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客栈里的马贼(1/2)

雨停。

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直照大地，虽没有空山新雨后的景象，但署意终究是清减了几分。几个稚童在墙角下摸摸索索，不时翻弄一下地上的碎瓦砾，希冀能找到一两只蜗牛。

林鹿见稚童们聚精会神，想起了刚到青山小城时，与两名好友常常到城外小河里摸鱼抓虾的光景，几人之中，倒是当时身材还像一根竹竿的高文凤对此最为熟稔，每次都能抓到不少小鱼小虾，自己跟二冬只能摸到几个虾兵蟹将，李二冬摸鱼不行，吃倒是在行，每次都是那胖子吃得最欢快，想想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倒也逍遥快活。

林鹿收回视线，桌上茶水忽的荡起一圈细微涟漪。

两人相视一眼，静默不语。

一阵蹄声由远及近，马蹄踩在泥泞道路上，泥水翻飞，四处乱溅，临近客栈时，一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贴在墙边，被溅了一身泥水，眉头一皱，小脸一苦，眼看就要哭出来，但估计是看着马背上的几人气势摄人，才强忍着没有哭出声音。旁边一个小男孩走到小女孩身边，将自己好不容易寻到的一只蜗牛放在对方手中，然后带着女孩赶紧离开。

来人有三骑，皆是青衫劲装打扮，居中一人身材中正，气质内敛，其余两人，一个身材健硕，左面有一块青胎，看上去有些吓人，也难怪那小丫头不敢哭出声了，剩下一个是个侏儒，一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但三人无一例外，都透着一股草莽气息。

三人在客栈前翻身下马，径直走入客栈，老板见三人面色不善，不敢大意，亲自迎了上来，小心翼翼问道：“三位客官，一路辛苦，是喝酒还是住店？”

侏儒两只脚踩在板凳上，不屑道：“你这破店谁要住，要三斤好酒，四斤牛肉，再随便添两个小菜，快些上来。”

老板答应一声，喏喏退下，对方又要酒又要肉，心中却是高兴不起来，看三人这气势打扮，显然不是什么善茬，万一是吃白食的怎么办，自己可不得亏死了。

店里面其他几个客人见到三人入店以后，都匆匆忙忙结了账，赶紧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酒菜上齐，三人倒也没多说什么，闷头大吃，吃了一阵，侏儒眼睛就开始四处乱瞟，看到坐在对面的蒙面女子，眉头一动，虽看不清女子的容貌，但光是那双清灵眸子就能让人失了魂魄，他不露声色的朝身边的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后者却是目不斜视，看了一眼侏儒汉子，不怒自威，五短身材的家伙只好识趣的收回视线。

客栈老板跟伙计战战兢兢的站在柜台边，肚子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盘算着待会儿怎么开口向几位大爷讨要银子，又不至于将几人得罪，遇到这些性情不定的江湖汉子，说不好自己这间客栈就要倒大霉。

正盘算之际，老板眉头一皱，快步走到门外，放眼望去，当看到那一伙疾驰而来的家伙时，心中叫苦不迭，怎么又来一伙？他突然心中一惊，难道这几人是来踩点的马贼？想到此节，一张脸刷的一下白了。

这一次同样是三骑，在客栈前翻身下马，径直入店，这一拨人为首的是一名老者，头发灰白，精神气却是十足，想来是个长于内家功夫之人，身旁是两个青壮男子，草莽气息明显。

客栈老板即便心中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也只能强颜欢笑，硬着头皮上将几人迎进客栈。

老者蓦的见到已吃喝开来的三人，先是一愣，随即开口笑道：“张向阳，这一阵子跑哪儿去了，大伙儿还以为你死了呢。”

三人落坐在一边，好酒好菜很快上来，比起旁边狼吞虎咽的三人，这三人看着慢条斯理，似乎斯文不少。

中年男人听到对方出言不逊，也不怎么生气，他手上有一帮兄弟，干的是刀口舔血的勾当，在这边塞一带有些名声，虽然手底下人数不多，只有几十把刀，但实力却不容小觑，关键就在于他张向阳的‘文韬武略’，每次做的决定事后证明都无比正确，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多的利益，有塞上狐狸之称，曾经也有人想仗着人多势众将这几十号人一口吞掉，可到头来，被灭的却是自己，而且他张向阳灭了对方以后，也不趁机壮大队伍，任由那些无头苍蝇去投靠别人，自己则一直保持着几十号人的规模，说个个都是悍匪，一点也不为过。只不过最近不知为何消失了一阵，让那些将张向阳视作心腹大患的马贼头目暗暗高兴了好一阵，都在想这厮是不是被谁给做了，不曾想今日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张向阳淡淡说道：“知道你们想要我死，然后好将我的人马分了，不过实在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老者抚须一笑。

听到两人对话，旁人几乎可以确定，这两伙人果真是驰骋塞外的马贼，只是从话里话外来听，两人好像并不待见对方，林鹿霍冰倒是不以为意，只是客栈老板就头疼了，暗暗骂了自己一声乌鸦嘴。

