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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磐石无悔心转移

   第294章 磐石无悔心转移(1/2)

仁槿汐还在跟冷烈昊拌嘴,门就被“咚”一声撞开,冷烈夜走进门的时候,看着墙角的两人,先是愣了片刻,然后俊脸一片阴霾,他气的胸脯不断起伏,指着蜷缩在棉被中的仁槿汐道,“你这个,这个……”

仁槿汐明显看见他指着她的手指在不断颤抖,神色一黯,敛起先前眸中调皮的神色,卷起冷烈昊身上的棉被,低声道,“太子哥哥,你该走了。”

冷烈昊也有些害怕冷烈夜的脸色,他点头,呐呐的道,“哦。”

然后走了一半,又觉得不对,回头抱了自己的衣衫,灰溜溜的离开。

仁槿汐平静的收拾东西,她先将湿掉的被褥撑开,晾在一边的椅子上,又打开衣柜,将披在身上干净的棉被塞了进去。

冷烈夜已经气的咬牙切齿,他大步上前,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冷声道,“昨天晚上你洗澡的时候,他都在了,是不是?”

仁槿汐抬起平静的眸子看着他,她掰着他的手指,一言不发。

冷烈夜怒气更胜,他认得烈昊手中的衣服,他们昨天晚上追的黑衣人,就是穿着那身衣服,一把将仁槿汐摔向没有铺被褥的床榻。

仁槿汐被撞的直不起腰,她脸色煞白,挣扎了许久才勉强起身,可是还没等她站稳,冷烈夜已经扑过来,他恶狠狠的摁住她,铁钳般的大掌掐住她纤细的颈项。

“贱人,你就这么缺男人?勾引完了我,又想勾引烈昊?”他掐着她颈项的手,越发用力,她几乎不能呼吸,挣扎着,推拒着她。

看着她被掐的发红的脸色,他松开了手,仁槿汐大口喘息,她瑟缩着后退,清澈的大眼睛,有些惊恐的看着她。

冷烈夜一把抓住她齐腰的头发,用力的往屋外拖去,“从今以后,你跟着本王,免得你再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他拽的极为用力,仁槿汐感觉头皮都几乎被他扯下,她踉跄着跟着他,一路被他拽到正殿,他恶狠狠的一掼,她就摔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值夜的宫女惊恐的看着他,他怒气冲冲道,“去把明霞姑姑给本王叫过来!”

仁槿汐被摔的浑身的骨头都几乎断掉,她一身雪白的中衣上,绸缎般的秀发披在腰间,孱弱纤瘦的样子,看上去烈烈可怜。

明霞姑姑到的时候,仁槿汐才勉强能用胳膊撑起身体,她对着明霞姑姑颔首,明霞姑姑眸中露出担忧的神色。

仁槿汐的鼻息间流出汩汩的鲜血,她垂着头,不去看冷烈夜,任凭温热的血滴落在地面。

冷烈夜指着仁槿汐,怒道,“从今以后,让她住在本王的房间,在本王的正殿给她支一张小榻,不允许她在和任何人接近,懂了吗?”

明霞姑姑点头应是,仁槿汐咬着牙,一言不发,冷烈夜伸手拉她,她就用手抹了一把脸,鲜血糊的嘴巴上到处都是,她倔强的看着他,用手捂着鼻子和嘴巴。

他用力的拽着她,把她朝自己的寝宫拖去,她被拽的踉跄前进,他就指着光滑的地面道,“今天晚上,你先睡地上,从今以后,不准在离开本王的视线半步!”

她没有说话,只是吸了吸鼻子,然后放下手,转身预备离开。

冷烈夜的眸光在她鼻间的血液上的时候,僵滞了一下,他吃惊的看着她,见她准备离开,再次一把拽住了她,声音冷沉,“你去哪里?”

“去找明霞姑姑拿被褥。”她声音平淡,口气不紧不慢。

冷烈夜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现在的她,他有些心痛的感觉。

仿佛,她已经彻底的将他排除在门外,他是主子,她是奴婢,他的命令,她听从。

他松了手,她就朝着外面走去,地上留下一行断断续续的血迹。

深夜,躺在床上,冷烈夜辗转难眠,寝宫的墙角,睡着打地铺的仁槿汐,她孱弱的身子蜷缩在一起,背对着他。他可以看的出,她在极力隐忍,不让自己发出咳嗽的声音。

“明天去找御医看看!”他丢下这么一句毫无感情的话,然后转过身侧睡,不再看她。

翌日,冷烈夜醒来,仁槿汐已经不在房内,他第一个直觉就是找她,连鞋都没有穿,他赤脚出去,然后看见了殿外,阳光下,她璀璨的笑容。

她似乎在跟红月她们说着什么,清灵的眸子完成两个月牙,脸颊上带着浅浅的梨涡,一身鹅黄色拽地宫女长裙,原本普通的衣衫,穿在她身上竟然婀娜起来。

他看的有些失神,月红发现了他,然后敛眉垂首,仁槿汐看着月红的不对,转身,看见了殿门口的冷烈夜。

他身着单薄的中衣,挺拔削瘦的身形,少了往日的犀利,一只手抚着门框,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薄薄的怒意,见仁槿汐转身来看他,他怒视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朝着内殿走去。

他有多久没有看见过她笑了?两年了吧,两年来,什么都变了,连她的笑,都变得隐忍含蓄,她再也不似以往那般毫无形象的开怀大笑。

她从一个没心没肺的丫头,长成了一个羞涩的少女,想起以前她那些无厘头的作风,他薄削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洗嗽早膳完毕,仁槿汐静静的跟在冷烈夜的身后,他回头看她,“今天不用跟着我,你在殿内好好休息,我已经让明霞姑姑去请了御医,你给看一看!”

仁槿汐没有说话,只是垂首站在他的身后。

冷烈夜离开以后,明霞姑姑就带着御医过来,御医帮仁槿汐把脉,然后开了药方,交代了几句离开。

仁槿汐服下了药,回到内殿休息,发现自己的被褥已经被明霞姑姑撤掉了,她回头问明霞姑姑,明霞姑姑告诉她,王爷交代,让她睡王爷的床。

她看着那柔软舒适的床榻,秀眉紧蹙,然后出去帮红月她们干活,不再打算睡觉。

冷烈夜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仁槿汐帮着月红浇灌花草的样子,他浓眉紧皱,骂了一句,然后离开。

月红赶紧收回仁槿汐手中的水壶,低声道,“王爷的脸色好可怕,你还是赶紧躲一下吧,小心他又要拿你出气了。”

仁槿汐脸色一黯,是啊,他拿她出气,不要连累了月红她们才好,于是便走开,去了殿内。

殿内,冷烈夜正在脱衣服,他脱了一半站在那里,然后回头看仁槿汐,不悦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帮忙!”

