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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被迫王府遁行踪

   第296章 被迫王府遁行踪(1/2)

烈王府,沉闷的气氛下,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下人走路极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惹火上身。

烈王脾气一向火爆,特别是最近,仁槿汐失踪以后,整个烈王府的氛围更是一个火星都可以点燃。

犹记得冷烈夜初赶回王府的那日,猩红的眸子,冷冽的眼神,他还没有说话,管家已经吓的腿软摔倒在地。

看着空落落的汐院,他一言不发,周身迸发出的阴霾,已经让所有人心惊胆战。

管家因为此事,被吓的大病一场。而冷烈夜,自从肚子呆在汐院两天后,也不再讲话。

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眸中的失望和痛苦。

夏,暴风雨欲来,腥味的风,卷着灰色的尘埃,狂烈大作。

整个天色都阴沉沉,乌云盖顶,从天际直压到人的心底。

皇陵中,冷烈夜半蹲在一座不算起眼的坟墓前面,他修长的手指抚摸陵墓上的铭文,看着上面一串复杂的名字,勾唇苦笑。

这里面,睡的是他的母妃,一个异族女子,可惜这个女子,只活到二十七岁,就病故身亡。

那个时候,他才五岁,五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懂事,他躲在母妃的床榻下面,亲眼看着太监拿着白绫,将母妃缢死。

母后在断气的前夕,双眸含泪的告诉他,夜儿,生在皇家,永远不可以有自己的弱点,永远不可以,喜欢上一个女人……

很多年以后,他明白,母妃其实是有机会逃走的吧,可惜,她没走。

他一直不理解,后来他懂了。母妃喜欢着父皇,那个薄情的男子,也正是那个男子,放纵自己的皇后,缢死了母妃。

冷烈夜狭长的月眸,带着一种无言的脆弱,他依偎在柔妃的墓前,喃喃自语,“母亲,怎么办?我好像,有了自己的弱点……”

“我好像,喜欢上了仁槿汐……”

他闭上眼睛,头靠在柔妃的墓碑上,内心被苦涩所盈满。

他有些后悔,两年前,她的眼光一直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竟然错过了她。

现在,她竟然逃离,她竟然千方百计的逃离他给的宠爱。

天色更加阴沉,有豆大的雨珠砸在他俊美的脸上,他睁开眼睛,天色已经灰蒙蒙一片。

一言不发的走在雨里,他不慌不忙,仿佛淋雨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

皇陵旁边有一座破庙,他打算去庙里面躲雨。

庙里面已经升腾起跳跃的火焰,火照耀的秀儿小脸通红,她抬起衣袖擦擦脸颊,咧嘴笑道,“小姐,你整天蒙着面纱,连我都好久没看见过你的样子呢……”

仁槿汐白了秀儿一眼,“少贫嘴,昨天晚上你还见了。”

秀儿嘟着嘴巴,“晚上不算,白天你就从来没有把面纱拿下来过!”

仁槿汐正欲回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紫色衣衫的锦衣男子,踏雨而入。

大概是他也没有想到,这破庙里面有人,进门的瞬间,他愣了一下,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雨中的湿意。

秀儿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她垂着头,双眼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仁槿汐看得见,她嘴巴在动,她在说,“小姐,怎么办?”

仁槿汐镇定了一下,面纱下的脸色,神态自若。

她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冷烈夜……

真的是,上天作弄。

记得两年前,她想尽办法和他偶遇,可是现在……

冷烈夜站在门口,瞟了一眼秀儿,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了王府失踪的丫头。

打量的眸光,静静的落在仁槿汐身上,仁槿汐拿着木棍拨火,一动不动。

“方秀儿,你可以知道,逃跑的奴隶,会接受怎样的惩罚?”冷烈夜淡淡的,人已经进门,居高临下的看着秀儿。

秀儿抬起头,眨巴着圆圆的眼睛,“这位公子,你是在说我吗?”

冷烈夜皱起眉头,仁槿汐却几乎要笑出声。

秀儿,好演技,她在心里为秀儿喝彩。

“你不叫方秀儿?”冷烈夜浓眉纠结在一起,浑身散发的戾气,压迫的人不能喘息。

“我叫巧儿,五年前就跟着我们家小姐,公子你认识我吗?”秀儿站起身,看着冷烈夜,巧笑倩兮。

仁槿汐面纱下的脸,唇角勾笑,她起身,声音温雅,“巧儿,雨停,我们该走了……”

“是,小姐!”秀儿应了一声,提起一边的篮子,就和仁槿汐准备出门。

冷烈夜眯眸看着两人,在两人即将出门的时候,他大叫了一声,“仁槿汐,你以为你真的可以逃掉吗?”

仁槿汐脚下一滞,刚要跨出门的脚顿在半空,她回身看着冷烈夜,冷烈夜已经上前,一把拉下她脸上的面纱。

秀儿愣在了那里,仁槿汐慌忙用手遮脸,愤恨的看着冷烈夜。

冷烈夜看着眼前这陌生的脸,有些尴尬,眼前的女子,容貌平凡,哪里是什么仁槿汐?

仁槿汐杏眸含怒,看着冷烈夜衣袖上精致的繁纹刺绣,冷冷的戴上面纱,嘲讽的道,“王爷欺压平民百姓的功夫果真一流!”

冷烈夜不怒反笑,眯着双好看的月眸,“姑娘如何得知本王的身份?”

仁槿汐看着他腰间的白玉腰牌,冷冷一笑,“王爷的身份,不是在腰间挂着吗?”

她凛然转身,拉着秀儿的手,愤然离去。

冷烈夜眯眼,月眸中的神色,若有所思。

两人走远之后,冷烈夜回身看着暗处,声音冷漠,“去,查清烈刚刚那女子的来历!”

暗卫现身,对着他抱拳,躬身应是。

回到醉红楼,胡妈妈已经在门口等候,一见仁槿汐一身湿漉漉的衣衫回来,慌忙抱怨道,“姑娘,你可回来了,龙世子已经在你的闺房等候多时……”

仁槿汐眉头一蹙,嘴上不说,不悦的神情已经写在脸上。

房内,仁槿汐淡然抚琴,琴是六弦琴。

她的琴艺一般,只是所奏的曲子,煞是新颖,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音律,所以听起来,也甚为新奇。

那龙世子,本名龙傲晴。

云南王之子,三岁被送往京中做质子,传闻此人风雅,素来喜欢流连烟花之地。

房内,龙傲晴手持折扇,不住的击打手心,和着仁槿汐的拍子。

仁槿汐对这个纨绔子弟,一向没有什么好感,抚琴也就多了几分应付。

龙寒逸似乎是听出了这琴音中的应付成分,微皱眉头,回头看着仁槿汐。

仁槿汐歉意一笑,起身道,“公子,今日我身体不适,还望公子多多海涵,改日必定亲自登门拜访!”

这话是在送客,很礼貌的送客,只是这龙寒逸似乎听不大明白,不解的看着仁槿汐。

“扶柳姑娘身体不适?在下不才,刚好懂得一点医术,不如,在下为姑娘把脉如何?”

仁槿汐有些为难,面纱后面的脸,浮现苦涩之意。

龙傲晴起身,“姑娘常年戴着面纱,不觉得沉闷么?不如,姑娘解下面纱,在下看一眼,然后离开,如何?”

