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苍参果然是第一个忍不住的人,当年也是他第一个去找赵玄阳,穷搜数千里地,寻遍了兀魇都山脉,泪都流干了!此刻苍眸泛出血红,从屋顶扑击而下,携风带势如捕食之老鹰,恶相毕现——
轰!
一座古老阁楼镇在他上方,将他身形生生迫止!
“老人家,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姜望眼神怪异地看着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为了掩盖钟知柔的事情,悍然对本阁出手!你知不知道本阁现在就可以杀了你,而不必承担任何责任?”
在靖天六友中,实力最强、最有威严、最具冠冕堂皇姿态、也常常作为六真代表的半夏,终于无法保持他的从容。
他死死地盯着姜望“你一定会后悔的。”
姜望‘唔’了一声“半夏上真的教诲,本阁牢记在心。”
他抬手指着空中的苍参老道,对半夏道“这老道士狗胆包天,竟在本阁执法途中,出手袭击!本阁刚才完全可以用太虚阁楼将他镇杀。但是本阁没有这样做。伱道是为什么?” 𝙢.🅅𝙤🅳𝙩𝙒.𝓛𝘼
“本阁正是担心自己后悔啊。”
“本阁担心他死了,你们不敢为他报仇。”
他的目光在六真身上一一扫过“靖天府六位上真,向来同进同退,少了哪个,都不妥当。你们说,对么?”
他的声音如此温和有礼,他的笑容如此张狂似魔,而他并指一抖,抖出一张早就写好的状纸,平稳地向苍参飞去“老道士!先签了这张生死状,再来动手。不然枉死在太虚阁楼之下,你是何等的冤枉!”
薄薄一张白纸,其上黑字分明。
简简单单地写着——
生死状
今姜望与靖天六真(名苍参、陈皮、茯苓、半夏、白术、甘草者),积怨不消,彼此成仇,非刀剑相对,不能言语。
故定于道历三九二七年六月九日,行此决斗之事。
此战不设限、无规矩,不死不休。
生死无怨,两不追究!
而姜望的大名,已然签定其上,还按上了血色的、纹理异常清晰的指印,压在那笔画规整、却写透了纸背的名字上。
“姜望”。
这是一個注定会留在史书上的名字,而与他抵斗生死者,也将有幸被记住。
现在这份幸运,留给了靖天六友。
生死状上有大片的空白,等他们同样写上自己的名字,按下自己的指印,来达成这决死的契约。
木行元力聚成一支尖锐的笔,悬在生死状上方,发出无声的邀请——邀请大家踏上这场誓分生死的旅途。
靖天六友在这个时候彼此对视了一眼,三百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彼此了解、心意相通。倒也不需要再说别的了。
赵玄阳是他们六人共同的徒弟。把这孩子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培养到后来的景国天骄,这当中倾注了多少心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所谓弹指数十年,人们口中漫长生命里的短暂瞬间,却是他们六个真正投入了感情、细心呵护的日日夜夜。
那是多么优秀、多么灿烂的孩子啊,是靖天府六个怪诞真人的唯一真传,满足了他们对“弟子”这个形象的所有幻想,承载了他们所有的期待。
却只是在六友一个恍神的工夫里,就消失在人世间。
查无所得,觅无所获,连尸骨都见不着!
最后看到赵玄阳的人是姜望。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始终注视着这个人的原因。
他们是景国的真人,不能仅仅代表他们自己。他们所有的行为都要尽量合乎秩序、不能落人口实,因为景国就是那个主导秩序的存在,景国即是现世秩序下的最大受益方。
他们不能妄动人族的英雄,不能把姜望抓过来剥皮追魂。
只能一再地等待!
而现在,姜望亲口承认了。
虽然心中已经有所预计,但是在这一刻,大脑还是被怒与恨,灼烧一空。
提前收到的警告,所谓的大局为重,全都忘了!
苍参没有多说一个字,直接抓住那只笔,在那张生死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洇血为印,重重摁在纸上。
生死不怨!
只要双方有一方还活着,此仇此怨,就不可能消解。
生死状飞到陈皮面前。
平时什么话题都要反驳两句的陈皮,此刻无比安静,他拿着笔、签着自己的名字,却死死地看着姜望,仿佛那只笔就是刀子,正剜着姜望的心。慢慢摁下手印的时候,心里唤的是赵玄阳的名字。
“玄阳。为师今日……”
今天是个合适的时间。天气也很好。
姜望静静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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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闹天宫(2/2)
”姜望也不废话,转身就走“接下来本阁就要去靖天府彻查钟知柔案——诸位上真,靖天府见!”
