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卖主(1/2)
当今的榕城太守,是昔日的京都太傅,是韩士州的启蒙之师,韩士州自来榕城,一直对太守谦逊有加,今日处处咄咄,着实让太傅不适应又震惊,似乎从来没有看过这个学生真正面目一般。
太守夫人眼中含泪,“王爷,你关心下属臣妇明白,府中走水,使翁副将身陷囹圄,是我等之失,可王爷万万不能因此颠倒黑白,错怪臣妇。”
南宫少爷也拱手为自己母亲说情,“此事还请王爷明察秋毫,莫要构陷无辜之人。”
韩士州轻瞥了南宫少爷一眼,冷笑一声,“你既不要脸,休怪本王了。”他双目如矩,满脸怒色,“本王问你,南宫小姐之死,是不是你所为?”
太守夫人脸上血色全去,她喃喃自语一般问道,“王爷在说什么?轻儿可是我养大的女儿,我、我怎可能……”
太守与南宫少爷也深觉荒谬,“王爷,此二事完全没有关联,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翁昕云冲着太守与南宫少爷拱手施了一礼,“大人、少爷。听我细说。前些日子,夫人赠予我披风一件,但披风的帽子之中却藏着一根针,若这样也就罢了,我权当夫人一时不察,去药铺一看,那针却有毒。”
太守夫人拼命的摇头,手指紧紧地攥着帕子,“不、不可能有毒,我真的是一个不察才留了针在披风之上,怎么可能有毒?”
太守夫人脸上的惊诧逼真,太守与南宫少爷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伴多年的至亲。
南宫少爷有些犹豫,“这……此事是不是有误会?”
翁昕云微微一笑,完全不介意南宫少爷语气中的不相信,“前几日毒针便算了,今日晚膳过后,太守夫人又命她身边的侍女给我送来两道糕点,日前之事使我不得不防,我先将食物喂给老鼠吃,不出一炷香,老鼠便死了,一次是意外,两次也是意外?莫说王爷,出了大火,我脑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夫人的身影。”
太守脸上略微有些动容。南宫少爷为自己母亲极力辩解。
太守夫人连连跟太守与南宫少爷摇头,她满脸俱是茫然不解,泪水涟涟,“翁副将,你在说什么啊?我今夜何时叫侍女给你送吃食了?”
翁昕云点了点太守夫人身后随行的一个侍女。侍女包庇主人,翁昕云不抱希望。
那侍女出来盈盈一服身,低眉顺眼地说道,“夫人今夜确实叫奴婢送了一叠海棠糕、一叠桂花糕给翁副将。”
太守夫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芙蓉?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送糕点给翁副将了?”
芙蓉无辜地看了太守夫人一眼,惊讶地问道,“夫人在说什么呢?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翁昕云意外地挑了一下眉头。
太守夫人气急了,她胸口剧烈起伏,上前甩了芙蓉一个巴掌,“你!你竟然敢卖主?说,是谁要陷害我?”
“夫人。”芙蓉捂着自己高肿的脸颊,唇边泛出一抹含着寒意的微笑,她双手交叠于地,头重重的贴在手上,磕头,“请王爷明察,为小姐伸冤,为奴婢的好姐妹秋棠伸冤!”
“这、这是怎么回事?”南宫少爷迷惘地问,“秋棠不是在几天之前回乡嫁人了么?”
不远处脚步噪杂,火势控制住了,一切却都化为了虚无的灰烬,房子的骨架摇摇欲坠……
芙蓉面有泪珠滑落,“少爷。秋棠不是回乡嫁人!她死了!她被夫人叫人投入井底,若王爷、老爷、少爷不信,去城郊外、荒芜村十里地的那一口井寻一寻,便可找到秋棠尸首!”
“简直不可理喻!我为什么要杀秋棠?”太守夫人捂着自己的胸口,随时有晕厥过去的可能。
南宫少爷上去替她拍背,助她顺气。
太守疾言厉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芙蓉再重重磕了一个头,三根手指并拢举于头上,“我芙蓉对天起誓,今日所言若有一句是假话,天打雷劈!永世堕落无间地狱!”
“你、你……”太守夫人手指颤抖,指着芙蓉。
“那你倒是说说,夫人为什么要杀秋棠。”太守沉着一张脸。
芙蓉面色冷冽,半点也不退缩,“因为夫人杀了小姐!秋棠看到了,所以夫人又将屠刀伸到了秋棠的头上!”
“你胡说八道!”太守夫人咽了好几口口水才重新说出一句话,“官人,你莫要听信这个贱人的谗言!我真的是无辜的!”
芙蓉从容不迫地说道,“我是不是说假,大人去看看能不能寻到秋棠的尸体不就成了?”
韩士州看了封鸣一眼,封鸣自觉吹了一个口哨,叫出两个暗卫,让他们去找尸体了。
韩士州冷着一张脸,“你还要说南宫小姐的死与你无关么?”