仁槿汐脸色彻底垮下,这人,纯属来找茬。

扶柳带着面纱接客,已经五年,开始有人希望一睹芳容,后来,此事平息,就再也没有人敢妄想揭开扶柳的面纱。

这位龙世子,看来,来者不善。

仁槿汐回头,对着秀儿颔首,秀儿立刻出门请胡妈妈,仁槿汐在里面跟龙傲晴周旋着。

正在双方僵峙不下的时候,前厅来了贵客,名震天下的烈王——冷烈夜。

仁槿汐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眸光波动了一下,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上面那层人皮面具已经卸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醉红楼。

龙寒逸一见烈王来这里,唇角噙笑,整个人越加飞扬跋扈,口口声声道,非要看见扶柳的真面目不可。

冷烈夜玩味的看着仁槿汐,秀儿着急的拉着胡妈妈的衣袖。

胡妈妈也无奈,一个世子,还好应付,可是再加一个亲王,她可真没辙了。

仁槿汐看着龙傲晴的脸色,秀眉微颦,她觉得,这个世子一定是故意的,故意闹出这么多的事情,好看她出糗。

“扶柳姑娘,既然世子这么有心一睹芳容,还请姑娘拿下面纱。”冷烈夜在旁边煽风点火。

仁槿汐定定的看着冷烈夜,忽而转身,若有所思的看着龙寒逸,“龙世子一定要看扶柳的真面目吗?”

她问的虔诚无比,眸间的冷寒之色,点点闪烁。

龙寒逸清秀绝美的脸庞,闪过一丝困惑,在他看见冷烈夜深沉的俊脸之后,饶有趣味的点头。

仁槿汐叹息,“扶柳曾经发誓,五年之后,谁第一个揭下扶柳的面纱,扶柳便嫁给谁!”

她回身,定定的看着龙寒逸,“世子,真的决定要拿下扶柳的面纱么?”

龙寒逸看着仁槿汐半响,又看了看冷烈夜的脸色,唇角微勾,轻摇折扇,然后煞有其事的点头。

冷烈夜面色冷漠,阴鸷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仁槿汐,他冷笑,“扶柳姑娘莫不是忘记了?在郊外,本王已经取下过姑娘的面纱!”

仁槿汐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王爷是来下聘,娶我过门的吗?”

冷烈夜脸色阴沉到极点,或许是他多虑了,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仁槿汐?

仁槿汐躲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提出嫁他?

或许他的汐儿,已经远离京城……

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冷烈夜抿着薄唇,冷冷的看着仁槿汐。

仁槿汐点头微笑,“只是一个玩笑而已,王爷不需要太过介怀。”

“本世子,愿意娶扶柳姑娘为恻妃,姑娘现在可以拿下面纱了吗?”龙寒逸俊脸带笑,不疾不徐的摇着折扇。

仁槿汐回眸看着冷烈夜,澄净的眼睛,毫无杂质,她巧笑倩兮,“王爷作证,今日扶柳拿下面纱之后,就再也和这醉红楼无关……”

冷烈夜深沉的眸子看着仁槿汐,骤然,他勾唇一笑,点头,“本王作证,姑娘拿下面纱,本王替姑娘赎身,就当作……”

他口气一顿,“当作姑娘和世子的新婚大礼!”

仁槿汐垂首不言,心脏倏然一抽,她缓慢的伸手,手指拉向耳后的面纱。

那胡妈妈已经激动的双眼放光,这醉红楼若是能出一个恻妃,对她来说,也是莫大的荣幸啊!

单不论烈王这样高贵的身份,只看龙世子阔绰的手笔,这笔生意,她都是大赢家。

在仁槿汐将要拉下面纱的时候,冷烈夜倏然出声制止,“慢着!”

仁槿汐抬眸,定定的看着冷烈夜,“王爷可有话要说?”

冷烈夜冷笑,“只是想要提醒姑娘一句,龙世子流连花丛,本是惜花之人,姑娘切莫要害了世子!”

仁槿汐脸色微变,有些疑惑的看着冷烈夜,继而又将视线转向龙傲晴。

龙傲晴挑眉,“烈兄你也说了,我本是爱花之人,仰慕扶柳姑娘已经五年,今日别说是娶扶柳姑娘,哪怕是为扶柳姑娘而死,龙某也了无遗憾!”

仁槿汐紧咬着下唇,或许,他已经看穿她,只是他碍于王爷的身份,不屑和一个青楼女子扯上关系……

她正是利用这一点,让他彻底对她死心。

他是在警告她,不要连累龙傲晴么?

抬眸,静静的看了龙傲晴一眼,她发现龙傲晴眼中,除了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竟然还有……

探究,没错,就是探究之色。

仁槿汐缓慢的解下面纱,定定的看着龙寒逸,除了秀儿和胡妈妈外,众人脸色大变。

龙寒逸眸光变得阴冷,看着仁槿汐,试探的叫了一句,“扶柳?”

仁槿汐颔首微笑,旁边的冷烈夜冷哼,笑容极尽讽刺,“好一个扶柳,好一个红极五年的扶柳姑娘!”

胡妈妈被他阴鸷的神色吓的噤声,冷烈夜回头看着胡妈妈,冷声道,“你确定,她是你们醉红楼,蝉联五年花魁之位的扶柳姑娘?”

胡妈妈脸色一白,继而沉住气道,“王爷这话问的奇怪,她若不是扶柳,是谁?!”

冷烈夜点头,月眸的冷冽之意,恍若冰刀般刺进人的心里。

他转身离开,挺拔的身影,带着孤寂的龙索,消失在房内。

他原本以为,纵使她恨他,逃他,也不会这么的作践自己,藏身青楼。

他原本以为,他跟她,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她不会为了逃他而嫁给一个漠不相关的人。

他原本因为,一切只是巧合,藏居青楼五年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他那个爱哭爱笑的汐儿……

可是他错了,她真的,宁愿委身青楼,下嫁龙傲晴为妾,她都不愿再用自己的身份面对他。

绷着脸,冷烈夜走出了醉红楼。

他回首,醉红楼火红的灯笼,在风中飘摇。

王府内,冷烈夜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他不知道,一个女子,究竟恨意有多重,才可以作践自己到这种地步。

他的胸腔,被浓烈的苦涩所涨满,烈酒下肚,掩不住他所有的心酸。

他终于认清,也认输了……

那个女子,不再爱他,她真的,再也不会喜欢他。

他依在榻椅上,想起了昔日,仁槿汐清澈的笑脸,她远远的笑着,叫他,“烈夜哥哥……”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抬眸,流苏一身素色衣衫的走了进来。

流苏手中提着灯笼,身上带着外面的风霜,进门,她就灭了灯笼,将提杆放在一旁。

“你来做什么?”冷烈夜冷然,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王爷,你不能再喝了。”流苏上前,握住冷烈夜的手,阻止他倒酒的动作。

“滚开!”冷烈夜怒然,一把挥开流苏的手。

流苏被挥倒在地,她纤细的双手,撑着地面,眸中的泪,欲落不落。

冷烈夜起身,预备离开,流苏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她哽咽着,“王爷,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她不肯对你好,可是你自己一定要对自己好啊……”

冷烈夜低头,看着脚边的女子,唇角勾起一个阴冷的笑,“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把戏,槿汐是怎么离开王府,你我心知肚明!”

“是,是我帮助她离开!”流苏抬眸,潋滟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冷烈夜。

冷烈夜没料到她这么坦诚,微醺的看着她,流苏哭泣着起身,她依偎进他的怀中,“王爷,王爷,为什么你从来看不见我?为什么不肯珍惜眼前人?”

她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胸膛,他的胸口仿佛被火灼般,他推开她,定定的看着她,“你不是汐儿,你不是她!”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般,绝望的说着,流苏摇头,眼泪纷落。

他欲走,流苏再次抱住了他,这次紧的,仿佛再也不肯松手。

冷烈夜看着腰间的手,皱紧眉头,“在别院,好吃好穿养着,不好么?为什么非要来招惹我?”

“因为,我喜欢王爷,我喜欢王爷啊!”流苏泣不成声。

“喜欢?”冷烈夜苦笑,他转身,一把将流苏抱在怀里。

没有前戏,没有多余的话语,他撕开了她的衣襟,狠狠的进入。

醉红楼中,龙傲晴和仁槿汐大眼瞪小眼。

半响,龙傲晴终于认输,叹息,“我可不可以悔婚?”