仁槿汐上前,帮他脱下外套,然后折叠好放在一边,等着送往浣衣局。

“御医怎么说?”他没头没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仁槿汐一时反应不过来,抬头疑惑的看着他,冷烈夜就不耐烦了,大声道,“昨天流鼻血,御医怎么说?”

仁槿汐“哦”了一声,淡漠的道,“御医没说什么,只是开了些药,血气不畅而已,没有大碍。”

冷烈夜眯着眼睛走近她,然后道,“不是让你今天好好休息吗?你又跑去帮月红做什么?你就那么闲不住?还是,非要忤逆本王不可?”

仁槿汐低下头,不去看他的脸色,恭敬的道,“奴婢不敢!”

冷烈夜冷笑,一把抬起她的下颚,让她的眸光直视着他,饶有深意的道,“你是真的不敢,才好!”

看着她眼皮下的淡青色,他松开她尖瘦的下颚,冷声道,“去我的床上睡一觉吧,你今天晚上,又没有床可以睡,工部那边,暂时没有现床。”

仁槿汐摇头,“我不困。”

冷烈夜嗤笑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晚上的时候,冷烈夜在书房看公文,仁槿汐在他身后侍候,朦胧的宫灯倒印出他俊美的脸,他陷入沉思中的样子,仿佛散发着无尽魅力,让仁槿汐看的有些痴了。

她终于明白,以前她为什么认定了冷烈夜,因为,他长的太美,太好看,他本身就是个魅力四射的男人,恐怕靠近他的女人,没有一个可以逃离他的漩涡。

书房的门口探出一个脑袋,仁槿汐回头一看,是月红,她指指外面,表情诡异。

仁槿汐对着她点头,然后看了冷烈夜一眼,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槿汐,敬事房的祝公公,在殿外等你,他已经等了你半个时辰了,好像有重要的事情找你!”月红压低了声音。

她知道,在浣衣局的时候,仁槿汐就跟这位祝公公往来甚多,如今祝公公着急寻她,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仁槿汐眉头一蹙,回头瞟了书房一眼,然后重重的点头,拔步走了出去。

祝公公是宫里的老太监了,他可以在规定的时间,自由出入皇宫,仁槿汐以前的珠宝首饰,都靠祝公公帮她带出皇宫卖掉,然后再将钱交给猫眼胡同的孩子。

她太需要钱了,因为皇宫外那群孩子,每个月都等着她给救济。她现在,已经没有可以卖的首饰了,两年,她已经将能卖的,全部卖完了。

祝公公一见她出来,立马焦急的开口道,“槿汐,猫眼胡同的那些孩子,在跟我追问你呢,他们问我你上个月怎么没有给救助,是不是你不要他们了?”

仁槿汐摇头,一脸的愁苦之色,她没有钱,上个月的俸禄,根本就不够孩子们吃顿饱饭。

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最后的几粒碎银子,交给祝公公,乞怜的看着祝公公,祝公公掂了掂银子,摇头。

仁槿汐无奈,又从头上拔下宫女统一佩戴的发簪,递给祝公公,祝公公为难的看着发簪,这个,也不值钱啊……

仁槿汐拉住祝公公的手,哀求道,“公公,要不,你先从你的俸禄里拿些银子出来,就当是我借你的,我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

祝公公叹息,看着仁槿汐道,“槿汐,我看你还是跟那群孩子直说了吧,你现在,不比两年前了,他们会理解你,不会怪你的!”

仁槿汐摇头,着急的道,“不,祝公公,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祝公公还想说什么,不远处响起一声爆喝声,“你们在干什么?”

祝公公吓的赶紧缩回手,手中还拿着仁槿汐的发簪,仁槿汐回头,看着一脸阴霾站在门口的冷烈夜,嗫嚅道,“没,没什么……”

冷烈夜冷着脸上前,祝公公赶紧跪下磕头,仁槿汐对着祝公公使眼色,让他赶紧离开,祝公公就拿着仁槿汐的发簪拔腿就走。

“你跟他拉拉扯扯做什么?”冷烈夜冷哼,月眸迸发出毒光,恶狠狠的看着仁槿汐。

仁槿汐脸色煞白,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拜托他一些事情!”

“拜托他事情?需要把自己的发簪送给他吗?”冷烈夜厉声,一把捏住仁槿汐的下颚,看着她精致的小脸,在他手中变形。

仁槿汐咽了咽口水,吞下所有的委屈,不再说话。

冷烈夜拍着她的脸颊,鄙夷道,“你现在怎么这样?太子你也勾引,奴才你也不放过,你就那么的,缺男人?”

仁槿汐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冷烈夜看着她的眼神,就更加愤恨,他一把松开她的下颚,就朝着祝公公离开的方向走去。

仁槿汐看出他的意图,一把抓住了他,她摇头道,“不要啊,跟祝公公无关!”

冷烈夜冷冷的看着她,抿唇道,“跟他无关吗?本王倒是要去敬事房的主簿那里问问,他敬事房一个小小的太监,竟然敢胆大妄为私收宫女的贴身物件?”

仁槿汐惊恐的摇头,她喘息道,“没有,求求你不要去找祝公公的麻烦,他是个好人,他只是帮我把发簪拿出去卖钱……”

她颤抖着,脸色煞白的看着他,他的眉头就皱的更紧,冷冷一笑,“卖钱?你拿宫里面发给你的发簪拿出去卖钱?你就那么缺钱吗?你到底还有什么是不能卖的?”

仁槿汐点头,清眸已经盈满水花,她咬了咬下唇,“是的,我很缺钱,非常缺,我已经把我所有的首饰全部拿出去卖掉了,除了身体,我什么都可以卖!”

她咆哮着看着他,所有的自尊已经被他践踏的粉碎,她大口喘息,脸色煞白的转身离去。

他上前,拦住她,月眸阴鸷的看着她,“为什么缺钱?”

他记得,在宫里,她是没有花钱的机会的,而且仁家虽然没落,但是也没有沦落到欠债的地方,她到底,要钱干吗?

仁槿汐笑一笑,苍白的脸上,笑容有些悲凉,她绞着手帕道,“这个社会,很现实,我要是没有钱留在身边,会被别人欺负的,这些,当然不是你们这些身份高贵的皇子王爷可以理解的。”

冷烈夜眉头皱的更紧,他确实不理解,在他的心里,也从来没有钱的概念,只是,真的有人欺负她吗?

