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奴家要死了吗?(1/2)
韩琦在处理韩琦的麻烦事。
狄咏也在处理狄咏的麻烦事。
一个孕妇,终究该受到一些照顾,主要的是,这人还是得看起来,狄咏也不愿意这人搞个什么逃跑之类的,真在城外被人截杀了。
生孩子,本就麻烦……
所以狄咏还是要去见梁辛初!
偷偷摸摸约见,半夜时分,一驾马车等着梁辛初出来,在城内兜兜转转的,安排一些人在沿线扫尾,也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跟踪盯梢之类。
一处小院,狄咏也是如此兜兜转转而来。其实是军营,皇城司的军营,杨得忠的军营。
两人相见,梁辛初风采……大减。
所谓风采,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头前的梁辛初,亦或者是柔柔弱弱中的内柔外刚,亦或是高高在上里的无限悲苦,亦或是慢慢也有了一些风情万种的美人仪态……
此时,皆已不是,只有一种慌张,把握不住自己人生的不安……
狄咏未说话,也不看她,只在吃茶,仿佛在思索什么……
梁辛初有些局促,不安,无措……
就像昔日初见,夏州城头!那时候的梁辛初,就是这种不安无措……
又回到最初了。
在一种难以反抗的力量面前,那些什么美人心计,就显得何其无力!
在狄咏说出那一句没有情分可言的时候,一切就不一样了,就没有梁辛初还手的余地了。
这一局,狄咏赢了,赢在心硬如铁!赢在自我洗脑,赢在他妈的没有情分!
就好似,狄咏差人去招,由不得梁辛初不来!梁辛初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来也得来,来了还有一个未知之中的可能,不来,那就真的只会走向完全没有情分。
“奴家梁辛初,拜见狄相公!”小女子挺着大肚子,福礼而下,站定不动,看着狄咏,努力表现出一丝对于情义的渴望。
禽兽之辈,兴许也有一刻怜悯。
狄咏已然就是禽兽之辈。
狄咏依旧不言,只是稍一抬手,示意落座一旁,吃茶。
茶水热气弥漫在烛火之中,慢慢摇曳左右,晃荡出几分波诡……
梁辛初微微落座,拿起茶杯,送到口边,好似喝了,就又放下了。
狄咏也问一语:“这杯茶,不敢吃?”
“奴家吃!”梁辛初答着,拿起茶杯,微微吞了吞口水,然后一饮而尽。
就好似今夜若是死在这里,死在这杯茶下,一切就真的烟消云散了,世间万物,尘土各归,再也没人去问这世间还有一个叫做梁辛初的人身在何处……
但终究梁辛初还是吃了这杯……
吃不吃的,又有什么区别?
火炭,忽然微微炸响,也不知是哪个烧炭卖炭的老头手艺不精,生产出了劣质木炭卖给了皇城司的军汉。
梁辛初吓得身形一震,转头去看那火盆。
狄咏拿起火钳,微微拨弄几番脚下火炭,伸手去烤,抖了抖肩膀,皇后钦赐的大氅便往肩头顺了顺……
好似很冷,烤舒服了,狄咏收了双手,揉搓了几下,开口:“你是聪明人……”
狄咏大概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把一件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一点,一个绑匪,拿着一个人质,在要挟他。
怎么救人质呢?
你越是对人质表现得很紧张,绑匪拿着人质就越发得寸进尺。你越是表现出对人质不那么担心,绑匪就越想早点换个价钱出手……
人质,就在梁辛初的肚子里。
狄咏就说了那么一句话,然后就不说了,长时间沉默着,拿捏着人心与分寸。
今日,就是与绑匪的具体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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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奴家要死了吗?(2/2)
狄咏冷静非常。
“奴家要死了吗?”梁辛初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狄咏并不看她,很是平静的口气:“死与不死,无甚区别……我的事做完了,你的事,很简单……”
狄咏在告诉梁辛初,边贸的事,他做了。接下来是梁辛初的事。
“奴家生,奴家好好生,这也是奴家的亲生骨肉……”梁辛初答着,但总有一些话在口中,却没有组织好语言,不知该怎么说,怎么去说动眼前这个禽兽之人。
“孩子,你此生见不到了,你希望他将来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轮到狄咏拿捏了,他也有担忧,担忧梁辛初来一个鱼死网破,但他又不能去表达对孩子的过分在意,就得把这份在意转移到梁辛初身上去,让她真的好好生下来。
“奴家……奴家……奴家愿他长大,似一个相公这般的人!无人可比拟的男儿汉……”梁辛初终于在这个机会上,组织好了这一番言语,也依旧下意识说肚子里的是男儿汉。
因为这个时代如此,唯有男儿,才有资格说这些,若是女子,就没有资格谈论这些了。这可能也是自我暗示,梁辛初也拼命去相信会是男儿汉,犹如救命稻草。
狄咏摇摇头:“那他成不了……某只保他一些富贵!便是仁至义尽!”
梁辛初闻言就哭……
她陡然后悔了,后悔!不该来,不该带着自己那份自信与自以为是来这汴京……哪怕在党项,在瓜州,有米擒真野护着,这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安稳出生……
梁辛初后悔不已!后悔自己竟然相信狄咏这个人,会有什么情分可言。
一个人,在初初去爱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会下意识选择脑补这个人的各种优点,便是这人那般都好,处处肯定都好,人性如此!
待得爱久了,时间长了,一切才会从滤镜中慢慢消失,只有接受与否的磨合。
这不是梁辛初一个人的天真,是所有人的天真。
梁辛初在哭,是因为,她的天真去得太快,她的孩子,命途苦悲,狄咏肯定不会真的对这个孩子好。
一切原来都是一场梦幻,梦魇依旧还是梦魇!一如夏州城头。
“奴家要死了吗?”梁辛初又问了一句,低声哭泣中的话语。
狄咏不答,他是梦魇,噩梦。他是禽兽,所以该做禽兽之事!
他慢慢站起,肩膀再抖,大氅滑落在坐榻之上,腰带一解,落座,抬手:“过来!”
狄咏今日,狠厉之中,是冷静,对于人心,必须要拿捏。
什么精神控制也好,pua也罢,这一局,是不能输的。就如梁辛初对狄咏,何尝又不是想要这些手段来拿捏狄咏?只是梁辛初终究见识少了,天赋有余,人心不足。
一输就输太多,君子风范,清流榜样,亲生孩子的未来,这个女人的威胁……
看着梁辛初慢慢起身过来。
狄咏知道,自己拿捏住了。
今日以后,才可以讲一些情分。
狄咏只是在给自己那点情分找一个借口,找一个办法!
若真当一个粗鄙汉,该是多好,什么女人孩子,刀够锋利就是。
但狄咏的价值观里,虽然如何也说不得多么高尚,但这底线却也如何都下不去,下不到那么低。
这女人,终究会活着。
这孩子,也终究会养大,会成人,会懂事,可能真的会成为一个很不错的男儿汉。
那这未来,就真要讲情分,不能是一场狗血危机!
情分情分,狄咏一遍遍给自己洗脑,什么狗屁情分。
但他就如那些正常人一样,人生无数次有过大大小小作奸犯科的念头,一辈子却还当了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