仁槿汐摇头,“这么多人作证,你毁不了!”

“你会害死我!”龙傲晴低喃,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在你想要揭下我面纱的时候,应该就想到有现在!”仁槿汐淡淡的,波澜不惊。

“可是,我不知道,你就是名动京城的仁槿汐!”龙傲晴无奈。

好好的逛个青楼,竟然逛出这样的麻烦……

他敢娶冷烈夜的下堂前妻兼侍妾,他还不宰了他?

“你竟然能从冷烈夜的反应猜出我的身份,龙世子,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仁槿汐眼眸中精光忽闪,她开始懂得,这个花花公子为何频繁出入青楼,恐怕,他是为了麻痹敌人。

龙寒逸眉头抖动了一下,警惕的看着仁槿汐,他手中的折扇“啪”一声合上,点头道,“好,本世子豁出去了,我答应娶你!”

仁槿汐微微一笑,倾身靠近龙寒逸,她手中拨弄着白玉茶盅,淡漠的道,“原本我没有想过要嫁公子,只是我也很想脱离冷烈夜的势力范围,世子,离开经常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带上我!”

龙寒逸定定的看着仁槿汐,星眸忽明忽暗,脸色阴晴不定。

她是在威胁他么?

龙寒逸起身,唇角含笑的看着这一个丫头,点头,“扶柳姑娘稍作准备,三天以后,本世子娶姑娘过门!”

龙寒逸离开,胡妈妈兴冲冲的拉着仁槿汐,“柳儿,你这次可要发了,你看龙世子的脸色,对你好像十分宠爱……”

仁槿汐冷冷的看了胡妈妈一眼,嘲讽的道,“妈妈还是担心一下你的醉红楼吧,我看烈王走的时候,脸色不是十分的好看。”

胡妈妈想起冷烈夜离开时的脸色,又担心起来,她拉着仁槿汐的衣袖,“柳儿,你以前是不是跟烈王有什么过节?为什么他处处针对你?”

仁槿汐没有说话,只是开始算计着以后的日子。

今日看龙寒逸的表现,仁槿汐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不知为何,她相信,他一定有离开京城,回到云南继承王位的一天。

或许依赖他,才能真正的逃脱冷烈夜的魔爪,想起昔日的一切,仁槿汐秀眉紧蹙。

三天后,京城沸沸扬扬的是,龙寒逸和醉红楼名妓扶柳姑娘的喜事。

龙家也是世家,竟然肯纳一青楼女子为恻妃,这也算是惊世骇俗。

仁槿汐走在路上,无不听见路人为龙家的惋惜之声,她默默的,只是如有所思。

秀解的跟在她的后面,嘀咕着,“小姐,为什么要嫁给那个龙寒逸,他无权无势不说,还根本不是可靠之人!”

仁槿汐淡然,只是缓慢的走着,仿佛没有听见秀儿的话般。

她之所以选中龙寒逸,除了解一时之围外,主要的还是,只有云南不是冷烈夜的势她想要离开京城不再逃亡,只有依赖龙寒逸的帮助。

紫纱蒙面,仁槿汐走在大街上格外惹眼,同时惹眼的,还有远处的一位白衣公子。

那公子在人群中,翩翩孤立,墨染的青丝半绾,一半披散在肩膀,绝美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看见仁槿汐,他远远招手,仁槿汐站在原地,等他走来。

秀儿吐了吐舌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龙寒逸靠近仁槿汐的时候,身后随从手中提着一娄鲜活的草鱼,那鱼正在活蹦乱跳。

仁槿汐瞥了鱼一眼,淡淡的道,“龙世子买鱼吗?”

龙寒逸摇头,“不是,是放生……”

仁槿汐浅笑,“龙世子果真菩萨心肠!”

龙寒逸微微一笑,拿着扇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平时坏事做多了,我怕报应!”

“公子做过什么坏事?”仁槿汐挑眉,煞有兴趣的看着龙寒逸。

“吃喝嫖赌算不算?”

“……”

“好吧,我告诉你,但是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其实昨天,我把自己的一个老婆给输掉了……”

“公子有几位夫人?”

“不多,三个而已……”

仁槿汐一阵沉默,龙寒逸笑了起来,他弯腰看着她清澈的眸子,调侃道,“嫁给我,你怕不怕我把你也给卖了?”

仁槿汐抬眸看他,却倏然撞进一双幽亮深邃的眼眸当中,那漂亮的瞳仁,如清潭中养的一尾黑鱼。

仁槿汐别开视线,保持无语的状态。

龙寒逸却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你有一个很宠爱你的相公,暂时他还舍不得卖你!”

仁槿汐只当他贫嘴,只是冷睨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秀儿对龙寒逸的表现,相当不满意,她拽着仁槿汐的衣袖嘀咕,“小姐,你真的要嫁给这样的人吗?”

仁槿汐微笑,“权宜之计而已……”

她转身,看着龙寒逸的背影,“秀儿,你去把他们放生的鱼,想办法给我抓回来!”

秀儿不解,点头离去。

很快到了成亲那日,一整天看不见秀儿的影子,仁槿汐十分不安。

眼看着花轿停在醉红楼门口,仁槿汐在忐忑中,被喜娘扶上了花轿。

有陌生的丫鬟陪伴在仁槿汐身边,仁槿汐想要揭开盖头,却被丫鬟阻止。

就这样,一路敲敲打打,仁槿汐被抬往了世子府。

她感觉花轿绕老绕去,问了丫鬟,丫鬟总有理由搪塞。

终于到达目的地,仁槿汐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花轿,因为只是恻妃,新郎并没有出门迎接。

只是在进入喜堂的时候,仁槿汐终于发现不对,这样的喜堂,太过安静,而这里的感觉,也太过熟悉。

她一把拽下了头上的盖头,喜堂前面出现的男子,叫她大吃一惊。

她怒喝,“冷烈夜,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烈夜一身大红的喜袍,这样喜庆的颜色,却丝毫掩饰不了他眸中的阴霾。

他冷然,“这里是烈王府,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仁槿汐转身环视四周,她看见了熟悉的面孔,有管家,还有流苏,他们个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龙寒逸呢?他在哪里?为什么把我抬进烈王府?”仁槿汐娇躯颤抖,双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袖。

“你还不知道吗?你的那个未婚夫,跟我打赌,输了,所以就把你抵给我了!”冷烈夜淡淡的,口气讥诮。

仁槿汐脸色煞白,她想起了前日在大街上,龙寒逸的话,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

看着她煞白的脸色,冷烈夜冷笑,嫁给他,就这么差劲吗?比嫁给龙寒逸还难?

“吉时已到,我们成亲吧!”他站起身,语气恶劣,故意顿了顿口气道,“扶、柳、姑、娘!”

仁槿汐后退几步,紧咬下唇看着冷烈夜,半响,她才双眸含泪道,“你是亲王,你怎么可以跟一个青楼女子成亲?”

“你怎知道,我就不会打破规矩,跟一个青楼女子成亲?”冷烈夜咄咄逼近,寒冽的月眸,紧紧的锁住她的眼睛。

仁槿汐不能呼吸,她发现,她被困在一个局中,拧着自己的手指,她欲哭无泪。

是啊,她现在是扶柳,扶柳的卖身契在龙寒逸手中,他有权处置她的一切……

可是她万万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把她卖给了冷烈夜。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忽然之间就不忍逼她,伸手抚摸她苍白削瘦的脸颊,怜惜的道,“我想和你单独聊一聊,可以吗?扶柳?”

