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蜀南(1/2)
在大隋的地理版图上,西蜀道被山川重重包围,若是有仙人扶摇九天之上,从上往下看,整个蜀中就像是被一块天外飞石砸出的一个巨坑,与世隔绝。
在这个大隋倾力打造的西南屏障之下,蜀中日渐繁盛,唯有一处例外,便是蜀南之地,蜀南就像是一个被后娘养的孩子,在其他孩子吃肉喝汤的时候没有分到一杯羹,与蜀中繁华景象格格不入。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此地交通极为不便,要想打通这样一个穷乡僻壤,投入之大,可想而知。除此之外,还因为当初朝廷的一个考虑,当年大隋倾力打造交通驿路的时候,考虑到蜀中地势艰险要,只要守住了蜀东跟蜀北,便能守住整个蜀中,若是这两地失守,即便蜀南仍在,但对于整个大势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因此当时道路并没有再往里延伸,久而久之,蜀南也就被整个大隋朝搁置在一旁了。
几间简陋房屋错落搭建在一起,不太宽广的小院里,一只老母鸡带领着鸡仔走走停停,昂首挺胸,就像一名巡视战场的将军,威武霸气,几只势单力薄的小鸭只好缩在一角,伸长脖子直愣愣的盯着对方,却没有抢地盘的意思,一只黄猫慵懒的趴在土墙上,对院子里的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曾经有一次试图抓一只小鸡仔来开开荤,被正好归家的主人看见,然后就被对方拎着扫帚追得落荒而逃。
一名小孩端着一只瓷碗来到院子里,声音惊动了正在休憩的黄猫,它机警的抬头望望,见到是那个小家伙,于是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趴下假寐。
小孩一把一把将苞米糙谷撒在地上,那群小东西瞬间便围了过来,点点啄啄,不争不抢。
没过多久,有几人来到院门外,小孩抬头望去,见到是三张陌生面孔,有些怯生,也不敢询问,就那么愣愣的望着对方,只觉得几人装饰有些不太一样,尤其是那个长得的好看女子,服侍鲜艳,头上手上戴满了银饰,跟自己的娘亲很不一样。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开口打破了沉默,问道:“小孩,叔叔阿姨路过此地,能不能向你讨一碗水喝?”
听到男子的问话,身旁的女子最先不乐意,偷偷翻了个白眼,什么叔叔阿姨?我可还年轻着呢。
屋里的年轻妇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后,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跑了出来,将孩子拉到身边,望着三人看了看,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问道:“你们是谁?”
那人回答道:“我们是路过的,天气太热,想讨碗水喝。”
妇人见几人不像是坏人,眼神里也没有村里那些泼皮无赖的轻浮之色,于是轻声道:“那进来吧。”
院子里搭着一个棚子,比起外面阳光直射要阴凉不少,妇人端出两根长条板凳摆在院子里,待三人分别坐下,然后去屋里盛出三碗水来。
三人接过水便饮了起来,中年男人慢饮慢喝,不慌不忙,女子更是斯文,只是轻轻喝了一口,倒是那名稍显年轻的男子,咕噜咕噜几口就将一碗水饮尽。
实际上眼下三人的来历并不简单,皆是来自南诏蛊寨,中年男人名叫唐春泰,正是蛊寨如今的领头人,女子名叫蓝小蝶,妩媚天成,从小便在寨中长大,深得巫蛊之术的精髓,至于那名年轻男子,名叫李元奇,虽说是数年前才进入蛊寨,但对于巫蛊之术的领悟之深,绝对不低于身旁女子,只不过两人各有侧重,女子好巫,男子重蛊。
妇人见年轻人一口气喝干一碗水,想必走了不短的路,问道:“还要吗?我去给你盛。”
李元奇擦了擦嘴角,将碗递了过去。
妇人转身进屋。
小孩站在原地,不知是因为女子的那身衣裳实在太过奇特,还是因为女子本身长得太好看,一直眼神闪躲的看对方。
蓝小蝶莞尔一笑,伸出右手晃了晃,手上的铃铛随之叮当作响,问道:“喜不喜欢?”