她缓慢的走进屋子,他跟在她的身后,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仁槿汐进屋之后,就蜷缩在属于她的屋角,远远的,纱蔓飘摇,上面绣着的金线,刺痛了她的眼睛。

冷烈夜批阅完了公文,看着墙角的仁槿汐,冷声道,“你需要钱是吗?本王就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上来给本王捂床,一个晚上一百两银子!”

他冷冷的看着她,声音却没有带讽刺的意思,仁槿汐抬起头看着他,脸色依旧煞白,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说过,我不卖身!”

冷烈夜嗤笑出声,“你卖身?也得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买!”

他过去拉着她,用力一拽,就将她摔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她还想反抗,却见他已经抱了薄被走向书房。

她有些明白他的用意,缩回了冰冷的脚,看着他离开卧室。

这个晚上,她睡的十分香甜,仿佛时光又回到了两年前,那个时候,她的身份还是烈王妃和千金大小姐。

她穿的衣裳,布料柔软;她睡的床榻,温和舒适;旁边有丫鬟侍候,高高的举着温热的肉羹,对着她战战兢兢。

她醒来,泪流满面,连他的丝被,都被她濡湿了一截,她有些担忧的起身,外面已经大亮。

冷烈夜在殿内换着衣服,流苏在旁边侍候,她阴冷的美眸,仇恨的瞪了她一眼。

她惊慌失措的下床,冷烈夜不悦的看着她,寒声道,“见鬼了吗?看你像什么样子!”

仁槿汐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满脸泪痕,披头散发,用衣袖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她开始整理床铺。

冷烈夜已经穿好了衣衫,他过来,勾起她的下巴,又瞟了一眼被褥上的泪渍,淡淡的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仁槿汐摇头,别过他的手指,他冷笑一记,从怀中掏出银票,一把塞给她,“给你的,以后不准再跟那些奴才来往!”

仁槿汐看着手中的一叠银票,应该有一千两,她想把银票还给他,可是又觉得那样太矫情了,而且她现在确实需要钱。

拿着银票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将银票放入怀中,她咬着字句,声音细若蝇蚊的道,“谢谢。”

尽管她说的很快,可是他还是听见了,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他第一次看见她这么听话,笑着看着她,“今天想不想出宫看看?”

仁槿汐惊愕的抬眸,有些不可思议的道,“我,可以吗?”

冷烈夜挑眉,“为什么不可以?”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将她往外拖去,她着急道,“等一下!”

他回头,奇怪的道,“干吗?还有事吗?”

仁槿汐点头,“我还没有换衣服,梳洗呢!”

她小脸通红,有些窘迫,他就看的越发有趣味,她转身去自己的行礼中找衣服,见他盯着自己,就嗫嚅道,“你,能不能出去等一下?”

冷烈夜轻笑出声,然后点头出门,交代道,“快一点,别叫我等太久!”

仁槿汐换上了两年前的衣服,这是最后一套了,其余的,都被她拿去卖掉了,她留着最后一套,就是预防有今日。

衣服是质地良好的天蚕丝,以前她穿着没有觉得什么好,是她众多衣衫中最普通的一件。可是现在再穿起来,才发现轻巧温暖,比起拙厚的宫女装,好了太多。

梳了一个俏皮的流云髻,洗嗽完毕,出门的时候,冷烈夜已经牵着马在阳光下等她。

他一身酱紫色的衣衫,黑色的厚底鹿皮靴,看上去,潇洒不羁,他眯了眯眼睛,看着走出宫门的少女。

两年前他就看过这身衣服,为什么那个时候觉得,衣服没有现在这般好看呢?

她靠近他,有些讨好的道,“出宫以后,你可以去办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在大街上逛逛,保证不会惹事,天黑之前,我在入宫的地方等你,好吗?”

冷烈夜点头,心里仿佛有什么,被搅动了。他先上马,然后伸手拉她,她就灵巧的坐在他的身前。

大街上,她灵动的大眼睛看着繁华的大街,她已经两年没有看过如此热闹的景象了,皇宫中,她闷的发慌。

上一次被他带出来去皇陵看哥哥,她也没有心思去看热闹的街,现在一看,变化太大了。

他将她放在一个胭脂店前,淡淡的道,“我去办事了,你随便逛逛,没事不要乱跑,我等下就来找你,知道吗?”

仁槿汐点头,大眼睛中盛着一种怯生生的激动,她出来了,她真的出来了,尽管只有一天,可是她还是很激动。

冷烈夜调转马头,就去了刑部大牢的方向,仁槿汐看着他转身,然后自己就撒腿跑了起来。

太好了,她终于有自己的一天了,以前是烈王妃的时候,她不知道珍惜那种日子,可是现在,这种日子太难能可贵了。

她跑着,大叫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她风一般扑向猫眼胡同的大杂院。

大杂院中,一群孩子朝着她涌来,她兴奋的大叫着,紧紧的抱住他们。

她太想他们了,两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有机会出宫看见他们。

冷烈夜转身离开了以后,越想越觉得不对,这个丫头,今天一反常态,她不会乘机逃跑吧?

他绝对相信,她做的出来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以前她还是烈王妃的时候,就经常做出什么跷家的把戏。

思及此处,他勒着缰绳转身,朝着放下仁槿汐的原地跑去。

果然,胭脂铺没有她的踪影,他气急,问了问周围的小贩,然后朝着猫眼胡同跑去。

大杂院内,仁槿汐得意洋洋的跟孩子们讲着自己在皇宫的故事。

小丫抬头问了一句,“槿汐姐姐,狗子说仁家被抄家了,为什么你还可以这么威风,在皇宫做王妃?”

仁槿汐轻轻的拍着小丫的头,挤眉弄眼道,“傻丫头,因为槿汐姐姐厉害,王爷他太喜欢我了,舍不得我受苦,所以我就留在皇宫了。”

“那槿汐姐姐,为什么你两年,都不来看我们?”二丫又抬头问了一句。

“因为姐姐很忙啊,而且皇宫有规定,不能随便出宫的!”

“姐姐,你骗我们,你是王妃,王妃怎么会很忙?”

“二丫,姐姐没有骗你,我忙着打理后宫呢,整个浣衣局都归我管,你以为当王妃容易吗?”

“那姐姐上个月为什么没有给我们送钱?是姐姐太忙,忘记我们了吗?”

“哎,你们这群小屁孩,真难侍候!”

