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风波(1/2)

天朗气清，剑阁某石亭边，向来对舞刀弄剑一事不感兴趣的霍渺渺正拿着一柄剑舞来舞去，神情肃穆，有模有样，但估计是天赋不佳，有些地方始终是拐不过弯来，这让少女很惆怅。

“这样对吗？”少女朝旁边的年轻剑客问道。

林鹿环手站在亭下，神色淡然，看到少女练剑的可爱模样，心生慨然，曾几何时，自己初入剑道之时，多半也是这副憨笨模样，也难为师父能忍着没有痛骂自己了。

林鹿上前指正了两下，就像一个在武道沉浸多年的老师傅，少女依言而行，整套动作比起刚才确实要流畅了一些。

少女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她忽然轻喝一声，做了一个自认为很漂亮的收剑式，立在那里，笑问道：“怎么样？”

林鹿赞道：“嗯，不错。”

霍渺渺还剑入鞘，走进亭中，她知道对方是在敷衍自己，可心里还是很高兴。

林鹿望着正端起茶杯的少女，问道：“渺渺，绿竹那丫头说你从来不碰刀剑的，怎么突然想练剑了？”

少女转了转眼睛，一本正经道：“身为剑阁弟子，若是连几招剑法都不会，传出去多丢人。”

她自言自语道：“绿竹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看我回头怎么收拾她。”

林鹿忽然脸上布满了愁云，苦笑说道：“我估计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说不定这会儿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霍渺渺愣了愣，少女天真却不傻，两人每天几乎形影不离，这让那些剑阁弟子自然是恨得牙痒痒，可她才不想管那些，正声道：“我看他们谁敢。”

林鹿无奈一笑，接着说道：“而且剑阁剑法高妙精深，我却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指导你，你说要是被他们看见会怎么想？”

霍渺渺揉弄着剑穗，不以为意道：“我管他们怎么想。”

少女忽然瞪大眼睛盯着年轻人，严肃问道：“林鹿，你是不是怕我学会你们的蜀山剑法，故意找这些借口不想教我？哼，我就知道是这样，还亏我天天带你逛临州城呢，小气。”

说罢，将头撇向一边。

林鹿哭笑不得，说道：“傻丫头，你这是哪跟哪儿呢，蜀山剑法理论上来说只有蜀山中人能学，但也没明言说不能传给外人，况且，就我这点皮毛，就算全部交给你，又能如何。”

“你真这么想？”少女闻言，展颜问道。

林鹿望着幽静碧湖说道：“师伯曾经说过，蜀山剑法的精髓不在山上，而在山下，既然如此，我想有些事情还是顺着心意去做好了。”

少女脸上泛起浅浅笑意。

“小姐，小姐，不好了。”丫鬟绿竹忽然慌慌张张跑来。

霍渺渺见对方神色紧张，问道：“什么事大惊小怪。”

“樱桃病了。”丫鬟答道。

樱桃乃是少女养的一只鹦鹉，十分聪明懂事，颇得少女宠爱，知道是虚惊一场，少女拍了拍无甚风光的胸脯，可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跟着丫鬟一起离开。

林鹿见二人离去，独自欣赏一湖碧波，待了片刻后准备返回小屋，他忽然驻足不前，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的年轻剑客。

徐文长满脸笑容的迎面走来，开口道：“小林道长好兴致啊，居然独自赏湖，怎么样，这西湖的风光如何？”

林鹿应道：“西湖美景乃天下十景之一，自然无话可说。”

徐文长望着远处，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笑意问道：“不知小林道长说的美景，是指湖美山美，还是指人美？”

林鹿心头一凛，他自然听得出对方的言下之意，不由自嘲一笑，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其实年轻人心里很清楚，两人在第一次见面时便因为少女的一个无心举动实际上就已经生出了间隙，估计对方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给自己点颜色看看，只不过因为少女的形影不离，一直没有得逞。

“都美。”林鹿好似有些不识抬举的答道。

徐文长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冷，语气随之冷淡下来，“渺渺是西湖剑阁的二小姐，她现在还小，不懂事，你不要以为她带着你逛逛临州城，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林鹿不以为意，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问道：“看来那只鹦鹉是你的杰作了。”

徐文长神情轻松，笑道：“一只扁毛畜生而已，莫非林道长还要将此事拿到渺渺面前去邀功？”

林鹿不置可否，知道对方今日没安什么好心，微讽问道：“难道徐兄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

徐文长忽然洒然一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刚才远远看见林道长在教渺渺一些精深剑法，觉得十分有趣，徐某不才，一直对蜀山剑法景仰不已，今日斗胆向林道长请教几招，还望道长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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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小风波(2/2)



存了不良心思的剑阁年轻人继续说道：“对了，你们蜀中一脉不是每年都搞了个什么蜀中大会吗，切磋武艺，交流剑道，听说热闹得很，可惜徐某不是蜀中人，无法得偿所愿，今日林道长务必要成全在下这个小小的愿望，咱们也只当是交流切磋，如何？”

