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治愈之法(1/2)
到了金雀宫中,四喜嬷嬷和桃幺见自家公主在薛曜怀中熟睡着,笑的揶揄。薛曜也不理会,将初月抱入内室。
刚安置好她,却听得脑后风声一动。他微微侧了侧头,一柄利刃裹挟着一股劲风从他耳旁擦过,直直钉入了床柱之上。身后传来那溪淡淡的声音“薛将军果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就如此认定我不会伤你?”
薛曜扭过头来“怎么,先前还没打够?
那溪倚着门框站着,见他神色分毫未动,冷得像山巅上皑皑的雪。她指了指门外“薛将军不与我叙叙旧吗?”
薛曜出了门,挂念着初月,走了不多几步便停住脚步“既然要叙旧,那我便问你。初月向来不爱穿红着绿,却偏偏在先帝忌日那日穿着红衣,又恰巧撞上了苏贵妃,平白引出一场风波来。我左思右想,此事一定与你脱不了干系。那溪……”薛曜面色沉了下来,“不论你究竟想要什么,不要将初月牵涉其中。”
那溪笑道,“我是西昭人,怎么可能知道你们南桑先帝的忌辰。再说了,徐初月有什么能耐值得我为她受伤?”说完,她将自己的衣袖挽上去,露出手臂沁着鲜血的绷带,“这伤口可是做不得假。”
薛曜深吸一口气,静静注视着那溪的眼睛,似乎想要一探究竟,将面前这个异域女子身后的故事和意图挖个干净。
“那溪,你到底想要什么?”
“是她自己莽莽撞撞地冲到我的马前,我不过是将计就计。”那溪抬头看着薛曜,月光下他英俊的面容一如往昔,眉眼、鼻梁,每一笔轮廓都同她夜夜梦中的一般无二。她忍不住靠近了一步,“薛曜,你还不明白吗?我此番来南桑,只是……为了你。”
“为了我?” 那溪生生压下喉间呼之欲出的话,换上公事公办的语气“你知道的,王兄是因为你当初的一力支持,才登上西昭王位。他一心想要你辅佐于他,只要你点头,什么荣华富贵都不在话下。可偏偏你一意孤行,非要再回南桑来。我倒要看看,南桑究竟有什么魅力?”
“南桑人讲究忠君爱国,感恩图报,这些……你们不会懂的。”
“我是不懂。你回南桑之后处处受皇帝猜忌,堂堂的大将军,没了兵权,沦落成一名侍卫。这莫不就是你们南桑人常说的那句话,狡兔死,走狗烹?”
薛曜咬了咬牙“你不用多费口舌。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西昭的。”
“你看,你还是这个性子,犟得很,逼我不得不想些别的法子。”那溪说着,目光转向了初月的房门。
薛曜眼神一凛,挡在她身前“我说过,不要将初月牵涉其中。”
“你方才不是说过,南桑人讲究感恩图报?”那溪抬起手臂,稍一用力,早些时候刚包扎好的伤口顿时崩裂开来。洁白的绷带上缓缓绽开一朵殷红的花,她抬眼一笑,“看到了吗?这是我为徐初月受的伤。只要这个伤口一日不好,你那感恩图报的徐初月就要日日跟着我。”
“你这个疯子!”
薛曜刚要出手制住那溪,那溪却先扑上前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她双手紧紧搂住薛曜的腰,抬起头来,眼里闪着光,笑得越发开怀“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个疯子了吗?”
卧房里,初月猛然惊醒过来,大口喘着气。那半本书如有神迹般,让她沉入了一场梦境,梦境里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她梦见一个眉目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自称是她的生身父亲,大国师初怀明。他的声音分外的温柔慈祥,是她从未从父皇那里听到过的声音。
父亲告诉她,这半卷书册是他的手记,里头记载了催动生辰石的方法。在有月亮的夜晚,只要她念动口诀,就能以意念引出生辰石的力量,或是预测未来吉凶,或是治愈沉疴……
预测吉凶她自然知道是什么,但是治愈沉疴又意味着什么?梦境里,幼小的她摔倒了,是父亲将她抱起来,父亲温暖的大手盖在她摔伤的胳膊上,再放开时,已经一点伤口都没有了。这梦像极了天方夜谭,梦怎么能当真呢?初月甩了甩头,想忘掉这个怪梦。
夜空中高悬着一轮欲盈还缺的明月。初月起身走到窗边,又翻了翻那半卷手记。像着了魔似的,她拿起一把剪刀,轻轻地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血珠霎时涌了出来。初月定了定神,轻声念起了梦里父亲教她的那一句口诀
“生辰石出,天下归一。过去未来,翻转凶吉……”
明月仿佛更亮了些。月华凝成一道光练,悄无声息地笼在她的伤口之上。光华散成细碎的光点,点点飘落在地,没了踪影。初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手臂上的伤口竟也跟着消失了,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若不是皮肤上还残留了些许血迹,任谁也不会相信,不过片刻之前,这里还有一道全新的伤口。
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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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治愈之法(2/2)
的一切竟然是真的!初月欣喜若狂,转身便往外跑那溪!我可以治好那溪的伤口了!
