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莫要放浪,严肃点(1/2)
这一次,狄咏很温柔,温柔似水。
这一次,梁辛初很安心,不知从哪里感受到的安心,慌乱中难得的安心,安心自己应该不会死!
就好像一个要对抗命运的人,百般的辛苦与折磨之后,忽然选择了躺平,一切就舒服了……
陡然发现,不对抗也挺好。
夜深,人静。
狄咏没有回家……只是用手反复轻轻摩擦着一张鹅蛋脸。
月色好,披洒一片银白。
院外还有军汉巡逻的整齐脚步。
院内偷得了一片安宁月色……
直到朝霞初起……
狄咏翻身而坐,有一句轻声呼喊:“狄郎……”
狄咏转头看了一眼,给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
起身,穿衣,面色如常,带着不怒自威。
狄郎之声,微微而起,伸手想抓,终究缩了回去,显然她抓不到任何东西。
想说一句什么情话,代表情分的情话。
奈何男人不允,不给这片刻机会。
只留昨夜那不容置疑不近人情的无数命令之语,也留昨夜那不近人情的命令之下,却又温柔似水的动作。
可悲!
当真可悲!
若此刻是寻常,该是多好。
什么党项梁氏贵族,什么党项皇后,什么大权在握……
若这一刻的情分,是寻常,梁辛初那最后一丝残存的天真里,她愿意。
奈何她走上了一条别样的道路。
只怪上天不公,遇见之时,竟是尸山血海!而非花前月下衬托,更无阳春白雪的浪漫。
走了!
一切,梦幻,就回了真实。
一刻温存,成了不似真实的记忆。
孩子,得生。生了,就没了……悲从中来……
低头看着隆起的腹部,轻轻拍打几下,是抚慰,是不舍,千般万般的不舍。
亦如之后,每每低头,不论哪一日,都是千般万般的不舍,越是不舍,也就越是不舍,也就落泪……
朝堂来了新的三司使,名叫宋祁,刚刚入京,还未正式上任,消息在他还没有入京的时候就已传出,这般大事,本就要商议来去好几番……
只是这商议里,并无狄咏什么事。枢密院本就是独立的部门,按照规制,中书门下的宰相们管不到枢密院,其实也是枢密院使对于其他部门的事,也管不上,职责之外。
狄咏,只是被动接收的消息罢了。
宋祁何人?
北宋之年,要说才华动天下的家族兄弟。宋家才是第一,苏家是第二。苏家有二苏,苏轼苏辙兄弟,但真要论考试名声上,还真就比不得宋家兄弟的二宋。
宋祁还有一个哥哥叫作宋庠。宋庠昔日入仕,能有多牛逼?连中三元!乡试会试殿试,皆第一也!
兄弟俩同科而考,本来殿试,宋祁考的第一,兄长宋庠考第三,礼部都拟好了名次报上,奈何当时真宗的章献皇后刘娥,觉得这不符合礼制,不能让弟弟在兄长之上,便改兄长宋庠为第一。
然后,时人就称呼这兄弟二人为一门双状元!
这般荣耀,还真是二苏比不上的。
按照这个时代的荣耀高低来说,二苏比之,那还真是逊了一筹。
这就是宋祁的来路,却是这兄弟二人,自然步步高升,奈何后来兄弟二人又获罪被贬了!
即便是贬,兄长宋庠如今,那也还是莒国公,正儿八经的国公爷。而且宋庠头上,也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这个头衔,那也是宰相,名誉宰相。
而宋祁,如今,起复了,三司使。
这就是韩琦的人选,这就是韩琦的恩情。
狄咏听得这消息,倒也不意外,只是好奇,好奇这对兄弟,昔日怎么就被贬了呢?什么罪?
这得打听打听。
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想知道知道。
又一日下班回家,与平常无异……
巧就巧在狄青竟然在狄咏的府上,正逗得两个儿子咯咯在笑,自己也笑得前仰后合。
一见狄咏回来,狄青立马收了笑容,板着脸:“下值了?”
狄咏点点头“下值了……父亲何事?”
狄青自是有事,问道:“你倒是得意忘形了,全无一点分寸了……仗着皇恩,越发不知所谓了……”
这老爹,这是干嘛?没事来骂儿子玩?
狄咏纳闷了,最近也没做什么得意忘形不知所谓的事啊?
难道是孤儿寡母的事被狄青知道了?
不可能!
老爹要是在京城里有这能耐,那也就不是那个能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的狄青了。
“父亲,你这是作甚?如今你儿子我,好歹也是朝堂相公,也是要面子的,我妻儿皆在,莫要教训……”狄咏说这话,多少带点俏皮,在打趣狄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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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莫要放浪,严肃点(2/2)
莫要放浪,严肃点。”狄青哪管这个,就是训斥。又道:“韩相公请你我父子上门赴宴,你竟是给回绝了?你说说你……是不是得意忘形,是不是全无分寸?如此为官,你能在朝堂走得几日?啊?”