他故意将扶柳两个字咬的很重,仁槿汐已经不住颤抖,她愤恨的看着他,几乎将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洞。

冷烈夜抚摸她的下颚,让她松开下唇,叹息一声,他将她拦腰抱起走向内殿。

众人看着这样的婚礼,瞠目结舌。

主殿卧房中,仁槿汐躺在冷烈夜的床榻之上,他的两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漂亮的月眸,定定的看着他。

仁槿汐有些不喜欢这样的姿势,这样,太过暧昧,她连他清浅的呼吸都可以嗅间。

紧张的拽着自己身侧的薄被,她结巴着,“你,你想说什么?”

“汐儿……”他突然之间,就叫出她的名字。

“我们之间重新开始。”他笃定的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仁槿汐已经将薄被拽出一个深深的褶皱。

“我喜欢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你……”冷烈夜深沉的看着仁槿汐,那深邃的月眸,闪烁过一丝无奈。

告白,这种事情,确实不像他会做的……

只是现在,他有些懊恼,快速的别过头去。

仁槿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他喜欢她?真是滑稽!

他这样的人,会喜欢上自己以外的人?

往日的屈辱、伤害,还不够么?

他还想戏弄自己到什么时候?

仁槿汐冷漠的一笑,双手推拒冷烈夜厚实的胸膛,“王爷,你放我走,我们之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冷烈夜冷声接上,月眸恢复阴鸷,寒光乍现。

“仁槿汐已经死如死灰,仁槿汐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男子!”仁槿汐坐起身,平静的看着冷烈夜。

“那么扶柳呢?扶柳肯不肯给我一次机会,一次爱她的机会?”冷烈夜希冀的看着仁槿汐。

仁槿汐苦涩一笑,缓慢摇头,“扶柳是青楼女子,和王爷之间更不可能有将来,王爷可能会为了扶柳失去更大的权势……”

毫不意外的,仁槿汐在他眼中,看见了一抹迟疑。

现在朝堂之上,废黜太子的风声越来越紧,他和皇后的较量也由暗转明,这个时候忤逆圣意,娶一个青楼女子,确实会惹怒皇上。

冷烈夜还在犹豫的时候,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报——圣上有旨,宣烈王即刻进宫,御书房见架!”

冷烈夜皱眉,皇上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仁槿汐嘲讽一笑,“王爷,进宫去吧……”

冷烈夜站起身,紧抿薄唇,“你在府中等我,我会给你一个最好的安排!”

仁槿汐当然不可能在府中等他,她起身更衣,然后站在王府的院子中。

双手拢着嘴巴,对着四周高墙的天空,大声喊叫,“喂,龙寒逸的人,你们听着……”

她的话没有喊完,直觉得脑后一痛,然后昏了过去,醒来,是在一间密室,幽暗的烛火跳跃着一豆光线,她起身,看见了烛火旁边的龙寒逸。

龙寒逸蹙着眉头,拿着竹签拨弄火苗。

“你怎么知道王府埋伏的有我的人?”龙寒逸在她的面前,也不再装腔作势。

“我猜的……”仁槿汐揉揉被打疼的后脑,心里隐隐有些犯呕。

“你很聪明!”龙寒逸苦笑。

“所以,你将我卖给冷烈夜,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仁槿汐靠近他,杏眸微怒。

龙寒逸转身,叹息,“我也很想娶你这种即漂亮又聪明的老婆,可是我娶不起,我得罪不起冷烈夜……”

仁槿汐点头,“你把耳朵凑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龙寒逸靠近了她几分,她扬手,就欲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却被他机警的一把抓住。

仁槿汐眸中的愤怒之色加剧,咬牙切齿的表情,似乎想要将他生吞活剥。

龙寒逸再次叹息,松手,一个响亮的耳光就踏踏实实的甩在了他的俊脸之上。

他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叫你的人送我回去,你放心,你装腔作势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对冷烈夜提起!”仁槿汐转身就往外走,只留下龙寒逸看着她的背影,傻傻发呆。

“今天晚上,我会把你接回世子府!”骤然,身后响起了龙寒逸的声音。

仁槿汐回头看着龙寒逸,龙寒逸却别过头,没去看她的表情。

“不怕得罪冷烈夜?”仁槿汐嘲讽的道。

“算了,反正是我欠你的,要不是我执意要看你的真面目,你也不会遭此一劫。”龙寒逸淡然,缓慢的靠近仁槿汐。

他深沉的眸光冷冷的注视着她,“我把你送出京城之后,你一路向南,拿着我的腰牌,可通行无阻,在云南好好安家吧……”

仁槿汐定定的看着龙寒逸,倏然发现这个男子和以往的不同之处。

她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有多难,恐怕得罪了烈王,他性命堪忧。

确实,是她太过任性和自私……

缓慢的摇头,仁槿汐抬眸看着冷烈夜,“不必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离开,冷烈夜不是那么容易迷惑,你自保要紧!”

仁槿汐离开,龙寒逸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发呆。

他在京城这么多年,早就听过相府小姐仁槿汐的倒霉事迹,一直对这位小姐无甚好感,可是今日一见,跟传言颇有偏差。

龙寒逸的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仁槿汐放回王府,管家已经四寻她。

看见她安然无恙回来,老管家松了一口气。

她要是再失踪一次,恐怕他的老命休矣。

这个时候,冷烈夜还没有从皇宫回来。她在房间中,百无聊奈,然后想起了秀儿。

月上柳稍,星子穿月的时候,秀儿出现在了王府。

她手中提着两尾已经死去多时的肥鱼,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一见面,她就将死鱼放在桌上,嘀咕道,“小姐,不是说好嫁给世子的吗?怎么现在又回到王府?”

仁槿汐叹息,“你今天去了哪里?我找了你一整天。”

“我昨天帮小姐捉鱼,可是碰见了几个无赖,将我绑在破庙一晚,现在才脱身,本欲去世子府找小姐,可是听说小姐嫁入王府……”

仁槿汐秀眉紧蹙,应该是龙寒逸或者冷烈夜怕秀儿泄漏花轿的方向,所以将她困住了。

她颔首,示意桌子上的鱼,“发现什么了吗?”

秀儿眼睛顿时放亮,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油纸带着浅浅的鱼腥味,“小姐,你看,我在鱼肚子里发现这个……”

仁槿汐蹙眉,拉过油纸,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她不懂的铭文。

将油纸递给秀儿,鼓着嘴巴道,“我不认识字的,你念给我听……”

秀儿狐疑的看着仁槿汐,“哦”了一声,开始照着油纸上的字迹念了起来。

仁槿汐还是听不太明白,扭头看着秀儿,“为什么我觉得你在念经?”

秀儿双眼放光,抖着油纸道,“小姐你真聪明,这个就是经书,我开始不太明白,后来找破庙的和尚问了才知道,这个就是大慈大悲咒……”

仁槿汐拿过油纸,反反复复的看,这个龙寒逸也真是奇怪,居然在鱼肚子里面放经文。

她放下油纸,蹙眉冥想。

秀儿摇晃着她,“小姐,你别想多了,这个经文没什么特别,除了有几个错别字外……”

“错别字?”仁槿汐挑眉,看着秀儿。

秀儿点头,拿了纸笔,将错别字勾画出来。

复杂的繁体字仁槿汐看不明白,可是这简单的,“上元东后三”,仁槿汐还是认得。

她苦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所以然。

这个时候,冷烈夜已经从皇宫回来,一回王府,他直奔主殿卧房。

仁槿汐和秀儿坐在一起,桌子上面放着两条死鱼。

他眉头一皱,冰冷的视线扫向秀儿。

秀儿起身,拿了鱼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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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6章 被迫王府遁行踪(2/2)

油纸离开。

仁槿汐站起身,淡漠的道,“皇上是否为难你了?我明日还是搬回醉红楼……”

“不行!”冷烈夜冷声打断,“以后不准你去那种地方!”

