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长枪一动(1/2)

夏末秋初的季节，还没到秋高气爽的时候，山上就已经凉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青葱树木，处于青黄过渡的阶段。后山山顶上，年轻剑客不知何时到的这里，坐在大石上，不动如山，一只蝴蝶估计是将年轻人当成了一尊石像，胆大包天的落在对方肩头，时不时的扑腾一下翅膀，就是不肯离去。

一道魁梧身形缓缓上山，蒙泰手持长枪，沿着小径来到那片开阔地带，当他见到眼前人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展颜一笑，也不急着练枪，而是安静走到一边，静静等待。

已经在此枯坐一夜的年轻剑客此时正处于凝神之中，估计是没有察觉到中年男人的到来，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林鹿双手掐道诀放于膝上，气态平和，一呼一吸，气息绵长，几乎可以做到纳一吐六，可见年轻剑客气海之充沛，就气游四海而言，如今林鹿只要心念一动，气机便会沿着奇经八脉而走，畅通无阻。自从体内拥有那颗上一代佛陀空闻大师的金身舍利之后，舍利一直悬浮于气海之上，好处自然是显而易见，舍利子就像是一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宝山，可以让年轻人慢慢挖掘，而不好说是弊处的地方在于，这毕竟是外来之物，与自己当初深潭练气以及之后脚踏实地的攀登所得不同，有拔苗助长之嫌，好在这段时间以来，身体并未出现不适或者说排斥现象，这自然是好事。

林鹿心念微动，遍布于全身的温热气机开始向膻中气海聚集，逐渐将那颗悬浮气海之上的舍利子包裹，并且越来越浓郁，到最后几乎形成一个实质性的气团。对于蜀山十六字真言中的导气归一四字，林鹿领悟有限，当初在山上由于还没到那一层境界，也没怎么向师伯师叔们请教，眼下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只不过年轻人有所不知的是，此时此刻，他身周的一丈范围之内，晨雾已经被蒸发殆尽，显露出那抹新鲜绿意。蒙泰坐在一边亲眼看着这一幕，饶是大风大浪见了不少，仍然被眼前一幕惊了一跳，有些错愕。

约摸半个时辰以后，林鹿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当他睁眼看到中年男人坐在一旁之后，鸠占鹊巢的年轻人赧颜一笑，开口道：“蒙大哥，真是对不住了，耽误你练功。”

蒙泰轻轻一笑，淡淡道：“没有耽误不耽误，我以为自己够早，没想到林兄弟更早，看来林兄弟也是个痴迷武道之人。”

林鹿起身走到一旁，将地方让了出来，蒙泰也没有客气，摘下枪套持枪上前，只是他刚摆好架势准备耍一套连环枪的时候，忽然收了势，转过头来说道：“实不相瞒，我对林兄弟的剑法很感兴趣，自从上次在佛窟跟你交过手之后，心里总有些意犹未尽，一个人练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咱俩再试试？”

林鹿有些头大，一个人练着没意思能坚持十几年？他说道：“蒙大哥枪法无双，有如枪仙在世，小弟不是对手。”

蒙泰哑然失笑，摇头道：“你这顶帽子给我扣得太高了，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林鹿连忙解释道：“蒙大哥别误会，小弟句句属实，你的那一记霸王扛鼎，我想当今江湖能正面硬抗下来的没有几人，小弟就更没资格了。”

蒙泰一笑置之，不肯罢休的说道：“来吧，咱们只论招式，不比内力，以免失手伤了和气。”

林鹿沉吟片刻，对方一再坚持，自己也不好再拒绝，说道：“那好吧，既然蒙大哥兴致正浓，那小弟就献丑了。”

晨间静谧至极，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一只秋虫被一只山雀吞入腹中。

山巅开阔处，两人相对而立，某一刻，青年持剑奔向对方，山巅响起破风之声。

蒙泰斜提长枪，望着那道奔来的修长身影，神色淡然。

相隔一丈之远的时候，烛龙剑闪电般出鞘，虽未牵动气海，但破风之声依旧，直接撕碎了朦胧晨雾。

霸王枪枪尖点地，蒙泰轻轻一提，枪尖敲击在剑身之上，烛龙剑瞬间失去了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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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 长枪一动(2/2)

