却是再次失之交臂——闻人秩岂能甘心？！
想到这里，闻人稷嘴角扯开一抹淡淡的微笑，像是释然，也像是嘲讽。
他在看闻人秩，闻人秩也在抬头看他，目光交接，一片电光火石。
闻人秩的目光中充满了浓烈的恨意，眼眶发红，目眦欲裂——恨不得把皇上生吞活剥一般，闻人稷丝毫没有胆怯，目光沉静古井无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权术谋略哪一点不比你们父子二人强，为什么不是我！！！”
闻人秩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字字泣血。
闻人稷张了张嘴，似乎又有些厌烦，不想多说。
“皇叔当真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差？朕来告诉你你差了什么，你权术谋略、平衡驭下样样了得，只唯独缺了一点，心术。”
“国君无私，而你自做皇子起便满肚子都是私心，太祖皇帝何其圣明，怎会选你为继？”
说完，闻人稷也不管他到底听不听得懂，摆了摆手，禁卫立时上前，将闻人秩同容姝郡主一并押了下去。
此时已是深夜，宫灯燃起，殿内殿外一片灯火通明，映着不远处漫天的火光，殿上文武百官的影子随着烛火摇曳，活像是一重重的鬼影。
“皇上，人找到了。”
不多时，臧蒙阴沉着脸从殿外走来，因是行宫，所以也没有皇城里那样繁琐的规矩，臧蒙更知皇上心里挂念高宁郡主的安危，因此直接带着人上殿来。
这回被押上来的是个身穿低等宫女服饰的清艳女子，正是钱家五姑娘，她倒是镇定，像是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似的，脸色虽然苍白，神色却并不慌张。
臧蒙将前因后果略略说了一遍，闻人稷眉头紧锁，轻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臧蒙把人暂押下去。
抓住人自然是好的，但是现在抓住了又有什么用？！
又苦苦地熬了两刻钟，百官们只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刑部的已经忙着回城提审了，武职们在满猎场地善后，像是沈太傅这般年纪大资历深的大吏还有个赐座，只有他们这些不尴不尬的文职从早站到深夜。
整整大半日水米未沾，前半段受贼兵惊吓，后半段被皇帝惊吓，都不用装，稍微晃一晃就能晕过去。
还是卫大总管比较仁慈靠谱，在皇上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皇上一摆手，卫大总管这才让官员们下去用饭，顺道见一见在原住处安置的家眷。
官员们差点感动落泪，互相搀扶着哆哆嗦嗦出了正殿，不到半个时辰又乖觉地回来。
这回行宫的宫人们也很上道，提前准备了坐下的椅子，官员们这才松了口气，木木地继续在正殿上陪着皇上熬。
“陛下龙体为重，多少用些膳食吧。郡主和将军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一早就躲了，想来定会无恙的。”
韩内官站在一边细细地劝着，不敢再给皇上沏酽茶了，空腹喝茶极容易醉茶，比醉酒还要难受。
“郡主为了您的身体也是殚精竭虑，您若是这般，郡主回来定会抱怨奴才们的。”
也顾不得官员们是否在场，韩内官如是劝道，闻人稷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韩内官险些喜极而泣，赶紧下去传膳，官员们齐刷刷垂着脑袋，互相侧脸交换过眼神。
祸首不是伏诛就是收押，行宫这里到底条件简陋，皇上却迟迟不肯移驾回宫，全是为了失落于火场目下生死不明的高宁郡主和杜将军。
再揣摩一番韩内官话里话外的意思，众人再不敢出言劝陛下先行回宫，只硬生生熬着。
火场外人头攒动，京城里的救火队全都被派遣出来，从行宫的深井以及周边的河流里大力调水灭火，然仍旧是杯水车薪，火势越来越大，好在隔火带准备得万全，不会波及猎场以外。
就这么生生地熬到了凌晨，救火队每隔一个时辰前来复命，都是一模一样的回答：心有余而力不足。
众人眼睁睁瞧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下惴惴，一直等到卯初的梆子敲过，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与冲天的火光相连接。
金乌还未升起，众人倒是先迎来了几声炸雷，不出半刻钟，雨水从天上飘落，竟是越下越大，不过半个时辰火光骤减。
闻人稷脸色骤然好转，正殿上众人也纷纷松了口气，看着外头越来越大的雨势，心下颇有些凛然。
眼下虽然晚些，但时节还算是春季，哪来这么大的雨？若有大雨，钦天监也早该知会，这雨竟是一下子落下来的。
难道真如韩大人所说，好人好报，吉人天相不成？
行宫的正殿上近乎鸦雀无声，闻人稷端坐在龙椅上，微微低着头，看着被五花大绑、垂头丧气跪在殿上的闻人秩，心里一时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
是解恨？是轻松？都不是。
父皇有他的时候年纪已然不小了，后宫里人数虽然不多，但也有十几个嫔妃，除却长姐，父皇一直没有子嗣。
他听卫总管说过，那时候父皇是动了百年后传位给他这位皇叔的心的。