仁槿汐叹息,他就是这样,永远凭自己的臆断,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不会留在王府,如果你强留,我只有死路一条!”仁槿汐面无表情。

冷烈夜回头看她,月眸眯成一条危险的弧线,他咬牙,忍下怒气,“你想怎样?说出一个我们都可以接受的条件!”

仁槿汐沉默,只是看着地上自己的倒影,朦胧的烛光,将她的影子拉的又瘦又长。

见她不开口说话,冷烈夜道,“你留在王府,没有人会再过问你的行踪,只要你不逃跑,一切随你,如何?”

他的声音,温润沙哑,带着深深的倦怠感,仁槿汐抬头,看着他俊美的五官,在烛光下,竟然带着一丝落寞。

鬼使神差的,她点头。

冷烈夜笑了起来,他上前,握住她的手,“汐儿,我相信,你会有重新爱上我的一天……”

仁槿汐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他的手,只是冷漠的看着他。

半响,她终于开口,“我有条件……”

“什么?”冷烈夜皱眉。

“我在王府的日子,你不可以随意碰我!”仁槿汐将手从他温暖的大掌中抽出,定定的看着冷烈夜。

冷烈夜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过了须臾,他勾唇一笑,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是时限是一年,一年之内,我不会随意碰你!”

他说完,没等她的答复,扭身便走了出去。

从此,仁槿汐就住在了他的主殿,冷烈夜住书房的小卧室,两人每天见面,却也没有什么不快。

很快到上元节前夕,冷烈夜忙的几乎整天都看不见人影。

夜晚的时候,他来仁槿汐房中,仁槿汐在他的衣衫上看见了野外生长的芒刺。

她替他拿下,淡漠的道,“你去做野人了吗?身上这么多芒刺……”

冷烈夜一把拉下仁槿汐的手,叹息,“别管这些刺,我等下换衣服就行,上元节那天你不许出门,知道吗?”

仁槿汐不解的看着冷烈夜,上元节是一年中最为热闹的一天,那天京城的百姓几乎倾城出动,为何他不让她出门。

“你想出去也可以,但是不要去东宫那边,带着王府的侍卫只准在西街附近,明白吗?”冷烈夜细细的交代,伸手捋了一下仁槿汐耳后的发丝。

上元节?东宫?这样的字眼让仁槿汐很熟悉,她蹙起眉头看着冷烈夜,“上元节那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冷烈夜摇头,“小事罢了,那天我可能没时间陪你,你自己万事小心!”

仁槿汐点头,冷烈夜已经换了身衣服走了出去。

她独自坐在八仙桌旁边,蹙眉深思。

那天秀儿拿给她的经书,上面写着“上元东后三,”可是今天冷烈夜的话,分明就是在上元节那天,跟东宫有关。

她拿着手中一根芒刺深思,刺是从冷烈夜身上拔下来的,刺身尖锐,刺头绵软。

秀儿过来的时候,仁槿汐正拿着这些刺发呆,秀儿俯身一看,叫了句,“咦,这不是太子府后山麻黄树上面的刺吗?”

仁槿汐微怔,将刺递给秀儿,“你看清烈,是不是真的是太子府后山的刺,京城难道没有别的地方有这种刺了吗?”

秀儿接过刺,仔仔细细看一遍,笃定道,“就是太子府后山的刺,不过那里有官兵把守。我记得小时候我爹带我去那偷偷打柴,还被官兵抓住过,别的地方,应该没有麻黄树了……”

“麻黄树的地方,离太子府多远?”仁槿汐站起身,感觉有一个阴谋,正在呼之欲出。

“麻黄树离太子府很远,不过离太子府后山的山顶很近,大概,大概,三丈远吧……”

仁槿汐脸色一白,她现在懂了“上元东后三”的意思。

恐怕上元节的那天,有大事发生。

她起身,就朝着王府外面跑去,秀儿紧跟在她的后面,大声叫道,“小姐,小姐……”

出了王府的时候,仁槿汐看见王府的侍卫正在赶着马车,马车袋子的缝隙,露出一些浅黄色的粉末。

更加特别的是,他们的衣衫上,都沾染着那些芒刺。

待他们押运马车走远了以后,仁槿汐蹲下身子检查那些粉末。

她轻嗅,是硫磺,也就是炸药的雏形……

太子府后山有炸药……

这是她的第一个直觉。

没有理会身后嚷嚷的秀儿,她气喘吁吁的跑向东宫。

太子对她不错,就算现在他在皇帝面前失势,她也不可以见死不救。

东宫已经被皇上派人圈禁起来,她根本无法进入。

门口站的挺直的侍卫,门神般看守着太子府,她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明天就是上元节,后山被炸,太子府势必成为灰烬……

这样的后果,她难以相信。

冷烈夜为了夺位,竟然连自己的手足都残害,这样的人……

她想起来,心里一阵寒栗。

在太子府守了半日,没有等到任何一个可以通风报信的,等来的,却是龙寒逸。

龙寒逸在宫中一个年迈太监的陪同下准备进入太子府,仁槿汐在后面喊着,“龙世子,世子……”

龙寒逸回身,仁槿汐一脸焦急的站在树荫下。

他对着太监浅浅一笑,吩咐了几句,然后阔步走进仁槿汐。

“扶柳姑娘何故在此?”龙寒逸故意说的大声。

仁槿汐看了不远处的太监一眼,压低了声音,“有劳世子转告太子,太子府不安全,让他立刻离开东宫!”

龙寒逸挑眉看了一眼太子府,“如何不安全?”

仁槿汐不解的看着龙寒逸,她是在他鱼肚子中找到那些线索,他难道是在装傻不成?

“姑娘得把话说明白,不然,我很难跟太子交待!”龙寒逸微微一笑,折扇轻击着手心。

仁槿汐疑惑的看着龙寒逸,试探道,“世子不知,冷烈夜在太子府的后山埋了炸药,明日可能有大事发生?”

龙寒逸脸色顿时惨白,他星眸燃烧着灼灼的火焰,看了仁槿汐半响,他才赫然转身,“姑娘的大恩大德,龙某来日涌泉相报!”

他话音刚落,人已经跟老太监打声招呼,迅速离去。

仁槿汐在后面高喊,“你帮我传话的事情……”

“太子定然没事,姑娘不必担心!”远远的,龙寒逸的话传来。

仁槿汐狐疑的看着他的背影,一脸不解。

回到烈王府,已经是日暮时分,仁槿汐心里还是担心着太子的安危,食不知味。

冷烈夜回来的时候,仁槿汐正在慢吞吞的拨弄米粒。

“吃饭都不专心,在想什么呢?”冷烈夜坐下身子,拿过仁槿汐手中的筷子,打算亲自喂她。

仁槿汐木讷的看着他,他拨了一口米饭,她就咽下,只是看着他的眸光,陌生无比。

“王爷,有个问题,我不知道当不当问……”仁槿汐吞吞吐吐。

“你问。”冷烈夜毫不在意,又夹了条青菜喂给仁槿汐。

仁槿汐再次咽下,看着冷烈夜的眼睛道,“是不是为了皇位,你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冷烈夜愣在那里,他深沉的眸光看了仁槿汐一眼,淡漠的道,“不是。”

“比如?”仁槿汐希冀的看着冷烈夜,希望能够亲耳听见那个她想听见的答案。

“比如,我不会为了皇位放弃你!”冷烈夜静静的看着仁槿汐,那双深邃的月眸,一片坦诚。

仁槿汐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小人之心。

她别过头去,尴尬的道,“王爷会不会为了皇位,杀了太子哥哥?”

冷烈夜沉思半响,抿着薄唇,须臾,他淡漠的吐出两个字,“不会!”

仁槿汐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她深呼一口气,对着冷烈夜一笑,“谢谢你!”