林鹿不理会对方言语中的那抹讥讽之意，神色平静道：“赐教不敢当，徐兄剑道造诣在我之上，与一个境界不如你的人交手，恐怕很难满足你的愿望。”

徐文长摆手道：“小林道长，话可不能这么说，蜀山剑派跟西湖剑阁所走剑道不同，即便不在同境之上，但也必定能从对方那里获得一些领悟。”

他忽然古怪笑道：“莫非林道长舍不得？”

林鹿暗自摇头，既然对方铁了心要想教训自己，看来今天逃是逃不掉了，只是想想两人为了一个女子相斗，不免感到有些无趣，也罢，事已至此，就当对方是一块磨刀石也无不可，说道：“如此，那就请徐兄多指教了。”

徐文长眼中冷意一闪即逝，朝对方拱了拱手。

两人相对而立，静静看着对方，湖风吹拂，忽然间只见两道寒光闪过，两人几乎同时长剑出鞘朝对方奔去，下一刻剑锋猛然相击，发出一道刺耳的金铁相交之声，刹那间，湖岸边剑光大作。

徐文长乃剑阁着重培养的几名后辈之一，属于后起之秀，这几年由于得到剑阁阁主霍敬南的悉心指导，加上自己略高于常人的剑道天赋，境界攀爬尤为迅速，在几名得意弟子中，与另一名师兄渐渐有成为领头羊的趋势。

徐文长可谓是得到了霍敬南的真传，无论是剑法造诣，还是临敌时的从容气态，无处不彰显着一个名门大宗弟子该有的水准。

两人有来有回，出手极快，林鹿境界不如姓徐的家伙，场面上渐渐处于劣势，好在对方还知道要点名门大宗所谓的脸面尊严，并没有以境界压人，因此一时间并未出现败象。

“砰！”一声响起，两人剑锋再次相交，数十个回合之后，望着近在咫尺的年轻人，徐文长忍耐已久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露出了那张阴冷面容，冷冷道：“小子，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以后别像个狗尾巴一样缠着渺渺。”

林鹿冷冷一笑，针锋相对道：“渺渺？叫得倒是挺亲切，但她好像看你并不怎么顺眼。”

徐文长面色阴沉，为了一个女子大动干戈，除了年轻人对少女的那份心意之外，更为重要且不为人知的一点在于，西湖剑阁传承数百年，一直都是霍家人主事，可当今阁主并无子嗣，难道将来要将剑阁交给一个弱女子？每念及于此，这名自十岁便入了剑阁的剑道天才就十分郁闷，或许，这百年剑阁未来可以换个姓氏了。

徐文长眼神一凛，一道无形气机以二人为圆心向四周震开，讥讽道：“蜀山剑法的确不错，可惜，你还没学到家。”

岸边的荷叶随风摇摆，林鹿无动于衷。

徐文长冷笑道：“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

蜀山年轻剑客沉默不语，只是凝神应对。

徐文长气机急剧攀升，气势凌人，手中长剑竟是嗡嗡作响，剑锋之上生出尺许剑芒。

林鹿脸色为之一变。

某一刻，徐文长前奔纵身而起，然而就在其即将劈出手中长剑时，眼角余忽然光瞥见一道身影出现。

“住手！”突然出现的霍冰厉声喝道。

徐文长眉头微皱，此时收剑完全来得及，可他眼神愈发冰冷，长剑最终还是挥了出去。

一道剑气激射而出。

望着迎面袭来的凌厉剑气，林鹿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忽然嘴角扯了扯，既然不是生死厮杀，干嘛非要去硬抗你这个白痴的一剑，于是他身形一闪，看似有些狼狈，实际上避得干干净净，只不过衣衫被对方剑气余韵波及，泛起阵阵涟漪。

强横剑气与年轻剑客擦身而过之后，径直撞向湖中，那丛集聚在一起的荷叶瞬间变成残花败叶。

徐文长还剑入鞘，迅速敛了心神，走上前笑脸道：“师妹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剑势已成，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师妹不要责怪。”

霍冰面无表情看着这个表面豁然、实际上心术不正的家伙，她知道对方刚才动了杀心，然而女子却并没有出声责问。

“小林道长剑法造诣果然独到，徐某佩服。”徐文长望着林鹿悠然说道。

林鹿平静道：“与徐兄相比，我的这点道行简直是没脸见人，多亏徐兄手下留情，才没让我败得那么难看。”

徐文长故作洒然之态，思绪不断，虽说对方如今剑道造诣不如自己，可这份心态却十分难得，说不定将来会成为自己在剑道攀爬时不得不面对的一个对手，想到此节，眼神愈发冰冷。

三人忽然不约而同转头望向那片碧湖，只见湖中迎面驶来一艘轻舟，破开水面，缓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