太守夫人咬牙切齿,脸上照旧不含半点心虚,“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杀死我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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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卖主(2/2)
手带大的女儿!”
芙蓉挑着唇,“夫人当真要我说么?”
太守夫人眸心颤抖。
“说。”韩士州双手负后,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整理好了仪容,倒不如一开始出来那样狼狈了。
芙蓉第三次给韩士州磕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宫少爷,“因为南宫少爷,夫人不想让小姐毁了少爷!”
太守皱眉,“你这算是什么话?小姐怎么可能毁了少爷?”
南宫少爷的脸色也难看了下去,他指节蜷缩,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
芙蓉朝南宫少爷行了一个端庄的礼,南宫少爷却是一瞬间跪了下来,太守吓得后退了一步,急急地要扶起南宫少爷,“桓儿,你这是做什么?”
韩士州一行外人无声。
翁昕云看着匍匐在地,无声落泪的南宫少爷,百味杂陈。
太守费了很大的劲才笑话了这个消息,他双目赤红,粗声粗气地问道,“轻儿之死,当真是你所为?”
觑太守之脸色,若那太守夫人点头,估计太守当场就要晕过去。
好在太守夫人坚持着最后一份倔强,她拼命的摇头,“不、绝对不是!官人!你要相信我啊!”
太守还是相信夫人的,她说完这么一番话,太守脸上的神色松动了一些,“你早知你那儿子对轻儿是这种心思?”
太守夫人垂了一下头,嗫喏道,“是,我是早就知道了。”
“你替他们隐瞒我?”太守震怒。
“娘,你怎么知道?”南宫少爷愕然。
太守夫人闭了闭眼,她冷冷地看了南宫少爷一眼,“你看你阿姊的眼神就不对劲!那是一个弟弟看姐姐的眼神吗?我心中起疑,跟踪你们去酒楼,结果反而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若传出去。太守府的公子与小姐禁断之恋,你让旁人怎么看太守府?”
南宫少爷额头上淌着血,血液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了下来,他苦笑道,“难怪娘那几日突然那么急着让阿姊嫁出去!”
太守夫人几乎要尖叫了,她咬牙切齿,疾言厉色地道,“不然你想要我怎么样!眼睁睁看着我亲手带大地一双儿女搞在一起?”
“……”南宫少爷擦了一下快要流进眼睛里的血液,满目皆是悲恸之色,眼泪无声融于血液之中。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要杀了轻儿?”太守将太守夫人甩开,脸色难看起来。
“官人!不能因为这个你就判我死刑啊!虽然我知道了,可是轻儿也是我带大!我怎会这么狠心?”太守夫人惶恐地晃着太守的袖子。
芙蓉道,“请王爷明鉴!奴婢敢保证,小姐与秋棠都死于夫人之手!请王爷还他们一个清明!”
太守夫人噙泪,近乎是恶狠狠地瞪着芙蓉了,“好一个芙蓉!平日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我!为什么!”
“夫人!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做这么无为的反抗?”芙蓉伸手指了一下墨色苍穹,“你看一看啊!你看看!抬头三尺有神明!就是没有神明!小姐与秋棠的亡灵未去,他们都盯着你啊!你难道半点也不心虚吗?”
朔风突起,掀起了在场数人的衣摆,将火焰带来的最后一丝温热卷走,吹得废墟发出轻微响动,鼻尖一股烧焦味在蔓延……
惊雷突起,闪电劈开一方天空,将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照的阴晴不定。
芙蓉呵呵笑了,“夫人,看到了么?神明显灵,上天也不想叫你逃脱罪名,你等着吧,报应很快便要来了。”
天幕阴沉,远处泛起的一点晨曦被叆叇云层遮得严丝合缝,半点端倪都未曾泄露出来,银色雨丝萧索,斜斜倾洒。
初冬的寒意沁入骨髓,雨点轻轻落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翁昕云仰头,暗叹及时雨。
雨下得不大,韩士州并没有避雨的意思,太守早已被自己儿子方才石破天惊的表白惊地三魂七魄离体,着实没有照看韩士州的心情了。
太守夫人瑟缩了一下,不敢抬头看那方无尽乾坤。
府中下人寻来油纸伞,替几个主子遮挡雨水。
南宫公子轻轻拂开身侧的小厮,自己抬起双手,他仰头轻轻闭上双眼,伸出双手,企图接住什么,却什么也没办法留住。
雨水稀释了他额头上的血水,如同昔日某人轻柔的亲吻一般。
韩士州眸色复杂地看着南宫少爷,主动从下人手中取来油纸伞,走到南宫少爷身侧,替他遮住天幕无情。
南宫少爷轻笑了一声,“多谢王爷怜惜。”
“不必客气。”韩士州道。
他不过在保护过去的自己而已。
南宫少爷小时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玩伴之一,后来太守遭遇贬谪,两人这才分别,翁昕云身陨之前,他并未避人,与南宫少爷的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