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他是谁(1/2)
眼前的这座大山峰峦叠嶂,四季常青,在当地是出了名的风景怡人,不过有些可惜的是,此山没能挤进大隋王朝的十大名山之列,因此名头在王朝内并不响亮,来此登山赏景的人也不是很多。
入秋已有些时日,红枫黄叶夹杂在青川之间,格外迷人,一条青石小径蜿蜒而上,极大的方便了登山游人,山道两边间隔不远就有凉亭,可供游人歇息。有一群远游而来的年轻男女结伴登山,士子佳人,成双成对。
但在过了半山腰的时候,其中有两位娇弱女子好像是体力不济,显得有些吃力,同行的公子哥也很有眼色,没有坚持己见非要登顶,而是十分体贴的选择了下山,毕竟这趟出门,傻子才是奔着爬山来的。
众人返身下山之后,本就不多的游人就愈发少得可怜,寥寥无几。
一名身穿青衫的中年儒生逆流而上,儒生头戴纶巾,留美髯,与那几名下山的年轻男女擦肩而过时,超然脱俗的气质引得几位女子都下意识多瞧了几眼,同时也引来了几位同行士子的冰冷眼神。
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对此视而不见,径直走过,而后在一处凉亭中停下,他负手站在那里,眺望层层山川,神情平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走遍千山万水,整个大隋王朝几乎都在他心中。
儒生忽然回头望去,只见一老一小两道身影缓缓走在登山小道上,老人头发灰白,但精气神尚佳,看上去不怎么累,倒是那名少年气喘吁吁,三步一停,一脸的不乐意。待两人走进凉亭以后,中年儒生朝两人微笑点头,老人报以微笑。
少年闷闷不乐的坐在一边,若不是被爷爷拉着上山,他才不来遭这个罪。
上了年纪却仍然精神抖擞的老人瞥见自家孙子要死不活的样子,开口笑问道:“臭小子,这就不行了?”
少年翻了一个白眼,嘴硬道:“谁不行了,不就是登个山吗。”
老人笑而不语,他清楚自己的孙子,什么都好,就是嘴硬,再就是体质差了一点,这不就想着带出来爬爬山,锻炼锻炼筋骨,可少年还不乐意,老人笑道:“那咱们今天登顶如何?”
闻言,少年一愣,本想拒绝,但见有外人在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道:“登顶就登顶。”
歇了一阵,三人前后脚走出凉亭,一同登山,途中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年儒生脚力稍好,但为了照顾一老一小,加上难得遇上能一起登顶的同伴,走得并不快。约摸一个时辰以后,三人离山顶越来越近,中年儒生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摘下腰间的酒壶,慢饮慢酌,等待那对爷孙。
此时的少年已经是脸色苍白,看样子身子骨的确是不太好,而老人虽说精神奇佳,但终究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会儿也有些力所不逮,走得有些辛苦。
中年文士上前扶了一把老人,后者坐下以后,喘了喘气,摇头感叹道:“唉,看来真是老了。”
闻言,一旁的少年心中无语,将腰间的水囊解下,递给老人。
中年儒生笑问道:“老人家今年高寿啊?”
老人饮了一口清水,应道:“今年正好六十。”
儒生感叹道:“不容易啊,六十了还能爬这么高的山。”
老人摇头道:“不行了,不是年轻的时候了,要是在以前,就这样的山,不是老朽吹牛,根本不在话下,你信不信?”
儒生点头道:“老人家老当益壮,你说的话,黄某当然相信。”
一旁的少年实在听不下去了,“爷爷,你能不能少吹点牛,今天还没喝酒呢,怎么就开始吹上了。”
老人被自家孙子拆台,却是一点也不生气,笑骂道:“臭小子,你爷爷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溜烟就上山了,你看看你,现在腿还在打摆子吧。”
少年强行稳住两条有些不听使唤的腿,撇嘴道:“我才没有。”
他视线微移,望向一旁气息平稳的儒雅文士,问道:“黄先生,我看你好像不怎么累,你会武功吧?”
正是王朝大书圣的中年男人轻轻一笑,“会一些。”
少年半信半疑,总觉得对方不简单。
中年儒生沉声道:“山高路远,道阻且难,但只要脚踏实地,终会到山顶的。”
少年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娘的这腿不听使唤啊,说道:“不瞒先生,我习文也是迫于无奈,其实我想习武,可惜没有名师指点,否则将来一定能名动四方,唉,可惜了这一身天赋。”
老人调侃道:“还说我吹牛,你这牛都快上天了,连个山都爬不上去还想名动四方,说出来也不嫌害臊。”
少年撇撇嘴道:“说了你也不懂。”
儒生捋了捋胡须,平静说道:“如果你只是想要名扬天下,其实习文习武不重要,两者都可以,只不过一个在庙堂,一个在江湖在沙场,仅此而已。”
少年微微点头,“那倒也是,做不成大侠宗师,做一位庙堂重臣倒也行。”
老人无奈道:“我看你小子口气是越来越大了,也不嫌先生笑话。”
少年说道:“爷爷,你当年可是大隋骑军的一等骑卒,这事儿你都给我说了八百遍了,你孙子我作为大隋骑军的后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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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他是谁(2/2)
能这辈子没希望做那边军骑卒了,但做个庙堂文臣也不行?”