仁槿汐叹息一声,然后从怀中掏出银票,“你们看这是什么?够你们几年的开销了吧?”

小孩们去哄抢银票,仁槿汐大叫道,“喂,别抢,银票给林伯伯,让他们给你们买吃的!”

大丫抢着了一张银票,跑到仁槿汐的身边道,“槿汐姐姐,原来你真的还是烈王妃,可是外面那些人都说,你现在在皇宫做宫女呢……”

仁槿汐脸色一黯,笑笑道,“别理他们,姐姐不管是王妃还是宫女,都会抚养你们长大成人!”

大丫欢呼着跑过去,大叫道,“姐姐什么时候带烈夜王爷来看我们?上次我看见烈夜王爷了,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进京,很威风呢!”

仁槿汐浅笑,有些惆怅的转身,淡淡的道,“他很忙,根本没有时间来看你们。”

在她扭头看着门口的时候,惊呆了,冷烈夜气宇夜昂的站在门口,他眯着眼睛看着她,神色复杂。

她看着他的样子,又看看周围小孩子暧昧的笑着,顿时明白,他已经站在门口有一会儿了,或许,他已经把她所有的话都听进去了。

她脸色顿时变得雪白,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冷烈夜进门,看着院子内杂乱的一切,笑着道,“谁说我没有时间,我这不是来了吗?”

他走过去,拉着仁槿汐的手,眯眼笑着道,“烈王妃……”

他故意将烈王妃三个字咬的很重,仁槿汐有些颤抖,干裂的嘴唇动了又动,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原来你要钱是帮助他们,怎么不早说?”冷烈夜在她耳边低喃,她的脸色白的更加厉害,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淡淡的道,“对不起。”

冷烈夜没有说话,只是深沉的笑,仁槿汐回头看着起哄的孩子们,脸色难看,她定定的道,“对不起,孩子们,我骗了你们,其实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薄唇就覆了过去,她吓的瞪大眼睛,他轻笑着,灵舌探入她的口中。

过电般的感觉窜过她的全身,她惊恐的推开他,却发现他邪笑着舔着自己的薄唇。

她脸色一片绯红,跑着出了大杂院。他笑着跟孩子们打招呼,戏谑的道,“孩子们,你们的槿汐姐姐害羞了,我们晚些时候再来看望你们!”

孩子们哄笑着鼓掌,冷烈夜转身,拔腿就去追。

仁槿汐一口气跑到胡同后面的护城河边,她弯着腰,大口喘息。

冷烈夜赶到的时候,她气息未定,他一把拽过她,将她抱在怀中。

“两年前就收养他们了吗?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冷烈夜也有些喘息,抚摸她光滑的秀发。

仁槿汐推开他,淡淡的道,“告诉你又怎样?结局会改变吗?”

“告诉我,起码你这两年,过的不会这么辛苦!”冷烈夜再次靠近她,却被她警惕的躲过。

她抬头,鄙夷的道,“我还好,这两年一点都不辛苦,倒是你,在边境打仗,受苦了。”

冷烈夜毫不在意她话中的嘲讽,勾唇一笑,“谈不上辛苦,只是一种磨练而已。”

“今天的事,多谢你,我先回去了。”仁槿汐淡淡的,转身就预备朝着来路走去。

冷烈夜一把抓住她,冷声道,“你在怪我?你怪我两年前陷仁家于危境,把你丢在皇宫,不闻不问?”

仁槿汐摇头,她不怪他,是真的不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他只是抓住了一个最好的机会,休弃了她而已。

如果她像他讨厌她那般的讨厌一个人,她也会那么做。

“如果不怪,为什么现在这样对我?”冷烈夜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一步一步,逼近她的视线。

仁槿汐自嘲一笑,平静的看着冷烈夜道,“王爷,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冷烈夜冷笑,“你两年前,也是这般对我的么?”

仁槿汐苦笑,两年前?两年前她死皮赖脸的腻着他,他不稀罕,现在她远离他,他又觉得她在怪他么?

“人都会变,你也变了,不是么?”仁槿汐的声音有些凄凉,她静静的打量着他。

他比两年前,更有气势了,原本白皙的肌肤,被晒成了小麦色,绝美的月眸,一个眼神,都可以把人吓的跪下。

他皱眉,不解的看着她,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也加重了一些,“槿汐,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是什么样,我会不清烈么?你对烈昊,可是一点都没有变!”

他想起那一晚,烈昊跟她拥在一起的情景,她毫无防备的笑,星眸亮晶晶,脸颊上的梨涡,绚烂的摄人心魄,他不禁怀疑,她以前也有这么对他笑过吗?

“王爷,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仁槿汐无奈的看着他,秀眉紧蹙成一团。

冷烈夜冷笑,“不明白吗?从今以后,离烈昊远点,他不是你可以招惹的男人!”

仁槿汐挣扎开他手的钳固,淡淡的道,“王爷,你管的,太多了,我和太子哥哥别说根本没有什么,就算有什么,我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嫁给他?”冷烈夜提高了音调,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你是不明白你的身份了么?就你这样,还想嫁给太子?”

仁槿汐抬眸,清澈的眸子,平静无波,她叹息道,“对,我是身份低微,可是太子哥哥他对我很好,如果皇后娘娘不反对,就算做妾,我也愿意嫁给他。”

“做妾?”冷烈夜冷笑,不可思议的看着仁槿汐,冷声道,“你确实变了,你以前,是最讨厌三妻四妾的,现在,你竟然沦落到愿意做妾吗?”

仁槿汐摇头,无奈的道,“王爷,我们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很可笑!我已经是一个被休掉的女人,难道你觉得我一辈子呆在皇宫老死病死,才是我应得的结局么?两年了,我付出的代价够多了,求求你不要再干扰我的生活,我们就这样,相见陌路,不是很好么?”

冷烈夜愣在那里,他一瞬不瞬的看着仁槿汐。是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结局,她被他休弃,早已经没有人愿意再娶她做正妻了,她要在皇宫孤苦终老么?

看着她朝着远处走去,他对着她的背影喊道,“我娶你,我愿意再次娶你!”

她回头看他,表情惊愕,他口气顿了一顿,接着道,“你不是想嫁给太子做妾吗?那么嫁给我吧,我给你妾室的名分!”

仁槿汐嘲讽一笑,摇头道,“谢谢你,不用了。”

她回头,继续朝着前方走去,冷烈夜却大步上前,拦住她道,“为什么不用了?不是不想,一辈子老死在皇宫吗?”

她抬头,唇角绽开一个极妍的笑靥,“路有很多的,王爷,我想,我会遇到一个我喜欢的人,然后一辈子携手到老!”