冷烈夜伸手抚摸她削瘦的脸颊,苦涩的勾唇,“傻丫头,谢我什么?”

是夜,两人同榻而眠,这么多年的第一次,仁槿汐没有拒绝冷烈夜的怀抱。

他双臂环着她的娇躯,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淡淡的道,“汐儿,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喜欢上我了?”

仁槿汐咬唇一笑,背对着他,故意冷声,“没有!”

冷烈夜有些颓败,将仁槿汐搂的更紧一些,尖瘦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两人呼吸相闻。

当天夜里,东宫的后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破声,整个东宫和后山被夷为平地。

仁槿汐脸色惨白的惊醒,冷烈夜也吃了一惊,安慰了仁槿汐几句,穿衣匆忙离开。

不是上元节么?为什么晚上就会爆炸?

仁槿汐不安的穿好衣衫,有些害怕的给自己倒了杯水。

王府中乱作一团,正在此时,窗户被风吹开,窜进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仁槿汐想叫,却被黑衣人捂住了嘴巴,黑衣人拉下面巾,温润的面孔在橘色的灯火下,前所未有的凝重。

“龙寒逸?”仁槿汐不安的叫了句。

龙寒逸点头,松开仁槿汐,“我是来告诉你,明日我会离开京城,回到云南!”

仁槿汐不解,单薄的身体在夜风下,瑟瑟发抖,“你是来跟我告别的吗?”

龙寒逸摇头,“我打算带你一起走,如果你愿意的话!”

仁槿汐的心,没来由的“怦怦”直跳,现在这个情况太乱,她不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的……

“你愿意走吗?”龙寒逸轻声。

“我一直都想离开!”仁槿汐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

龙寒逸点头,“那好,明日的这个时候,我会来找你,你将这个给冷烈夜服下,我们一路势必畅通无阻!”

他伸手,递给仁槿汐一个小小的纸包。

“这是什么?”仁槿汐不敢去接。

“是迷药,让他昏睡三天的药,我们不能让他有时间追缉我们!”龙寒逸将药包递在仁槿汐的手上。

仁槿汐瑟缩着握好药包,在龙寒逸从窗户口跳出去的时候,突然问了句,“今夜东宫的爆炸,跟你有关吧?”

龙寒逸没有说话,只是身影一顿,继而消失在窗户。

正午,阳光灿烂,仁槿汐面对着地上一只肥硕的猫,蹙眉不语。

秀儿上前,蹲下身子同仁槿汐一起看着地上沉睡的猫,不解道,“小姐,你看着这只猫已经一上午了……”

仁槿汐叹息,伸手抱起地上的猫,缓慢的起身道,“这猫睡了一个上午,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带着它去看看大夫。”

王府的御医看见仁槿汐怀中抱着的猫的时候,是极为不屑的,只是他看见那猫沉睡的状态,又来了兴趣。

将猫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瞧了又瞧,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猫,误食了沉香散。

沉香散是一种霸道的迷药,食用之后对人体无碍,但是起码要沉睡三天。

仁槿汐看着沉睡的猫,不放心的再次问道,“你确定,这猫没有性命之忧吗?”

那御医笑了一笑,保证道,这猫三天之后会醒来……

仁槿汐松了一口气,抱着猫返回。

秀儿在她身边问东问西,她却只字未回。

上元节,本是举国同庆的日子,却因为太子府后山被炸,这个节日显得格外凝重。

冷烈夜看着眉目含愁的仁槿汐,有些无奈。

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她有心事……

缓慢的上前,冷烈夜从后面环抱住仁槿汐,低沉的声音响彻在她的耳畔,“汐儿,我已经想办法,帮苏相国正名!”

仁槿汐低头,对他的话,并没有感到丝毫欣喜,“人都死了,还在乎那些虚名作什么?”

她淡淡的话,让他心中苦涩,他竟然,找不到一个讨好她的方法。

“汐儿,等一下,你跟我一起去皇陵拜祭母妃。”他的口气笃定,抱着她腰肢的手,收紧了几分。

仁槿汐看着自己腰肢上的手臂,秀眉一蹙,那药包藏在自己的衣袖中,仿佛烫手的山芋。

她心思不安,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怎么办?要下药吗?或许,他们之间没有到这一步……

她小心翼翼的转身,抬眸看着冷烈夜,冷烈夜见她竟然肯转身面对她,心中不由得一喜,唇角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冷烈夜眉头微挑,“汐儿,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王爷,”仁槿汐的语气一顿,“你可不可以放我走?”她的话,让冷烈夜的脸色顿时阴霾下来,他深邃的月眸凝出一种无声的压力,那样的眼神,看的仁槿汐不能喘息。

她低着头,一脸为难,“王爷你应该比我更加清烈,感情的事,不能由一方面来决定。就好比两年前你根本不喜欢我,我缠着你,想法设法的靠近你,可是换来的,只是你的厌恶和伤害……”

她的声音很低,还带着难言的委屈,只是在头顶上方半响没有动静的时候,她才抬头,定定的看着冷烈夜。

冷烈夜看着她的眸子,多了些探究,他抿唇,冷声道,“所以呢?”“所以,你放了我,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伤害,好么?”仁槿汐看着他的神色,带着乞怜和真挚。

不管那个药究竟是迷药还是毒药,她都不想用来对付他,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缔结良久,她不想再多添一笔。

冷烈夜只是笑,那笑意挂在唇角,却没有到达眼底,冷冽的笑意,冰寒无比,让仁槿汐心里发怵。

她何尝不知,他现在对她,也算耐心用尽,对待女人,他何时这么上心过。可是不爱了就是不爱了,纵使他将整个生命给她,都没有用。

“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冷烈夜定定的看着仁槿汐,口气淡漠。仁槿汐想要否决,可是抬眸看着他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失去了否决的勇气。看着她的神色,冷烈夜冷笑,“你心里,还想着杜牧离是吗?”

仁槿汐唇角一弯,七分无奈,两分苦涩,还有一分,是不屑。是杜牧离将她带出最困难的那段日子,说不喜欢他,是假的,可是这种喜欢,却没有上升到爱的程度。

如果,不是冷烈夜从中硬插一脚,她现在会和杜牧离好好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她现在甚至看不懂自己的心。现在的她,只想逃离,只想冷静……

“我告诉你,杜牧离和仁桓纶现在还在塞外,如果你对他还有别的什么想法,这辈子,他都别指望再回到京城!”冷烈夜冷冷的威胁,月眸含着讥诮。

仁槿汐叹息,骤然之间,觉得自己幼稚的可以。她怎么还在幻想,和他讲道理?

他的世界没有道理可见,只要他喜欢,她就必须留下……无奈的蹙眉,仁槿汐推开他的胳膊不住的后退,在他发火之前,她赫然转身离开。冷烈夜看着她的背影叹息,他又惹她生气了……他们之间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他无力的走出房间,看着阳光下,光滑的台阶上,仁槿汐削瘦的背影,心口一阵莫名的揪痛。

她不敢让他靠近他的世界,两年之后他们再次相见开始,她给他的,就是无休止的拒绝。

他面容落寞,凄凉的看着她的身影。有侍从上前,对着冷烈夜抱拳,“爷,皇后娘娘在朱雀楼有请——”冷烈夜眯眸,脸上的凄凉之色一扫而空,皇后有请?她见他作什么?

