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呵,”寒清曼轻笑,她好笑的望着这一大家子人,“你们都是王家人,就我不是。你们王家的骨肉,还麻烦你们王家人自己去养。”
“培山,你听见了吗?你就是这么教导你媳妇的?简直是没有教养。”老太太气的声音都在发抖,“你叫她走,我们王家容不下这样的婆娘。”
“不用你们撵,我自己走。”
寒清曼解下腰间的围裙,冲进房间收拾好包,抱起还在床上熟睡的寒江雪,径自穿过大堂,出了王家大门。
“你走,你走了再也别想踏进我王家大门一步。”
身后传来老妇人刻薄的言语,寒清曼头也不回,抱着女儿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清曼。”
王培山意欲追上去,老妇人一把将他拉住,“让她走,这样的东西,越惯脾气越大,就是得搓一搓她的脾气,不然日后你怎么能降得住她。”
乡间夜里的风凌厉肆虐,寒清曼背着包,双手抱着女儿,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泥泞坑洼的路上。黑暗中,晶莹的泪被冷风夺取所有温热,冰凉似刀子割在人的脸上。
寒江雪安静的趴在妈妈起伏的肩上,看着那间亮着灯的可怕屋子越来越远,心里有轻松,有难过,她听见了妈妈的抽泣,却生怕自己被妈妈发现自己发现了她的脆弱和狼狈,一直不敢动弹,假装熟睡,一言不发。
“叮铃叮铃”
门铃声急促响起,姥姥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老花镜,望了眼墙上的钟表。
“这么晚了,谁啊?”姥爷也醒了,翻了个身。
“不知道啊,你别起身,我去开门。”姥姥起了件衣裳,穿上拖鞋缓缓走出房门。
“清曼?”
打开门,竟看见女儿抱着孙女站在门口,浑身狼狈,眼眶红肿。
姥姥忙接过睡着了的寒江雪,“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培山呢?”
回到家的寒清曼终于松下心中紧绷的弦,不管不顾直奔向房间。
姥姥看了眼怀中安睡的寒江雪,抱着她放到了她自己小床上,为她轻轻脱去外套和鞋子,轻轻盖上被子。
姥姥干枯的手指抚了抚她熟睡的眉眼,退步关灯出了房间。
一只手搭上寒清曼的肩膀,寒清曼的抽泣稍微止住了些。
姥姥挨着她坐在床边,“发生什么事了?”
寒清曼摇摇头,红肿的眼睛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
姥姥心疼的抱住女儿,终于得到些许庇护的寒清曼终于崩溃,放声大哭。
黑暗中,寒江雪慢慢睁开了眼睛,尽管四周没有一丝光亮,但她还是感觉的到,她终于回家了,终于躺在了自己熟悉的床上,四周的空气,终于正常了。
这一路的颠沛,妈妈和自己吃尽苦头,乡间刺骨的寒风,半路凄厉的大雨,破烂颠簸的拖拉机,漫天要价黑心的面包车司机,这一路,她眼见妈妈受尽刁难,然而,这样的恶,却不及那个家里的十分之一。
幸福总是需要参照物,如若不然,人们总是不知道自己的幸福有多幸福;恶也是这般,没有参照,她也不会知道,人的恶,恶起来,有多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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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2/2)
她想跟妈妈说,她们以后再也不要回到那里,那里,天地间只剩和妈妈相依为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她再也不要体会了。还有那里的爸爸,她再也不想看到那样的,面对自己与妈妈的窘迫,脸上只有爱莫能助,这样陌生的爸爸了。
窗外凄厉的风在低声嘶吼,疾风骤雨,寒江雪躺在这小小的床上,此时此刻,却是格外的踏实平静,这种失而复得的安全感和踏实,她再也不想失去。
原本计划在那边待到小长假的最后一天回来,然而却提前了两天回来,寒江雪的假期突然变得充足起来。
妈妈一整天都没有出过房门,寒江雪做完作业后,四处在家里寻找消失了的露露。
“昨天就没有见到兔子,家里的角角落落我都找遍了,找不到。”姥姥擦完地,把洗好的墩布晾到阳台。
“怎么会这样?它能跑到哪儿去啊?”寒江雪望着空空如也的兔笼子,有些焦急。
“它长着四条腿,想去哪儿都可以,我哪儿知道它跑哪儿去了。”
“它能去哪儿啊,这里可是12楼,”寒江雪惊觉,12楼。
她跑到阳台边,俯身朝下望,“露露,不会跳楼了吧。”
她闭起眼,瞬间脑补出露露纵身一跃,血肉模糊的景象。
没有了露露,寒江雪更加无聊了,她坐在书桌前,呆呆望向窗外。
顾夕焰。
不可抑制的,她想起了这个名字。这个人,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已经好多天了。
为什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可以待人温暖,而有着至亲骨肉的血亲,却能那般狠恶刻薄。人心,不都是肉做的吗?
寒江雪仰头望向天花板,隔着这一层,顾夕焰就在上边吗?
这些天,他怎么了?难道也遇见和自己一样的事情,遭人刁难,无暇分身吗?
妈妈很快就恢复如常,上午约了朋友做头发,下午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焕然一新,脸上洋溢的光彩,显然又是从前自信优雅的妈妈了。
“今天李阿姨给我推荐了一个特别好的英语家教,真的特别棒。”
“妈妈,你说了不给我请家教的,我不需要。”寒江雪生气的转过头。
“雪雪你听妈妈说,这个家教和别的家教不一样”
“我不要听”,寒江雪打断寒清曼的话,捂着耳朵冲出房门。
“叮铃”
姥姥应声打开门。
“你好,请问这是你家的东西吗?”
冲出房间的寒江雪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她愣神,呆呆定住。
“这不是我们家走失的兔子吗,”姥姥接过少年手中的兔子,正准备朝里屋叫寒江雪,不料转头就看见寒江雪呆呆站在那儿,“雪雪,快看啊,你的小兔子回来了。”
寒江雪此时此刻哪里看得见什么兔子,眼中,心里,都被眼前人占满。
顾夕焰站在门口,直直望着寒江雪,她面对自己背光而站,以至于他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就在他踌躇着,准备告别离开时,她开口了。
“顾夕焰。”
这一声,像一声咒语似的,生生把他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