“你喜欢?”冷烈夜残佞的一笑,“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我,是因为我不要你了,你才爬到烈昊的床上去的,怎么了,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仁槿汐紧咬下唇,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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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4章 磐石无悔心转移(2/2)

眼冷烈夜,冷声道,“两年前是我不懂事,那种感情,根本就不是爱,王爷,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我们都不要在纠结过去,好吗?”

“不好!”冷烈夜冷声,“那天为什么对我下媚药?如果你根本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下媚药?”

他的声音严厉,月眸中怒火丛丛,仁槿汐实在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暴戾的王爷,摇头道,“对不起,你就当,是我犯贱。”

她转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拽了回来,她踉跄几下,被他推倒在地,他整个身子都压在她的身上,怒视着她的眼睛,咆哮道,“犯贱是吗?你再犯贱一个给我看啊,你再犯贱啊!”

她不断挣扎,他就单手抓了她的两只手,禁锢在她的头顶,他喘息着,“仁槿汐,是你逼我的……”

她想说话,还没开口,柔唇就被一张薄唇给堵住,他的另外一只手开始解她的衣衫,粗砺的中指已经捣入她的体内,她痛的尖叫一声弓起身体。

他嘲讽的看着她,“又不是第一次,装什么装?”

提起第一次,他的月眸中燃起火苗,他有些后悔,她还是他妻子的时候,他没有要她,竟然让她,把第一次给了别的男人。

一想起这些,他的动作越发粗鲁,没有完全解开自己的衣衫,自己露出核心部分,狠狠的撞击了进去。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如此对她,她看着多云的天空,唇间发出一声凄凌的惨叫,清眸溢出泪水,然后僵硬的身体再也没有动弹。

冷烈夜明显感觉不对,他低头,看着她凌乱的衣衫下白皙的娇躯,跟他交接的地方,流出殷殷血迹,他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她眸中的泪水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顾不得肿胀的欲望,从她身上翻过来,帮她整理衣衫,喘息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是第一次,对不起……”

他喃喃自语,然后又整理自己的衣衫,他喘息着坐在她的身边,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仁槿汐失神的眸光看着遥远的天空,呆滞的双眼,没有丝毫焦距,她就保持着被他强暴的姿势,仿佛一个丢失灵魂的木偶般。

冷烈夜冷静了好大一会儿,才整理出思绪,他别过头,痛苦的看着她,“那天晚上的女人,根本不是你,为什么不解释清烈?”

仁槿汐没有回答,只是脸颊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他侧身躺下,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放轻了声音,“汐儿,那个人是流苏,你想要维护流苏,是吗?”

仁槿汐依旧没有动,冷烈夜就伸手抚摸她削瘦的脸颊,他不知道该如何来补偿她,他刚刚只是冲动的在想,他不要她嫁给太子做妾,他想留她在自己的身旁啊!

“汐儿,以后我会好好的待你,你不要再想着太子了,好吗?”他声音已经极力的轻柔,他害怕他再次吓到她。

日暮的时候,冷烈夜抱着仁槿汐离开,她的身体轻的仿佛没有任何重量,瀑布般的长发,从他的臂弯垂坠下去。

害怕骑马她会更加受伤,他就抱着她,步行回到皇宫。

所有的人,都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冷烈夜抱着仁槿汐回宫,路上遇见了出宫的太子,他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看着冷烈夜臂弯中的仁槿汐。

仁槿汐很多天都不肯说话,她呆在冷烈夜的床榻上,动也不动,冷烈夜无奈,对着她低声下气,她就是不肯理。

夜晚,冷烈夜睡在书房,实在是难以入眠,他想起了她娇柔的身躯,她本来就是他的王妃,就算已经下堂,她也是他的贴身宫女,他要她,天经地义。

然后再也不肯委屈自己,直接爬上床榻,仁槿汐还在睡梦中,她被他上床的动作惊醒,睁开眼睛看着他,吓的大叫一声就要哭出来。

冷烈夜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低声道,“别叫,没事的,我只是来陪你睡觉,放心吧,我不碰你。”

仁槿汐惊恐的看着他,他松了手,拉过薄被就躺了下来,他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仿佛哄着一个孩子般,低低的道,“睡吧,睡吧……”

仁槿汐的身体僵滞在他的怀中,她不敢动,也不敢闭眼,就那么僵硬的躺在了一晚。

冷烈夜这一晚倒是睡的踏实,第二天明霞姑姑告诉他,工部已经把仁槿汐的床送过来了,他想也没想,挥手道,“叫他们拿走,不需要了!”

仁槿汐就这样,从低等的浣衣局宫女晋升为了冷烈夜的暖床丫鬟。

从那以后,她很少说话,甚至连月红她们,她都很少搭理。

不是不想,而是无力,她已经将自己,彻底的封闭了起来,她看不见周围的一切,也听不到他对她日益温软的口气。

冷烈夜极其无奈,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样的低声下气过,可是这个女人,非但不领情,还连一个好脸色都不肯给她。

在宫中三个月的日子已经住满,眼看着,他要搬回烈王府,可是他还是没有找到安置她的好办法。

那一天,冷烈夜出宫,仁槿汐一个人呆在内殿,她蜷缩在墙角,纤瘦的胳膊抱着自己的双膝,将头埋在膝盖上面。

耳边响起一道冷冷的嘲讽,仁槿汐抬头,流苏恨意凛然的站在那里,“你很得意啊,仁槿汐,王爷现在眼睛里就看的见你,他对你,可真是好!”

仁槿汐没有说话,只是别过头去,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她宁愿她现在还是浣衣局的那个小宫女。

流苏蹲下身子,凶狠的看着她,“仁槿汐,你对得起我吗?我马上就要调回浣衣局了,我马山又要回去做那些粗活,而你,”她指着仁槿汐的衣衫,“每天锦衣玉食,还有王爷的宠爱,仁槿汐,你果真是,我的好姐姐!”

仁槿汐抬眸看着她,静静的道,“流苏,你知道吗?我真的,宁愿你回到浣衣局,那个男人,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他会毁了你,就像毁了曾经的我一样!”

“我不听,你根本就是自私,你害怕我夺走属于王爷的宠爱,你害怕我会抢走你的风头,所以你见不得我好!”流苏大吼大叫起来。

仁槿汐冷冷一笑,喘息道,“好,既然你不愿意回浣衣局,既然你想跟着那个男人,那么我帮你,但是以后的事情,你好自为之!”

流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颤抖道,“你说真的?你愿意帮我?”