她刚跨出门,却见月下两道身影相偎相依。初月脚下一顿,笑容凝固在脸上“薛曜,那溪,你们这是……”
薛曜甩开那溪,刚要开口,却听得一片纷乱的脚步声远远传来。高公公尖细的嗓音混在人群中“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昭与南桑既为邻国,理应结好,今有西昭王妹那溪郡主,姿容婉秀,性情敦厚,文武双全,实为良配,赐予大将军威武侯薛曜为妻,今后西昭为南桑属国,世代友好,永休兵戈。钦此——”
薛曜跪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溪,那溪隐匿着得意,露出一丝彷徨。她当然知道始作俑者就是自己,那日她站在御书房,跟皇帝要求的和亲要求便是要嫁给薛曜。
高公公宣完了旨,却见堂下众人仍是愣愣地跪着,没有半点要动弹的意思,不由皱眉道“薛将军,接旨啊。”
“有劳公公了。”薛曜一动未动,却是那溪伸手出来,接下了圣旨。
送走高公公,那溪手中紧紧攥着一卷明黄的圣旨,有些局促“这里头一定有误会。我此番的确是前来南桑和亲,但不知为何皇上却要赐婚给……初月,你不会生我和薛曜的气吧?”
“怎么会,我……”初月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扭头一看,一旁的薛曜跟个木头人一样,锁紧了眉头一言不发。她胸闷得很,转身便往外走,“我去外头透口气。”
初月头也不回地向外走,薛曜想追,却被那溪拉住了衣袖。
“薛曜,事已至此,我们来谈一谈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薛曜一把挥开了那溪的手,“郡主不是计划的很清楚吗?”说完向着初月离开的方向追去。
那溪留在原地,愤恨不已。
初月气冲冲地走着,听到后面有追来的脚步声,她突然停住,顺手折了一枝花,掷到地上刚踩了两脚。
薛曜终于追了上来“初月,你听我解释。”
初月头也不回,仍然在气头上“我不听我不听!”
薛曜一时不知该生谁的气,语气不好道“我再问你一次,到底听不听?”
初月立即停下,回身看了一眼薛曜“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和我解释,那我听听也不会掉块肉。”
薛曜却支支吾吾起来“其实……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但总之,我绝不会娶那溪。”
“可是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初月神色一肃,“你和那溪之间,从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薛曜沉默,不再开口。
初月见薛曜态度急转,心下一急,委屈巴巴地说道“我知道,你我已不是夫妻,要娶谁是你的自由,要抱着谁那也是你的自由,犯不着跟我说。”
薛曜顿了顿“此事事关女儿家的清誉,那溪如今又贵为西昭郡主,我本不想提及。但事已至此……”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溪她……曾是我的俘虏。”
薛曜一五一十说地说了起来。原来他攻占西昭王城后,发现西昭王已经领着精锐亲信弃城逃入大漠之中,只留下了一些老弱病残守城。那溪虽然是西昭王的女儿,但不过是女奴所生,并不受宠爱,便被留在了城中,沦为战俘。
“军中总有些人,见着女色,便……起了歹心。她那时已经受了伤,反抗不得,险些被凌辱。好在被我路过时撞见了,便顺手将她救了下来。后来得知了她是西昭王的女儿,便让她贴身跟着。”薛曜说完,摊了摊手,“总之,我与她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你尽管放心。”
初月见他神色坦荡,信了大半,但想到方才那道圣旨,又黯然道“可是如今,父皇都已经下旨给你们赐婚了。”
“我会设法求皇上收回成命。”薛曜握住初月的手,“如果我要成亲,新娘只能是你。”
初月心中一暖,又道“但你可曾想过……倘若日后你因为你兄长之事,出了什么岔子,那溪毕竟是西昭郡主,娶了她,你便多了一条退路……”
“退路?”薛曜皱了皱眉,郑重地看着初月,“初月,倘若有一天,我当真因为兄长之事,被朝廷驱逐,只能让你陪我四处流亡,你怕不怕?”
初月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有你在,我自然不怕。”
“那——你就是我的退路。”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心有一股融融的热度,融合了两个人的脉搏,在心头坚定地一跳一跳。初月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相信你。”
她相信他,原来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偷偷为两个人的以后想过这么多,和离书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即便是圣旨压着,他们谁也都不认,谁也都不想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