再也无暇思考仁槿汐的一切,他一撩衣衫的下摆,阔步离开。

仁槿汐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心头空荡荡的,袖口的药包似乎不再那么烫手,她缓慢的摸出。离开吧,离开了之后,一切就可以从新开始……

朱雀楼,整个皇宫最高的一个城楼,楼顶狂风大作,皇后镂金腾月的衣衫在风中起舞。身后威严的侍卫站成一排,冷烈夜走近,恭恭敬敬的行礼。

“儿臣,参见母后!”他的声音在风中虚无缥缈。皇后回头,定定的看着冷烈夜,没有让他起身的话,只是用陌生而奇怪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冷烈夜就保持着一个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起来吧!”皇后终于开口。

冷烈夜起身,面上没有丝毫不悦。皇后笑了起来,“夜儿,你赢就赢在这份沉着冷静上,昊儿果真是没法跟你比!”皇后感叹道。

冷烈夜不解的看着皇后,嘴巴谦逊道,“孩子不敢,跟太子殿下相比。”皇后摇头,“我今日叫你来,是打算告诉你,我准备劝说皇上,废了昊儿,改立你为太子!”

冷烈夜面上平静无波,但是瞳孔却一阵紧缩,他半眯着眸子,沉默须臾。皇后看着他冷若冰霜的俊脸,忽而一笑,“但是我有条件……”

冷烈夜依旧是沉默,静静的等着皇后抛出她的条件。“你必须,亲手给哀家一道手谕,日后无论昊儿做错什么,你都饶他不死!”皇后定定的吐出这一句话。

冷烈夜释然一笑,坦诚的看着皇后,“曾经也有一个女人问过我,我会不会因为江山而伤害烈昊,我当时就回答她,我不会!”

皇后了然一笑,“那个女人,是仁槿汐吗?”冷烈夜默认,月眸带着异样的光彩,那是一种沉浸在恋爱中人独属的光彩。皇后点头,“槿汐是个好孩子,但是终究是孩子心性,现在你没有处在那个位置,等到环境变了,所有的一切也自然变了。”

这一段话,冷烈夜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执拗的以为,他不会变……回去的途中,有皇后身边的老公公送他,老公公嘀咕着家长里短,说的唯一能让冷烈夜听进去的,就是,女人需要哄。

大街上熙熙攘攘,因为这天是上元节,出门的人格外多,很多摊贩都临时在大街上叫卖兜售。冷烈夜看着路边一支精美的红琉璃发簪,驻足发呆。

老公公“呵呵”的笑着,“王爷若是喜欢,不妨买了送给意中人……”冷烈夜回头看了看老太监,想要反驳几句,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木讷的站着,想要买,却拉不下面子。不买?心里却痒痒,他好像,还没有送过她东西。那摆摊的老板何等机灵?一见冷烈夜这样,就慌忙上前,将琉璃发簪塞在冷烈夜手上,“公子,这发簪是皇宫流传出来的宝物,你看看这成色……”

他的话没有说完,冷烈夜已经掏了张银票放在老板手上。老板看着手中那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目瞪口呆。老太监暧昧的笑着,冷烈夜脸上出现可疑的红云。

将发簪塞在怀中,冷烈夜尴尬的咳嗽,“公公不必再送了,回去复命吧!”老太监笑着离开,冷烈夜更加觉得尴尬,在大街上买这么一个女人的物件,他面红耳赤。

回到王府,仁槿汐依旧坐在大理石台阶上,只是这次不同的是,她手中捧着一碗温热的莲子汤。

莲子汤中漂浮着细微的桂花,清香扑鼻。她不安的坐在那里,远远的看着冷烈夜走来。

冷烈夜走近,看着地上坐着的仁槿汐,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去。

“今天的事情,对不起……”仁槿汐嗫嚅着道歉。冷烈夜胸腔顿时被感动盈满,对不起那三个字,他酝酿了一路,可是终究开不了口,现在,却被她抢先了。

坐下身子,他伸手握住她捧碗的小手,“汐儿,你是在这里等我吗?”仁槿汐点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夕阳照在两人的身上,斜斜的,将两人的身影拉成一道。

“汐儿,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永远不要!”他拉过她的手,低头,凑近她的唇瓣欲吻她却阻止他,将手中的莲子汤捧高,“这个,是给你准备的……”

冷烈夜蹙了蹙眉头,他从来不吃甜食。见他的脸色,仁槿汐慌忙收回碗,将碗放在地上,“算了,我忘记你不吃这些东西了……”

冷烈夜一把阻止她,拿过她手中的碗,微微一笑,“你准备的,别说是甜食,就算是毒品,我也要吃下去。”

他拿了调羹,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最后索性移开调羹,大口的将莲子汤喝完。看着他唇边一层透明的羹汤,仁槿汐从衣袖中拿出手帕,轻柔的帮他拭去。

他看着她温柔的动作,有些痴了。时光如果能够在这一刻停止,那该多好?“汐儿,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冷烈夜从怀中拿出琉璃发簪,递在仁槿汐的眼前。

仁槿汐看着发簪,眉目间浮现一层愁色,只是瞬间,又消失不见。“谢谢……”她淡漠的道。冷烈夜笑着,将仁槿汐拉入怀中,他缓慢的闭上眼睛,“汐儿,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会不顾一切的帮你拿到……”

他感觉眼皮很沉,沉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抱着她的感觉,那么美好,幸福让他飘飘然。他唇角带着一个欣喜的弧度,头靠在她的肩膀,渐渐的,失去意识。

仁槿汐看着倒在自己肩膀上的俊美男子,秀眉紧蹙。或许,他已经计划好他的未来,或许,他的未来中有她的一席之位,可是没用,她的未来已经注定了不会有他。

唤来了他的贴身侍卫,仁槿汐看着那侍卫将冷烈夜扶进了内殿,晚霞已经彻底被黑夜吞没,仁槿汐看见了疏影婆娑中那一个俊朗的身影。“你舍不得他?”龙寒逸淡漠的看着仁槿汐,脸色平静。

仁槿汐抬起眼睑,定定的看着龙寒逸,“我们该走了……”龙寒逸对着内殿冷笑一记,唇角掀起的弧度,邪肆而又阴冷,确实,该走了。

云南,王府,因为龙寒逸的归来,王府草木皆兵。所有从京城方向过来的人,一律不允许进入云南地界,而且在边城的方向,云南王屯兵驻扎,大有起兵造反之势。

仁槿汐和秀儿在云南王府,已经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不见京城来的任何追兵,也不再有冷烈夜的任何消息。她不是不想知道冷烈夜消息的,而是不敢知道,她难以相信,他醒来发现自己被骗,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整个烈王府都会倒大霉吧?她拧着手中的帕子,靠在别苑的雕栏上面。有不少云南王府的门生从后院经过,他们边走边议论着什么。

“若是烈王真的就此长睡不醒,王爷他起兵会更有胜算……”

“谁知道,也可能是京城传来的疑兵之计,或许烈王好好的,根本没事……”

“不见得,若是烈王没事,世子不可能这么容易从京城逃脱……”

他们的话,断断续续传到仁槿汐耳朵里,仁槿汐眉头一蹙。冷烈夜长睡不醒?怎么可能?现在离她下药的时间已经过了半月有余,照说,他应该已经醒来。

而且那药,她明明在猫的身上做过实验,御医说,不会有性命之忧……她拧着帕子往前厅走去,丫鬟告诉她,世子正在会客。

她站在门口蹙眉等候,须臾,一名布衣装束的中年男子从内厅走出。仁槿汐只觉得那男子十分眼熟,待那男子走远,她才想起。此人,是烈王府的一名门生。

他怎么会在云南王府出现?仁槿汐狐疑的看着那人的背影走远。龙寒逸出门就看见仁槿汐在发呆,他微笑着上前,握住仁槿汐的手道,“怎么会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让丫鬟通传一声即可……”

仁槿汐看着龙寒逸,目光犀利,“刚刚那人,我在烈王府见过……”龙寒逸也不掩饰,只是松开了仁槿汐的手,“是的,他是我布置在烈王府的眼线。”“眼线?”仁槿汐冷笑,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么一出?倘若这个人可以是龙寒逸的人的话,那么那个御医,又为何不能是龙寒逸安排在冷烈夜身边的眼线?