但是后来他出世，周岁那年就被册立为东宫储君，这件事便如没发生过一般不了了之了。
其实闻人稷内心还是挺同情这位皇叔的，说实话，闻人秩的才干远胜于他的父皇，父皇当年正式册立为储君之前，朝堂上为了兄弟两人谁主东宫狠狠激荡了一番。
最终太祖皇帝还是选择了先帝，贵妃所处的闻人秩棋差一着，与皇位失之交臂。
若干年后因为他出世得晚，同样的烟雾弹又上演一遍，结果却是再次失之交臂——闻人秩岂能甘心？！
想到这里，闻人稷嘴角扯开一抹淡淡的微笑，像是释然，也像是嘲讽。
他在看闻人秩，闻人秩也在抬头看他，目光交接，一片电光火石。
闻人秩的目光中充满了浓烈的恨意，眼眶发红，目眦欲裂——恨不得把皇上生吞活剥一般，闻人稷丝毫没有胆怯，目光沉静古井无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权术谋略哪一点不比你们父子二人强，为什么不是我！！！”
闻人秩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字字泣血。
闻人稷张了张嘴，似乎又有些厌烦，不想多说。
“皇叔当真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差？朕来告诉你你差了什么，你权术谋略、平衡驭下样样了得，只唯独缺了一点，心术。”
“国君无私，而你自做皇子起便满肚子都是私心，太祖皇帝何其圣明，怎会选你为继？”
说完，闻人稷也不管他到底听不听得懂，摆了摆手，禁卫立时上前，将闻人秩同容姝郡主一并押了下去。
此时已是深夜，宫灯燃起，殿内殿外一片灯火通明，映着不远处漫天的火光，殿上文武百官的影子随着烛火摇曳，活像是一重重的鬼影。
“皇上，人找到了。”
不多时，臧蒙阴沉着脸从殿外走来，因是行宫，所以也没有皇城里那样繁琐的规矩，臧蒙更知皇上心里挂念高宁郡主的安危，因此直接带着人上殿来。
这回被押上来的是个身穿低等宫女服饰的清艳女子，正是钱家五姑娘，她倒是镇定，像是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似的，脸色虽然苍白，神色却并不慌张。
臧蒙将前因后果略略说了一遍，闻人稷眉头紧锁，轻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臧蒙把人暂押下去。
抓住人自然是好的，但是现在抓住了又有什么用？！
又苦苦地熬了两刻钟，百官们只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刑部的已经忙着回城提审了，武职们在满猎场地善后，像是沈太傅这般年纪大资历深的大吏还有个赐座，只有他们这些不尴不尬的文职从早站到深夜。
整整大半日水米未沾，前半段受贼兵惊吓，后半段被皇帝惊吓，都不用装，稍微晃一晃就能晕过去。
还是卫大总管比较仁慈靠谱，在皇上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皇上一摆手，卫大总管这才让官员们下去用饭，顺道见一见在原住处安置的家眷。
官员们差点感动落泪，互相搀扶着哆哆嗦嗦出了正殿，不到半个时辰又乖觉地回来。
这回行宫的宫人们也很上道，提前准备了坐下的椅子，官员们这才松了口气，木木地继续在正殿上陪着皇上熬。
“陛下龙体为重，多少用些膳食吧。郡主和将军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一早就躲了，想来定会无恙的。”
韩内官站在一边细细地劝着，不敢再给皇上沏酽茶了，空腹喝茶极容易醉茶，比醉酒还要难受。
“郡主为了您的身体也是殚精竭虑，您若是这般，郡主回来定会抱怨奴才们的。”
也顾不得官员们是否在场，韩内官如是劝道，闻人稷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韩内官险些喜极而泣，赶紧下去传膳，官员们齐刷刷垂着脑袋，互相侧脸交换过眼神。
祸首不是伏诛就是收押，行宫这里到底条件简陋，皇上却迟迟不肯移驾回宫，全是为了失落于火场目下生死不明的高宁郡主和杜将军。
再揣摩一番韩内官话里话外的意思，众人再不敢出言劝陛下先行回宫，只硬生生熬着。
火场外人头攒动，京城里的救火队全都被派遣出来，从行宫的深井以及周边的河流里大力调水灭火，然仍旧是杯水车薪，火势越来越大，好在隔火带准备得万全，不会波及猎场以外。
就这么生生地熬到了凌晨，救火队每隔一个时辰前来复命，都是一模一样的回答：心有余而力不足。
众人眼睁睁瞧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下惴惴，一直等到卯初的梆子敲过，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与冲天的火光相连接。
金乌还未升起，众人倒是先迎来了几声炸雷，不出半刻钟，雨水从天上飘落，竟是越下越大，不过半个时辰火光骤减。
闻人稷脸色骤然好转，正殿上众人也纷纷松了口气，看着外头越来越大的雨势，心下颇有些凛然。
眼下虽然晚些，但时节还算是春季，哪来这么大的雨？若有大雨，钦天监也早该知会，这雨竟是一下子落下来的。
难道真如韩大人所说，好人好报，吉人天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