仁槿汐点头,“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我不后悔,槿汐姐姐,以后我们一起侍奉王爷左右,相互扶持,我们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流苏拉住仁槿汐的手,仁槿汐看着她,目光依旧冰冷。

夜晚,冷烈夜回来的时候,仁槿汐依旧蜷缩在屋角,她孱弱的身体,像只小动物般,他走过去抱起她,柔声道,“汐儿,地上这么冷,你怎么又坐地上了。”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起身预备离开,她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他有些开心的看着她。

自从那天郊外回来以后,她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话,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现在,她却主动的抓住了他的衣角。

“有话要对我说么?”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帮她把脸颊上的发丝捋在一边,眸光柔和。

她点头,淡淡的道,“你是要搬离皇宫了,是吗?”

冷烈夜点头,甚至有些兴奋的等着,她终于提出来,想要重新嫁给他了吗?

他想过了,做正妃,是不可能了,可是他可以给她恻妃的位置,比起做妾,已经好了太多。

“你可以,把流苏带着吗?”仁槿汐定定的看着她,眸光灼灼。

冷烈夜脸上温柔的表情僵滞在那里,他眯眸,危险的看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流苏她,好歹跟过你,你纳她为妾吧,不然,她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仁槿汐收回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冷烈夜冷笑,“我纳流苏为妾,那你呢?你怎么办?”

仁槿汐没有看他的脸色,只是淡淡的道,“我回浣衣局,我本来,就属于那里。”

“回浣衣局?”冷烈夜咬牙切齿,一把捏住仁槿汐的下颚,他眯起眸子,“怎么?跟着本王,会比你去浣衣局更加痛苦么?”

他的话,激怒了她,她咬牙,大吼道,“是,我宁愿回浣衣局,我宁愿老死在宫里,我也再也不想看见你!”

他愣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竟然,竟然敢还嘴?

他起身,冷笑了一记,点头道,“你想本王纳流苏为妾是吗?好,本王会如你所愿,只是你是不是该付出些什么呢?”

他若有所指的看着她,手指轻佻的滑过她的胸部,这具身体,他还没有真正的品尝过呢。

她颤栗了一下,后退几步,“你不要乱来,我会恨你的!”

“恨吧,反正,你已经不爱我了……”冷烈夜说话间,已经开始动手脱衣服,他冰冷的眸子,眯出一个邪佞的弧度,见她不住的退缩,他长臂一挥,已经将她捞在了怀中。

她清眸含泪,烈烈可怜的看着他,她没有推拒,她知道,拒绝没有用,在命运面前,她永远是弱者。

他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她紧咬着下唇,身体瑟瑟发抖,眸子的泪,在眼眶转了几个回合,最终还是被她压下。

突然之间,他就没了强迫她的勇气,看着她的眼睛,他只觉得无力,以前那个娇憨可爱,眼里只看得见他一个人的丫头去了哪里?

他起身,背对着她坐着,她开始只是颤抖,然后哽咽,最后索性大哭出声。

他转身轻拍她的肩膀,淡淡的道,“别哭了,不就是想让我收了流苏吗?我收了她就是了。”

仁槿汐停住哭泣,看着他精瘦但不孱弱的身体,有些害怕的拉高薄被。

冷烈夜叹息一声,起身拿起衣服,边走边穿,出门的时候,他丢下了一句,“你自己想好,真的想要一辈子呆在宫里面老死病死吗?”

仁槿汐脸颊上挂着泪珠,清澈的大眼睛,带着浓郁的忧伤,没有人会愿意一辈子在宫中为奴为婢,老死病死。可是倘若出宫的代价是嫁他作妾,她宁愿一辈子,被圈禁在皇宫当中。

很快到了出宫那日,冷烈夜亲自找到皇后,跟她要了流苏做妾,而仁槿汐,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置。

他本意是很想带着她回烈王府的,可是又害怕贸然的提出来,她会拒绝,只能用询问的眼神扫了她一眼。

她跪在一群宫女中间,微微的抬头,迎上了他的视线,他灼热的眸光,让她的心跳没来由的漏了几拍,避开他的视线,她飞速的垂下头。

冷烈夜犹豫了半响,终究还是开口,“母后,我想带走仁槿汐,就算她是我烈王府的下堂王妃,也不应该呆在宫里。”

皇后若有所思的一笑,犀利的眸子扫了冷烈夜一眼,然后点头,“正合我意,槿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丫头,在宫里为婢,实在是委屈她了,可是你父皇那边……”

“父皇那边,我会去说清烈,我从宫里面调走一两个宫女,父皇应该不会介意才对。”冷烈夜冷漠的接上。

皇后点头,仁槿汐就这样,从宫中浣衣局的宫女成了烈王府的婢女。

她心里,还是有些感谢冷烈夜的,毕竟,他带她脱离了这个皇宫,又没有将侍妾这个耻辱的身份强压在她的身上。

两年来的第一次,她抬头,正眼看了冷烈夜一眼,清眸中盈满感激,这眼神,让冷烈夜恍惚了一下。

烈王府中,处处洋溢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烈王殊荣而归,带回的赏赐数以万件,但是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新带回的侍妾流苏。

流苏在回王府那日,头戴着素雅的环云发簪,一圈朦胧的银色雀羽,把她衬托的柔弱纤瘦,再配上她一身的飞流纱衣,整个人就宛如从云中走下来的仙子一般。

她是聪明的女子,懂得如何在王府千娇百媚的女子中出彩自己,果然那天在跪地迎接烈王的侍妾中,所有姹紫嫣红的娇滴滴的美人儿,都给她比了下去。

不少侍妾眸中流露出嫉恨的神色,仁槿汐一直跟在冷烈夜的身后,她没有忽略那些侍妾眸中或鄙夷或嘲笑的眸光。

看着前方的流苏,她微微蹙眉,流苏,她太锋芒毕露了,这样的她,会成为那些侍妾的众矢之的。

冷烈夜没有看身边的流苏,却回头看仁槿汐,见她磨磨唧唧的走在后面,不耐烦的对着她伸出手,“走快一点,你想磨叽到天黑么?”