她退后几步,眸光冷漠的看着龙寒逸。龙寒逸终于察觉她的不对,皱着眉头道,“汐儿,怎么了?”仁槿汐紧咬贝齿,“别叫我汐儿,龙世子,我们之间,没有那么熟稔!”

龙寒逸脸色蓦地一白,不解的看着仁槿汐。仁槿汐愤恨的看着他,声音冰寒入骨,“你给我的药,根本不是什么迷药,冷烈夜有生命危险,是吗?”

她的话,如针芒般刺进他的心里,他自嘲一笑,“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既然这么担心他,为何还要逃出京城?”

“我是很想逃出京城,可是不代表你可以利用我去做伤害他的事情!”仁槿汐色厉内荏,看着龙寒逸的神色,也多了几分鄙夷。

她竟然会相信他,那药只是普通的迷药,恐怕这个世界上,最想除去冷烈夜的人,就是龙寒逸。龙寒逸脸色苍白到极点,他的胸脯不断起伏,继而,嘲讽一笑,“没错,我是很想冷烈夜死,但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请苏姑娘莫要用小人之心!”

他的话音刚落,人已经走了出去,仁槿汐看着他颤动的肩膀,知道他气的不轻。她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拧成了麻花状,咬了咬下唇,再也顾不上什么,径直跑回自己的房间收拾包裹。

秀儿看见仁槿汐匆匆忙忙的样子,有些吃惊,“小姐,你要干吗?”仁槿汐眉头一蹙,收拾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我想回京城看看冷烈夜,他好像现在都没有醒……”

“小姐,我们好不容易从王府逃了出来,你确定还要回去吗?”秀儿拉住仁槿汐的手,她看着这一路上龙寒逸和仁槿汐的发展,以为这两人会凑成一对……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他真的因为这件事而长睡不醒,我会寝食难安!”仁槿汐将收拾好的包裹,重重的打了一个结,提起就预备离开。

秀儿站在门口,有些茫然,仁槿汐回头看她,面色疑惑,“秀儿,你不想和我一起走了吗?”秀儿嗫嚅的看着仁槿汐,她确实不想走了,龙寒逸对她太好,根本没有拿她当作丫鬟,她在王府的吃穿用度,也一切按照主子的标准来。

龙寒逸一度还称呼她为妹妹,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舍不得……看着秀儿为难的表情,仁槿汐紧咬下唇,她握住秀儿的手,“你想留在这里,就留下来吧,我去京城只是探探风声,如果冷烈夜没有什么大事的话,我再回来看你!”

秀儿点头,清眸已经氤氲起水雾,她握住仁槿汐的手,“小姐,你要快去快回……”仁槿汐点头,拍拍秀儿的手背,转身离去。这个时候,想要离开,无疑是极为困难的。

大批的军队站在城门下面检查,所有人,只准进城不许出城,进城的人,一律是京城方向来的,全部要遭到严厉的盘查。仁槿汐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秀眉紧蹙,眼看着城门就要关闭。

她推开前面的人,挤着走了过去。“把门打开,我要出城!”城楼下,响起她清脆焦虑的声音。那检查的士兵,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刚想讽刺几句,城楼上方飘忽出一个淡漠的声音,“打开城门,放她走……”

仁槿汐抬头望去,城楼上,龙寒逸白衣胜雪的站在那里,他背负着双手,居高临下的淡漠扫视了她一眼,转身阔步离开。

城门打开,后方熙攘激动的人群,全部被官兵压制了下来。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仁槿汐背着包裹就准备出门。正在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拉着了仁槿汐。仁槿汐回头,只见一位戴着斗笠穿着寻常的粗布黑衣的男子站在她的身边。

男子手中拿着剑,剑柄微微上扬,抬了抬脸颊上的斗笠,仁槿汐差点惊叫起来。冷烈夜,是冷烈夜……冷烈夜浓眉微挑,月眸流转出邪肆的光华,他再次拉低了斗笠,笑着露出好看的牙齿。

仁槿汐心脏没来由的剧烈跳动,她抬头看了看城楼,对着打开城门的官兵道,“我决定,不出城了,替我谢谢你们的世子!”她说完,转身就走,冷烈夜走在前面,她紧随其后。客栈中,冷烈夜一把拉下自己的斗笠仍在一边,仁槿汐进门,慌忙把门关好。

冷烈夜从后面一把抓住仁槿汐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恶狠狠抵在墙壁上,声音嘶哑,“你居然逃跑,还对我下药,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仁槿汐被他压的不能呼吸,她的脊背紧紧的贴着木门,看着他咬牙切齿的神色,她喘息,“你先放开我……”

“不可能放开,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嘴上这么说,冷烈夜行动上已经有了松动,他的胳膊微微离开她的身子,两人的身体虽然依旧紧紧的贴在一起,但是他身体的重量已经不在她的身上。

她抬眸看着他的眼睛,镇定的道,“你没事?昏迷不醒的说法,真的只是疑兵之计?”“疑你个头,我要是不装昏迷,哪有这么容易来到云南?”冷烈夜气愤的看着这个让他好找的小女人。

“那么现在烈王府昏迷不醒的是谁?”仁槿汐蹙起眉头。“我的一个随从,流云……”冷烈夜微微离开仁槿汐的身子,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

仁槿汐低头,额前的一缕发丝遮住眼前的视线,她抿着唇,窗外的光线照耀在她的脸上,将她娇美的脸颊,映射的半明半暗。

冷烈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即伸手捏住她的下颚,逼迫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跟我回京城,我不能出来太久……”

“不!”仁槿汐斩钉截铁的看着冷烈夜。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怎么可能傻傻的跟他回去。她想要回京城打探他的消息,只是因为她怀疑自己被龙寒逸利用。

如今看见他好好的,她自然不必背负任何良心的债务,她和他之间,依旧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你也很担心我的,不是吗?”冷烈夜怒然,月眸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我担心你,只是因为是我亲手对你下的药,冷烈夜,你走吧,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仁槿汐说完,转身打开门欲走。

冷烈夜却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他月眸闪烁着骇人的光泽,唇角噙起的冷笑,嘲讽无比,他咬牙道,“是为了龙寒逸吗?你还是要回去找龙寒逸吗?”

仁槿汐蹙眉,思索了片刻,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她误会了龙寒逸,她必须得回去跟他解释清烈……

“我告诉你,你若是敢回去找龙寒逸,别说一个小小的世子,就算是云南王,也非死不可!”冷烈夜冷冷的威胁,他太阳穴旁边的青筋不停暴动。

在城门口,他看见她着急出城的时候,欣喜无比。他以为,她接受他了,她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会回到他的身边。

谁知,她又是一副断然拒绝的脸孔。捏着她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用力,直到看见她秀眉痛苦的蹙起,他才松了力道,她的手腕已经被他捏出了一道红印。

仁槿汐痛苦的闭上眼睛,她紧紧的靠在门板上面,“为什么,我们之间为什么要这样?冷烈夜,你抛弃我在先,逼迫我在后,难道你非要把我逼上死路,你才甘心吗?”

她的嗓音,无奈而又苍凉,冷烈夜静静的看着她,突然之间,就明白了她的痛苦。或许,现在的她,正如两年前的他那般,为对方的纠缠而烦恼不已。

只是她没有他那么强势,所以她无法将他逼到穷途末路,他沉默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已经黯然。

“汐儿,真的不可以,再爱上我吗?”冷烈夜说话极慢,短短的一句话,仿佛从牙缝中迸出来般。

仁槿汐睁开双眼看着他,无力的,缓慢的,点头。冷烈夜咬牙,尽力隐忍,然后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眸中已经一片清明。

他让开身子,将门打开,仿佛下决定了般,“明天我就会离开云南,仁槿汐,你自己好自为之!”他说完,就别过头去没有再看仁槿汐,仁槿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