林鹿身体微微后倾，手腕一翻，烛龙剑有些花架子嫌疑的在空中旋转一周，接着再次袭向枪法宗师。

蒙泰面不改色，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换手动作，把长枪从右手交到左手，烛龙剑便找上门似的削在精铁铸造的枪身之上，发出一道刺破耳膜的金铁之声，将那只正在寻找下一个目标的山雀吓得振翅而飞。

长剑被弹开，林鹿微微皱眉，之所以没有使出最为熟稔的开蜀式，是因为没有气机作铺垫，此招便会大打折扣，因此，蜀山十八式中，除了几招稍显巧妙的剑式之外，其余一律来自蜀山剑阁之中。林鹿长剑翻飞，招式层出不穷，从头到尾竟然没有一招重样，这让一开始抱着好整以暇心情的枪法宗师微微讶异，暗忖对方胸中包罗万象。

蒙泰心中吃惊，年轻人又何尝不是，甚至渐渐生出了一丝恼意，因为对方直到此时此刻，都没有挪动半步，完全是一副猫捉老鼠的悠闲之态，每次都能用最简单的招式将自己的剑招化解，这让自以为胸中沟壑万千的年轻剑客无法忍受。

山间的浓雾早已凌乱不堪，林鹿不知不觉之间紧了紧手中剑柄，烛龙剑挑起一个微妙弧度，气海内微不可察的轻轻一荡，烛龙剑顺势斜劈出去。

蒙泰嘴角轻轻一扯，依旧保持气定神闲之态，只不过他终究是大意了。

只听砰一声巨响响起，霸王枪颤了一颤，一直八风不动的中年男人后退半步，看着已经违规的年轻剑客，蒙泰眼中露出一抹诧异，这名年轻剑客今天带给他的惊喜着实不小，他开口笑道：“该我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还没等林鹿反应过来，一直处于'挨打'地位的枪法宗师一枪扫出，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长枪划过之处，只见一抹暗黑之光仿若一面扇形平铺在两人之间，霸王枪猛的一下砸在剑身之上，烛龙剑质地坚硬，没有丝毫弯曲，林鹿不得不向后急退卸掉那股潮水般的劲力。

两人拉开三丈距离，林鹿气海震荡，站在那里苦笑道：“蒙大哥，我输了。”

蒙泰将长枪轻轻一顿，面容温和，说道：“林兄弟果然剑法高妙，招式层出不穷，令人大开眼界。”

林鹿自嘲道：“可惜在蒙大哥面前，这些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蒙泰望着对面的年轻人，摇了摇头，说道：“林兄弟此话不妥，倘若真是与人厮杀，你刚才的这些剑招，可谓招招都是杀招。”

林鹿淡然一笑，没有接过这个话头。

两人并肩站在崖边，遥望太阳初升时的迷人风景，林鹿忽然开口问道：“蒙大哥，恕我冒昧问一句，你们西凉真的要跟柔然联手么？”

听到年轻人的询问，武道宗师眼底闪过一抹异色，面上却依旧淡定，问道：“怎么问起这个？”

林鹿说道：“拓跋烈来西凉，难道不是为了这事？”

蒙泰双手负后，魁梧汉子冷笑道：“来了又如何，又不是一定要答应他。”

林鹿若有所思。

蒙泰接着道：“宗主不希望掺和两国之间的战事，因为无论谁胜谁负，西凉最后不仅落不到好处，甚至可能连这仅有的立足之地都要失去。”

中年男人忽的冷哼一声，言语中颇有讥讽之意，继续说道：“至于宗门内那些想借此重返中原的人，我看也是白费心机罢了。”

林鹿目视前方，眼角余光却偷偷瞥向身旁男子，察言观色之下，似有所悟，当年黄甫成跟阎本鹤是为了重返中原而奔走，而那位魔宗女主人却似乎没有此意，联想到如今罗刹宗暗流涌动，恐怕双方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和睦，他敛了敛心神，故作不知地问道：“有人想重返中原？谁？”

蒙泰瞥了一眼年轻人，说了一句等于没说的废话，“很多人。”

林鹿见对方不愿透露太多，也不再勉强，不过他心中已经有底，倘若将来真的到了动手那一天，他也大概清楚那位女子宗主会是何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