老人嘿了一声,板起脸道:“你小子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少年转头望向儒生,问道:“先生,你说我当不当得那流芳百世的文臣?”
山间郁郁葱葱,黄仙宗捋须微笑,说道:“文臣当然是做得,能不能流芳百世,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他望向绵延青山,继续说道:“考取功名,这是天下读书人鲤鱼跃龙门的一条捷径,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功名天下知,读书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有的人一旦跃过了那道龙门就忘了自己的初心,当初所谓的为天下人读书,到后来不过是为自己读书。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是错的,却仍然要去做,倘若你只是贩夫走卒,升斗小民也就罢了,可如果你是一员封疆大吏,或者是庙堂重臣,那你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就很可能会影响到无数人,甚至是他们的生死。”
少年听得聚精会神,似懂非懂。
老人望着眼前的儒生再次一阵细细打量,感慨道:“黄先生真乃句句在理。”
中年儒生微微一笑。
老人忽然问道:“先生莫不是育人的私塾先生?”
中年人摇了摇头,说道:“在下只是空读了几本圣贤书,才疏学浅,不敢误人子弟。”
老人将信将疑地盯着中年人看了一会儿,满脸的审视意味,摇头道:“先生肯定没说实话,我看先生定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老人用手轻轻锤着小腿,继续说道:“老朽虽然没读过书,可看人的本事自认还是不差的,就说刚才登山的那群家伙,别看一个个人模人样,但我估摸着都是些绣花枕头之辈,眼高于顶,不是为了那几个小娘们儿能是为了什么,先生可不像那他们。”
听到老人将自己与那群附庸风雅的士子作对比,书圣先生有些哭笑不得,他岔开话题,问道:“刚才听令孙说,老先生年轻的时候从过军?”
头发灰白的老人点了点头,说道:“那时候没办法,到处都在打仗,跑也是死,上战场也是死,反正都是死,干脆就进了军伍,还能吃个饱饭,嘿,没想到老朽命不该绝,活下来了。”
老人望着远处,叹息了一声,“不过,很多老兄弟都死了。”
当年灭凉国的时候,大隋曾派出两支骑兵秘密绕后,采取大迂回战术将敌人包了饺子,老人就在其中一支部队,他说道:“其实老朽是南方人,当初冷不丁的跑到西北塞外,很不习惯,尤其是一到冬天的时候,漫天大雪,冷得不敢伸手,而且水土不服,部队里很多兄弟还因此闹过肚子,我还记得有一个家伙在行军的过程中闹肚子,因为怕耽误赶路,硬是拉在了裤裆里,后来被大伙一起给扔进了河里,洗了个通透。”
老人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仿佛又看见了当初那幕滑稽场景。
一旁的少年忍不住笑道:“爷爷,你那兄弟也忒丢人了吧。”
老人看了一眼自家孙子,转头望向山下,声音微涩道:“一点不丢人,那家伙在一次突围的时候死了,被绊马索绊倒后,被人一刀削去了半个脑袋,当时就死了,我还记得出发前,他说杀一个不够,怎么也得赚一个,嘿,这小子,不赚不亏。”
闻言,少年微微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人拍了拍自己的左肩,接着道:“我当时差点被人一刀卸掉胳膊,伤势太重,不得不提前退出军伍,也因此保住了一条命。”
老人好似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眼下草原蛮子跃跃欲试,前几年听说他们要打过来了,好多人都往南跑,呵呵,若真是打起来,能跑到哪里去。”
黄仙宗眉头微蹙,“听老先生这话的意思,难道信不过定国公?”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老朽怎么会信不过国公大人,当初可是他老人家带着咱们打下了这片江山,可是打仗不是靠一个人说了算,四十年,整整四十年没真刀真枪的打仗了,现在的大隋边军还有多少战力,谁也说不好,黄先生,你告诉我,咱们真有把握抵挡住柔然人的铁蹄南下吗?”
黄仙宗心中慨然,无言以对。
三人继续登顶,在快到午时的时候,终于站在了山巅。
望着翻腾的云海,少年怔怔出神。
老人坐在一块大石上,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笑意。
约摸半个时辰以后,三人准备返身下山,中年儒士突然说道:“小子,再给你看个东西。”
少年望着儒生,茫然问道:“什么?”
黄仙宗取下腰间的酒壶,先是轻轻饮了一口,然后将壶口慢慢倾斜,酒水不断滴落到身前悬崖。
“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少年不解问道。
黄仙宗不答,随着酒水不断洒落,他忽然伸手一抹,山间异象横生,只见云海翻腾,如山川耸立,如江河奔腾,又有如千军万马驰骋疆场。
少年跟老人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之后登山的过程中,有人看到有一道白虹从山巅坠落。
少年站在路旁,刚才还在山巅,眨眼间就到了山脚下,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望着那道背影,喃喃道:“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