仁槿汐抬头看看天色,又平视冷烈夜,见冷烈夜唇角勾起一抹笑靥,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拽住了手腕,一把拉到前方。

“管家,你还认得她吧?”冷烈夜提高了音量,挑眉看着门口迎接的管家。

管家点头,唯唯诺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下堂的王妃。

冷烈夜也没注意他的神色,只是开口道,“将汐院收拾起来,以后槿汐还是住在汐院。”

仁槿汐脸色一白,她来王府,是以丫鬟的身份来的,按道理说,她没有资格住单独的院落,想要开口拒绝,却收到冷烈夜警告的眼色,她随即闭嘴。

汐院中,景色依旧,管家甚至还拨了两个丫鬟过来照顾她,可是两年来,她照顾别人已经习惯了,如今被照顾,反而有些束手束脚。

晚膳时分,仁槿汐被管家邀请去正厅赴宴,仁槿汐拒绝,这毕竟算是烈王府的家宴,她去,不大合适。

管家走了以后,她就在汐院中漫步跺了起来,以前在宫中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这里的锦衣玉食,可是粗茶淡饭习惯了,发现生活也就那么回事。

是什么都是吃,穿什么都是穿,她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讲究,看着周遭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她有些感慨。

或许,她可以和他提出来,让她离开烈王府,虽然仁家被抄,她无家可归,但是她还有猫眼胡同那群可爱的孩子。

她可以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还能顺便照顾他们的生活。

正在她冥想的时候,门口响起一个冷冽的声音,“叫你去吃饭,为什么不去?”

她抬头,冷烈夜冷着脸站在门口,瞪着月眸,愤恨的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平静的看着冷烈夜,“王爷,我想搬去猫眼胡同,可以吗?”

冷烈夜看了她半响,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怎么了?现在想跟我划清界限了吗?”

仁槿汐低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她没有回答他,等于默认了他的话。

他月眸燃气两簇怒火,大步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她疼的脸色煞白,泪珠在清眸中欲落不落。

“别忘了,你的身子给了我,离开我,你还能去哪儿?”他的嗓音低沉冰冷,仿佛每一个字句,都是从牙缝中迸发出来。

她抬起苍白的小脸,平静的看着他,“没错,我清白的身子是给了你,但是每个人都知道,我是你不要的弃妃,清不清白,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凄迷的眼神,让他心头一震,他想起了那个昔日娇憨调皮,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

是的,他抛弃了她,在世人眼里,她早已经不是个清白的女子……

他抓着她手腕的手,不由得松了一些,她用力的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中拽出,脸上凄迷的表情已经不在,平静的道,“王爷,我很感谢你把我从皇宫救出来,但是仁家获罪,爹爹还在狱中,我不能再呆在王府安然度日,我还有自己的责任。”

冷烈夜紧紧的看着仁槿汐的眼睛,他从她眼中除了悲凉,竟然没有看出其它。

原本以为,仁家的事情,她应该恨他的,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促成。

仁槿汐低着头,人已经走了进去拿起包裹,因为从皇宫过来,收拾的包裹都还没有打开,她提起就可以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冷烈夜拦住了她,他深邃的月眸,带着探究的意味,“你留下来,仁家的事情,我会帮你想办法。”

似乎他的话语在她的意料当中,仁槿汐淡漠的摇头,包裹已经挂在肩上,“不敢劳烦王爷费心。”

她的话,苍凉中带着疏离的味道,他听的出来,她不恨他,只是已经对他绝望,绝望到连个陌生人都算不上。

或许陌生人还有可以接近她的机会,可是他没有了,她已经彻彻底底的将他隔在了门外。

她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明显嗅间了一阵馨香的清风,那是属于她身上特有的香气,甘冽芳淳,毫不做作。

仁槿汐走在大街上,有些茫然,她该去哪里?仁家的大门依旧贴着封条,猫眼胡同的孩子,她有些不忍告诉他们她没落的真相,他们还那么小,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路边卖包子的小店,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从皇宫出来,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眼看着天色将晚,她考虑着,或许可以去前面的城隍庙借宿一晚。

正在她失魂落魄走着的时候,迎面过来一位玉树临风的男子,男子眉目如画,气度不凡,她看着觉得面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正在她转身的时候,却被男子叫住,她顿在那里,看着男子,男子缓慢朝着她走来,有些诧异的道,“汐儿,你从皇宫放出来了吗?”

仁槿汐有些迟疑,看着男子半响,她点头,“嗯。”

男子温润一笑,露出洁白的皓齿,“你不记得我了吧?我是杜牧离啊,牧离……”

仁槿汐忽然想起,他以前是爹爹的得意门生,后来仁家没落了以后,他投靠了太子,现在是太子的得力爱将。

“杜公子。”仁槿汐弯腰欠礼,唇角扬起一个浅笑,她没有忘记,当初是杜牧离等人联名上保,再加上冷烈夜本就无意灭掉仁家,所以仁家才能躲过大难,心里不由得对杜牧离升起几分好感。

杜牧离微微一笑,看着昔日调皮可爱的小丫头道,“你以前,可是叫我牧离哥哥的……”

仁槿汐浅笑,有些害羞的垂首,以前的她,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觉得这个时代的一切封建礼法都应该被打破,所以叫仁家的门生,一律为哥哥。

杜牧离看着害羞的仁槿汐,一时来了兴致,这个丫头居然会害羞?真是怪事,他记得以前,她跟着他们勾肩搭背,都不会脸红一下,现在,真的是长大了么?

“汐儿,你要是没有地方住,暂时去我的尚书府吧。”杜牧离开口,眉目间尽是温润之色。

没等仁槿汐开口,他再次启声道,“现在我和太子他们正在想办法救出苏相国,你在那里,可以一起想办法。”

仁槿汐想要拒绝的话,咽了口中,她看着杜牧离的脸庞,缓慢的点头道谢。

杜牧离露出释然的神色,看着仁槿汐的眼神,带着一种怜惜,不知道为何,他有些心痛她的变化,比起现在温婉有礼的女子,他更喜欢两年前爽朗的丫头。

仁槿汐跟着杜牧离一起到了尚书府的时候,冷烈昊正在花厅等着杜牧离,一见仁槿汐肩头的包裹,他大叫,“仁槿汐,你从烈王府逃出来了……”

仁槿汐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道,“太子哥哥,我没有逃,是王爷他放我出来的。”

冷烈昊狐疑的看着仁槿汐,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他居然肯放你走?真是奇了。”

仁槿汐吁了一口气,点头道,“嗯,他真的肯放我走了,反正烈王府丫鬟多,根本不缺我一个。”

冷烈昊一把抓住仁槿汐的手,“走吧,你跟我去太子府,以后就呆太子府了。”

仁槿汐不断挣扎,想要拒绝,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杜牧离上前,淡定的拉过仁槿汐道,“太子殿下,还是先让汐儿在我这里吧,你那里离皇宫太近,恐怕不太方便。”

仁槿汐赶紧点头,太子有些不悦,但是一见仁槿汐也不乐意跟他走的神色,点头道,“那好,汐儿就呆在你这里,你可得好好的照顾她,我一直把汐儿当妹妹看的。”

杜牧离点头,太子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塞给杜牧离,不疾不徐的道,“你拿着,过几天你去江南治水要用的东西,是我从父皇的书房拿来的,不用太感谢我,我走了!”