小孩面红耳赤,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过来。”
小孩迈开步子朝女子走去。
一旁低头喝水的唐春泰沉声道:“别胡闹。”
听到中年男人的粗重嗓音,这名来自旧南诏的女子撇了撇嘴,再次轻轻摇了摇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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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蜀南(2/2)
,正往这边走来的小家伙仿佛醒了神一般,慕的愣在那里。
盛水的妇人出门看到儿子站在女子身前,快步下了台阶,将碗递给那个年轻人,然后拉着孩子退了几步,瞪了一眼一脸茫然的小家伙,训斥道:“不许无礼。”
蓝小蝶抬头看着那名妇人,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虽说都是女人,但被对方这般盯着看,年轻妇人仍有些面红耳赤,于是转头避开眉间带着几分妩媚妖娆的女子目光。
唐春泰有些不悦道:“你要是再这样,就回寨子里去。”
蓝小蝶哼了一声,终于收起了那份玩闹心思。
旁边的李元奇嘴角微扬,一出口便将自己那有几分谦谦君子的形象给打破,讥讽道:“骚娘们儿,男人吃多了,什么时候对女人也感兴趣了。”
蓝小蝶对年轻男子的讥讽不以为意,淡淡道:“姓李的,出来之前说好了进水不犯河水,本姑娘做什么你在这里费什么话。”
李元奇嘴角一扯,不再搭理对方。
那名妇人见几人言语变得轻浮,眉间渐渐露出不悦之色,只是不敢开口撵人,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若是惹恼了几人,那可如何是好。
妇人正在寻思之际,却看到那名年轻貌美的女子不知为何突然哭了起来,梨花带雨,好不伤心,蓝小蝶哭哭啼啼道:“都是臭男人,没一个有良心的,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女人。”
越哭越伤心,竟是止不住的流泪。
妇人被对方的这一哭给弄懵了,虽说刚才被对方直勾勾的看着,心里有些不喜,但毕竟都是女人,看到对方哭得伤心,心里也有些不忍,于是坐到对方身边低声说着安慰之语。
蓝小蝶转头趴在妇人肩上,小声抽泣。
两个男人对貌美女子的哭闹无动于衷,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到底是何等角色,死在其石榴裙下的男人更不知有多少。
蓝小蝶忽然止住了哭声,破涕为笑道:“姐姐,还是你好,我把这个送给你。”说着摘下手上的一只银手环。
妇人一惊,连忙摆手道:“不行,我不要。”
女子递过来的这支手镯花纹繁密,做工精巧,作为女子,哪有不喜欢的,只不过有些东西确实不能要。
两人推来推去,妇人忽然僵在那里,神情麻木,然后起身牵着孩子朝屋里走去。
蓝小蝶黛眉微蹙,转头盯着中年男人。
唐春泰面无表情道:“闹也闹够了,还想干什么?!”
蓝小蝶不理不睬,将手镯重新戴在手腕上,恢复了最初的那番寡淡神情。
唐春泰说道:“这次出来不是游山玩水的,要是出了什么纰漏,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蓝小蝶撇嘴道:“一路上太无聊了,玩玩嘛。”
“玩玩?”唐春泰冷笑道,“什么时候把这条命搭进去,到时我看你拿什么玩。”
女子不置可否。
南诏蛊寨传自湘西苗疆毒王谷,当年因为乱世纷争,硝烟不绝,毒王谷主人为了延续宗门血脉,将谷内门人分成数批分散到各地,其中一支便进入了当时还是南诏国的天南之地,也就是现在的南诏蛊寨,后来随着大隋王朝一统天下,其他的几支分支都先后回归毒王谷,如今也就只剩下南诏蛊寨仍然孤悬在外。
从最初的那批人马进入旧南诏,至今已有百年时间,南诏蛊寨俨然已经自成一体,虽然名义上仍属于毒王谷,但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向毒王谷请示,甚至连每年一次去谷内‘请安’这样的场面过程,唐春泰这些年也渐渐不太放在心上了,蛊寨主人安的什么心思,路人皆知。
几人起身出门,蓝小蝶转头瞥见趴在土墙上的那只黄猫,嘴角微扬,伸手点了点。
黄猫抬起头警惕的望着女子,忽然间炸毛,然后跳下院墙不知蹿向了何处。
那名年轻妇人沉沉躺在床上,当醒来之后,已是黄昏时分,她揉了揉惺忪睡眼,想着明明自己做着针线活怎么就突然睡着了,她走到院内,见到板凳上放着三个瓷碗,眉头微皱,随即一笑,寻思定然又是家里那个淘气鬼摆出来的,于是将三个瓷碗收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