老者八字胡，透着一股阴戾之气，突然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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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客栈里的马贼(2/2)

非笑说道：“张向阳，我怎么听说这几个月你小子是去草原那边了，难道是去那边找小妞儿去了？”

话音一落，张向阳眉头一凛，随即舒展开来，笑道：“草原娘们儿有什么意思，一个个风吹日晒的，哪比得上咱们中原的女子水灵。”

张向阳丢了一块牛肉在嘴里，慢慢咀嚼，调侃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听说你冯老喜纳了两房小妾，好像都是从草原那边弄来的婆娘，真是没想到，你冯老喜还喜欢这一口。”

冯老喜抚须笑道：“张老弟这就有所不知了，柔然女子三六九等，比起那些下等贱民，鲜卑一脉的女子还是不错的，比之咱们中原女子，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这些婆娘思想观念开放，在床上野得很，更是别有一番情趣啊。”

“哦，是吗？”张向阳嘴角含笑，他对身旁的这个老混蛋可是一清二楚，是个好色成性之徒，忽然敛了神情，煞有介事说道：“不过冯老喜，我可得提醒你，那鲜卑娘们儿个个都精着呢，你可千万别把两个柔然碟子弄进了寨子，到时惹来咱们的边军一通剿杀，你冯老喜可就欲哭无泪了。”

冯老喜眼睛微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冷，说道：“张向阳，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你要是对那两个婆娘感兴趣，尽管开口便是，老夫可以直接送给你，又何必在这儿风言风语。”

张向阳哈哈一笑，起身道：“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张向阳还是喜欢中原女子多一些，骑不来草原上的马。”

说罢，拍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带着侏儒跟壮汉扬长而去。

客栈老板见状，心下大喜，叫上伙计赶紧收拾桌上碗筷，本来已经不奢望能收钱了，没想到不仅收了钱，连多的都有，他还装模作样的撵出去几步，只是三人早已远去。

冯老喜被人挤兑一番，心情闷闷，喝着闷酒，旁边一年轻男子阴沉说道：“大当家的，这张向阳将来定要给。”

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冯老喜冷冷道：“这张向阳有些棘手，的确是个麻烦。”

他一杯酒灌进肚里，“不过，老夫早晚要剥了他这塞上狐狸的皮。”

另一男子浓眉大眼，皱眉说道：“他张向阳消失了一阵，今天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会不会也是...”

冯老喜眼神一凛，年轻人意识到言语有失，赶紧住口。

冯老喜眼睛微眯，举杯悬停半空，淡淡道：“且先不管那么多，咱们只管照计划行事。”

两人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酒足饭饱之后，估计是有了先前三人的珠玉在前，客栈老板见冯老喜三人起身要走，笑眯眯来到桌旁。冯老喜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后者心头一颤，顿时气弱了几分，赶紧转变口风，说道：“几位客官，慢走。”

冯老喜向一名年轻男子使了个眼色，接着径直走了出去，后者会意，对着老板笑了笑，然后在怀里掏了掏。

客栈老板见到对方这个动作，心下窃喜，乖乖，这马贼现在都这么讲规矩了吗，正欣喜间，见对方轻轻一抛，赶紧伸手去接，只不过定睛一看之后，当场就傻了眼，一个铜板。

老板满脸苦涩，见到对方的晦涩笑意，也不敢言语，只得笑脸相送，待几人消失在视线中以后，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狗娘养的东西，吃饭不给钱，小心断子绝孙。”

举手欲要将那枚铜钱使劲扔出去，想了想，又缩了回来，将铜板揣进怀里。

转身进了客栈，见到桌上那一堆残羹冷炙，愈发恼火，冲着伙计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收拾。”

伙计撇了撇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副懒散模样，慢吞吞走到桌边，漫不经心道：“老板，人家可是马贼，能给钱就不错了，先前那姓张的不还多给了吗。”

老板气不打一处来，耿耿于怀道：“你看看，这马贼也有个三六九等，我看那姓张的就绝对是好人，说不定当马贼也有什么苦衷呢，不像那老不死的，白活了这一把年纪，我看早晚得被姓张的那一伙人给吞了。”

伙计嘀嘀咕咕道：“就算给吞了，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还不是得在这里守着店。”

老板闻言一愣，转头笑道：“听你小子这口气，待在我这里，好像是委屈你了？”

伙计闻言，手上立刻麻利了几分，笑呵呵道：“老板这是什么话，没有的事，谁不知道咱们客栈在镇上数一数二，你先去坐着，我给你泡杯茶。”

老板笑骂道：“少给我拍马屁，茶水不要钱啊，少废话，赶紧干活。”

林鹿霍冰静静坐在一旁，先前听到两伙人一口一个鲜卑娘们儿的叫，因为身体里有一半鲜卑血脉的关系，年轻剑客心中不悦，不过最终还是压下了怒气。两人结账以后，又顺带要了些干粮，接着到镇上买了两匹马，远远吊在那两拨人后面，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