现在不止是他藏着恨,靖天六友也恨他入骨。于阙能够压得住双方的行动,却压不住双方的恨!
他可以天天去靖天府,月月去靖天府,年年去靖天府!
钟知柔的案子永远也查不完,包括于阙在内,没人能永远盯着他们。那么早晚有一天,这份生死状要摁下最后的血印。
于阙遥遥一按,将他按在原地“你是执迷不悟?” 𝓜.𝓥𝕆𝔻𝙩𝓦.𝓛𝓐
姜望挪身不得,但气焰不消,只是冷冷看向于阙“本阁劝你现在放开。”
于阙感到了一种荒谬“不然呢?”
姜望却很认真“那就要治你一个阻碍太虚阁员办案的罪。”
于阙反而笑了起来“你一定是疯了,又或者本帅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我也确实疯了!”姜望道“在天京城拦我可以,我尊重你的地位,尊重中央帝国的威严。我可以退让,可以马上就走。
“等我去了靖天府,你若还要拦我——我将从今天起,不犯一点错,不给你们一点杀我的理由,直到我能杀你为止。
“你没有听错,于真君,我会和你不死不休。
“或许你觉得可笑,你们也尽管笑罢!但我从出道到现在,想要杀的人,还没有一个活下来。张临川如此,庄高羡亦如此。四处躲藏逃不了命,倚仗社稷也免不得死!你仗之以高高在上的境界,是我必然能抵达的位置,也没什么了不起!”
所有关注到这一幕的人,都不免有惊容。
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竟然指着一位衍道真君,说‘你也没什么了不起’?!
那已是现世绝巅,超凡路上的最高峰!
这还不够疯吗?
于阙的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所以说,你在威胁我?”
“威胁你怎么了!!!”姜望像是完全失控,几乎是指着于阙愤声而起,但这半真半假的失控中,有多少不能明言的悲哀!
他来天京城,是为了给苦觉报仇,可他甚至不能提苦觉的名字。
苦觉非要挡景国上真的路,苦觉是该死的!
苦觉是自己找死!
而今,他的徒弟也这样来了。也表现出找死的姿态。
“我还是不是太虚阁员?你们景国,还认不认太虚会盟?太虚阁员还有没有整治太虚事务的权柄?你于阙凭什么拦住我?!”
他接连发问,声震八方,越发狂肆“太虚盟约,被你当成一张厕纸吗?钦帝之时,五国天子会天京,你们竟已经忘记了吗!?”
“越说越没边了!”于阙一手搭剑,引得天风四起“你太放肆!”
“你好大的官威!却是压错了人!”姜望半点不退让地怒吼,右手拿出一只卷轴,却是抖开了长幅——
这是一份词句清晰简练的盟约,内容倒也并不复杂,无非厘清诸方权责。显眼的是盟约最后,那一长串各蕴宝光的印记。
景、秦、齐、楚、荆、牧、三刑宫、悬空寺……是天下诸方势力之宝印!
“太虚盟约在此,诚邀天下见证!今日我这个太虚阁员要一查到底,于阙,你要怎么相拦!当着天下宗师的面!你大声告诉我,或者公然杀了我!”
轰!
天地共鸣。
这些印记之上,倏然宝光冲霄。
一尊尊气象磅礴的虚影,便在这宝光中凝聚。
齐国镇国大元帅姜梦熊、秦国贞侯许妄、楚国最强真君宋菩提、牧国神冕大祭司涂扈……当初在这份太虚盟约上盖印定章的绝巅强者,一时全都出现,法相降临天京城,使天风四散!
天下强者,齐聚天下第一城。
那伟大天京城的护城大阵,都应激而开,令得天地变色,元力奔涌似洪流。
天河浩荡,八方龙吟。
这一下真的撼动了天宫!
法身是修行者以元神出窍,炼合小世界成就,是衍道修士平常行走之身。与道身相合之时,即是巅峰战力体现。
法相则十分丰富,可视为意志的投映、力量的投射,也有一些秘法成就,也可以是斗法的手段。
此时此刻诸位真君的法相,则是太虚盟约之所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诸方维护太虚盟约的决心。
诸方联手,把手握两条超脱道路的虚渊之逼成了太虚道主,把太虚派一夜抹去,又扫平所有障碍、穷现世之力托举太虚幻境,太虚盟约当然不可能是一纸空文。
事实上它的意义完全不亚于上古诛魔盟约,甚至在魔族如今被拒于边荒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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