原来是这事……
唉……
这老爹吧,倒也教训的是……官场朝堂,人情世故,也是狄青说的这么回事,一点不假。
但狄咏心中与韩琦的那份隔阂,说小点,那是因为自己的老爹狄青,还有昔日死在好水川等战场上的无数英魂,是对韩琦这个人由内而外的看不上看不起与一些仇怨。
说大点,说白了,狄咏与韩琦之间的事,就是狄咏与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是狄咏与整个大宋的历史纠缠,韩琦代表的就是这个大宋,他的为人处世,就是这个大宋所有的悲苦,国破家亡的根源。
狄咏与韩琦,有私仇上的发泄,更有国家民族大义上的对立。
狄咏看着老爹,心中只有一种悲哀……无法无奈的悲哀!
大宋这张桌子的桌腿儿,那是真牢固啊!
见得狄咏不言,狄青气在脸上,又道:“你啊!完全不把为父的话语当回事,昔日怎么教育你的?啊?怎么跟你说的,教你要与韩相公亲近,你倒好,不仅不亲近,还得罪与人……好在,好在韩相公不记你年少轻狂,韩相公来了帖子与为父,叫你我父子明日晚间去赴宴……”
这他妈的韩琦,是真高明!真佩服!
打儿子的主意,都打到爹身上去了。
狄青虎目在瞪,就等狄咏话语了。
狄咏真想说一句,老子不去,谁他妈爱去谁去。
但看了看狄青,心中一口气呼了出来,这他妈叫什么事啊?老爹啊老爹,按理说,你与韩琦,应该是有仇才是啊?对不对?是不是该恨得牙痒痒,不杀不足以平心头之恨?
为什么啊这是?
人家丢一根骨头,你就上赶着去捡?
“无赖子,你还想作甚?啊!为父哪一点不是为你好?啊!”狄青看着狄咏犹豫模样,岂能不来气?
“好好好,为我好,我去,去还不行吗?明日同去,备厚礼!”狄咏答着。狄咏其实能明白狄青所想,但又给狄青解释不清楚自己心中所想,也不敢乱解释。人生,就是有许多无奈。
狄青的面色也就好看了,转头就是笑,两个还不会走路的孙子,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一会儿假意要耍出去,一会儿又收回来,一会儿转一圈,一会儿还用那黄牙去假装咬一下小脸蛋。
口中还有话语:“飞喽,飞……转……好孙儿,好孙儿,左边一个好孙儿,右边一个好孙儿,左边吃一口,右边吃一口……嗷嗷嗷……”
倒是一旁伺候的老宫女小丫鬟的,一个个愁眉苦脸,担忧不已。生怕这粗手粗脚的老军汉把孩子给摔了碰了,亦或者是掉了……甚至也怕那老黄牙把孩子给吃臭了……
兴许也有人想,掉了也行,把那庶出长子掉地上,摔出个好歹来也好……或许也有人在想,那嫡出的次子摔死了就好了……
世间人心,不过如此。这府上,内院外院,几十上百号人,人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就好比这个小小家族,大宅门里,就有两派人的富贵与身家性命。
秦国公府上的门房,是赵徽柔身边一个老宫女的侄子,一年例钱本不多,却少说也能赚个三五百贯钱,为何?因为这是枢密院使的府邸,宰相门前的七品官!
这七品官就是富贵,这份富贵,就由不得别人来抢。
这是狄咏控制不了的!明明知道,却控制不了的。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富贵,还会去影响各自的主子,甚至为了在主子面前邀宠,还得变本加厉去表现。
这些事情,甚至可以与主子本身无关!
狄咏看着那些担忧着急的表情,乃至感受着某些恶毒的念头,微微抬头,看了看天。
“父亲,我有一事也要与你商议……”狄咏开口。
“何事?说来就是!”狄青答着,头也不回,只看孙儿。
“我送你回去,路上说。”狄咏要把两个孩子送走了,就送到狄青府上养着,不说是为了躲避这些所谓争斗,那也要躲避某些溺爱,让他们有一个应该有的童年,撒尿和泥,爬树抓鸟,翻墙爬屋的童年。
还得舞枪弄棒!这很重要,狄咏不愿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失了血性刚强的男人。养在这府里,舞枪弄棒这一道,也就不可能了。
“你这厮,为父上门,不说留一顿饭,还往外赶人!”狄青这个气啊!
“是啊,夫君,公爹来了,已经备了宴……”赵徽柔也说着。
“有正事!”狄咏也不解释,只是面色认真非常。
“不孝子,狗东西,生你何用?上门来一顿饭都吃不上,也就是你娘宠溺,若不是你娘,非打断你一条腿不可。”狄青骂骂咧咧,显然真对狄咏所谓得意忘形很是生气,万般不舍放下两个婴孩,却也在往外走,说归说,骂归骂,却也知道真有大事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