杜牧离苦笑不得,看着冷烈昊摇着手,离开了尚书府。

夜晚,杜牧离在书房中研究地图,仁槿汐端了一碗莲子粥,他有些诧异的看着仁槿汐,“你自己去做那些事情了?不是有下人么?”

仁槿汐不自然的一笑,看着他在地图上作下的标记道,“是要治水么?你那样是不行的。”

杜牧离挑眉,“你懂治水?”

仁槿汐尴尬的低头,“懂一点点而已,总之,你不能堵,只能疏,还有,分流而治。”

“分流而治?”杜牧离诧异的看着仁槿汐,然后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是的,分流而治乃是上策。

他笑着起身,卷起地图就预备出门,经过仁槿汐身边的时候,抱了抱她,开心的道,“汐儿,你真的是长大了。”

仁槿汐苦涩一笑,经历了那么多,能不长大么?

翌日,冷烈夜在书房浓眉紧皱,仁家以前的门生,正在积极的为仁家翻案,他原本是无所谓的,很乐意看着他们将仁家的案子翻过来。

可是现在,他们太锋芒毕露了,那个新上任的尚书杜牧离,竟然在治水的时候提出了分流而治……

他怎么不知道,朝廷居然有这样的能人,而且此人,还投靠在太子门下。

他起身,一撩衣衫的下摆,唤了小厮牵马,朝着皇陵的方向飞奔而去。

仁桓纶听着冷烈夜的话时,眉头是蹙紧的,仁家的门生投靠太子替仁家翻案?

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因为妹妹的任性,执意嫁于冷烈夜,让所有的人都误以为仁家投靠了冷烈夜,可是他们哪知道,权利的漩涡下,根本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仁桓纶看着冷烈夜,淡漠的道,“仁家是不可能翻案了,你照顾好汐儿,让她不要再搀和进去。”

冷烈夜冷笑,“恐怕,她已经搀和进去了。”

仁槿汐在听说皇上同意为仁家翻案的时候,兴奋的跳起来,她抱着杜牧离,眉开眼笑的道,“真的吗?真的吗?皇上他答应了?仁家有救了?”

杜牧离点头,微笑,虽然事情没那么容易,可是他不忍心让眼前的丫头失望。

仁槿汐开心的蹲在地上,她抱着膝盖,使劲的咬了咬下唇,才敢确定,这是真的,是真的。

爹可以从牢中放出来了,哥哥也可以从皇陵调回禁卫军,娘亲可以回到仁家,嫂嫂也不用再和哥哥分开……

一起似乎都变得好起来,仁槿汐用下巴轻噌着膝盖,脸上满是憧憬的神色。

杜牧离看着这样的仁槿汐,心中一动,人已经弯下腰,拦住仁槿汐的肩膀,他抚摸她的秀发,“汐儿,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一切有我和太子,不用担心,好吗?”

仁槿汐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

杜牧离看着她的神色,几乎不能呼吸,鬼使神差的,他已经紧紧的将她搂入怀中,轻声低喃,“汐儿,如果仁家翻案,你是不是就要离开尚书府?”

仁槿汐一时懵然,想要推开杜牧离,却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她神色一黯。

杜牧离扳过她的肩膀,让她正视着他,“汐儿,就算仁家翻案,你也不要离开,好吗?”

仁槿汐的脸色顿时苍白,她摇头,“我没有想过要做小妾……”

杜牧离微不可闻的叹息,这丫头,在想什么呢?他什么时候要她做小妾了?她是他恩师的女儿,昔日她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现在,他觉得,或许他可以配上她。

“不是小妾,是正妻,等事情安妥以后,我愿意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娶你进门,可以吗?”杜牧离温润的脸上,带着一抹宠溺之色,秋水般的眼睛,盈满了柔情。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们好大的胆子!”冷烈夜进门的时候,听见的就是杜牧离深情的嗓音,他额头上青筋暴跳,紧握的双拳,骨节分明。

“王爷?”杜牧离看着不善的来者,蹙起了眉头,他拉起蹲在地上的仁槿汐,看着冷烈夜的清眸,迸出寒光,“这里是杜府!”

“杜府又怎样?你别忘了,她现在是我王府的丫头,你想要诱拐我王府的丫头么?”冷烈夜眯起眼睛,唇角勾起冷笑。

仁槿汐脸色苍白,她有些害怕的看着冷烈夜,不着痕迹的往杜牧离身后退了几步。

杜牧离冷笑了一记,握住仁槿汐的手不肯松开,冷烈夜的脸色,已经阴沉到极点,他对着仁槿汐伸出手,“跟我回王府,你不该和他们在一起!”

仁槿汐摇头,紧抿柔唇,“我不要回去,我要留在这里。”

冷烈夜冷笑,恶毒的视线,狠狠的剜了仁槿汐一眼,“你以为,就凭他们,真的可以救了仁家吗?真是幼稚!”

仁槿汐苍白的脸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晶亮熠熠,她深吸一口气,坚定的道,“不管救不救的了,我都不会再回王府。”

冷烈夜点头,咬了咬牙,然后转身离开。

杜牧离吁了一口气,回头看着仁槿汐苍白的小脸,他还真怕,这个王爷巧取豪夺,硬是要带走仁槿汐。

翻案的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尽管太子全力相助,但是背后有皇后的阻挠,一切都变得举步维艰。

甚至为了仁家,太子和皇后翻脸,在未央宫跪了一天一夜,皇后不肯让步,最后太子被抬着回了太子府。

仁槿汐去看望太子的时候,眸光有些绝望,她知道太子已经尽力了,皇后对仁家的成见太深,她不可能看着仁家翻案。

可是她能怎么办?再回去求那个冷酷无情的前夫吗?明明是他,将仁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坐在尚书府的台阶上,孤独无助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回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她忽然明白,原来在权利争斗的漩涡中,任性的个人喜好,真的会害死很多人。

肩膀上搭起一件披风,她回头,杜牧离站在那里,他歉意的看着她,然后随着一起坐下。

“汐儿,明天我会跟恩师以前几个要好的门生,去御书房见架,倘若皇上还是袖手旁观,我们就一起辞官!”杜牧离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