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xbiqugu.la
当我眼前的雾影中接连闪过远山近水、亭台楼阁、红墙碧瓦……一幅明中晚期的山水图景生动地呈现在我面前。 我非常确定这幅画是明代真迹,只是不能确定出自哪位画家之手。
“小家伙!看出来点儿意思了吗?”
正当我要再仔细辨识这幅画的时候,一个满嘴京片子的老头走了过来,冲我和蔼地笑着。看上去怎么也得七十往上的年纪了。
“小王!这位是北京古代艺术品交易公司市场营销总监霍文良先生。有机会能得到霍先生指点一、二,对你的成长会大有帮助的。霍老先生!您以后也要多多提携我们江城鉴古界的后辈年轻人啊!”
正在我发愣的时候,刘玉斌已经过来打圆场了。这些当官的都是逢场作戏的好手。
“呵呵!关照年轻人是我的本分。指点不敢,把我的那点儿经验叨咕叨咕还是可以的。”
“霍老先生!您对这幅画是什么鉴定意见?”
可能是担心我一时没有合适的应答,刘玉斌先入为主地问道。
霍文亮收起笑容,负手注目地又看了一遍面前这幅画。
“纸、墨、彩都符合明中晚的特征,构图、用笔、设色、笔触、线条,也是典型的明代‘松江画派’的作品面貌。嗯……就我本人的看法嘛,我倾向于这是一幅明代中期松江画派画家的真迹。不过,这没有落款就不好有定论。毕竟这幅画是来自民间,没有家传赓续的记录。”
霍文良非常谨慎地说出了自己的鉴定结论。看得出来,他对鉴古一道的经验很丰富,也很严谨。很怕自己意识出错,有损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望。
这时候,其他一些专家也都围拢过来发表各自的意见。
“我同意霍老的意见,这幅画应该是明代中晚期的东西。但没有名头,不太好确定作者是谁。要说这也不算是大问题,毕竟按照明朝的规制,宫廷画家的画作是不允许署款的。”
一位年轻一些的专家附和着霍文良的结论。
“嗯……我倒是觉得这幅画不真,应该是清以后的画家仿画,或临摹的。”
这时候姜博全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大家都知道,明代宫廷画家的画受当时政治环境的限制,画家作画多承皇上的意思。画风较为拘谨,缺乏创新意。而这幅画画意写实,笔墨洒脱,明显留下了作者自己的思想风格。我认为不会是明代‘松江画派’的作品,应该是清代某位不太出名的松江派画家作品。至于说纸、墨、色这些东西,别说是清代,就是现在要想找,也是可以找到明代遗存。故宫就有啊!”
这段话说完,周围人又是一阵毫无结论的争执。
看来不找到落款这些所谓的专家、学者就得无休止地争论下去了。这就是我说的除了传承有序的书画作品,剩下的几乎每一幅古代书画的鉴定都会有分歧、有争议。
……
屏蔽身边的嘈杂,我深吸了一口气,又把注意力凝聚到了画面上。眼前朦朦胧胧的又出现了一团雾影。不过,这次出现的不是画上的信息,而是影子来了。
“遇到难题了?”
“对我倒没什么难的,这是明代‘松江画派’画家的真迹。就是不知道作者是谁。”
我无声地和影子交流着。
“那你就找啊!找出能说服这些专家学者的证据,那你才有本事呢。否则,你的结论连屁都不算。”
影子忽明忽暗地在我眼前闪动,话语中一如既往地讥笑着我。
“找?你来找啊!要是那么容易找到,这些个专家还能跟一群鸭子一样吵个不停吗?”
这边和影子沟通,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画面。
忽然,画面上左上角一条山脊的轮廓线,看上去与其他线条有点不尽相同。我赶紧甩甩头,尽量让头脑清醒一些。当我再一次凝聚眼力看向那里时,一行若隐若现的文字出现了。
“弘治乙亥春,吴县陆治笔”。
看到这一行如芝麻大小的小字,我瞬间眼前一亮。
“找到了!”
声音不大,但我说出的这三个字,让大厅里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怎么?小伙子!你找到什么了?”
霍文良仍旧是和蔼地问我,眼睛里满是期许和期待。
“我找到款识了,在这里。”
我用手指着那条山脊的墨线,告诉围观的专家。
“啊!”
“嗯!”
“在那?”
……
立刻有七八个人把脑袋集中到了我手指处,仔细辨识着那行“弘治乙亥春,吴县陆治笔”的隐款。
弘治乙亥春就是一五零七年,就是明朝弘治二十年。
而明代画家陆治就是那个时代的“松江画派”代表人物之一,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受吴门派影响,他吸取宋代院体和青绿山水之长,用笔劲峭,景色奇险,意境清朗,自具风格,在吴门派画家中具有一定新意。
这些特点恰好与面前的这幅落水隐款山水画相符。
在中国书画发展史中,宋代之前的画家大多不署名。而到了宋代在绘画中就出现了穷款、隐款,山水、人物、花鸟各画科都存在这一现象。而眼前的这幅画虽然出自明代画家陆治之手,但却借鉴了宋代画家的署款方式,把自己的名字隐藏于画作之中。
“这幅画是出自明代‘松江派’画家陆治之手。”
我自信且肯定地说出了我的鉴定结论。
毕竟那一行字太小了,比芝麻还要小。这些专家纷纷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放大镜,甚至还有光学放大镜都拿出来了。对着那条“墨线”仔细鉴别了起来。
“嗯!是文字。”
“是陆治,明代陆治。”
“弘治乙亥春,吴县陆治笔。没错了!真迹!”
……
经过两分钟左右的仔细辨认,终于把这一行小字给辨识清楚了。
此时,房间里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我的身上。这倒是把我看得浑身都不自在。
“后生可畏啊!我怎么就没发现这处隐款呢?”
姜鹏一阵地摇头叹息,抬头却是一脸欣喜地看着我,
“怎么也没想到,这明代的画里会用宋代画家的留款方式。我们都太过得循规蹈矩了,思维也太守旧了。还是年轻人有想法,有思路。小王!你的眼力够准、够毒啊!”
霍文良呵呵一笑,他对自己的这次小小失误并没有放在心上。很有大家的风范。
“罗老师!您过讲了。我不是眼力好,只是眼神还行吧。另外,还有巧合的因素在里面。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眼见众人都要冲着我来了,这可不是我擅长的领域。说完话,赶紧回身冲着刘玉斌点了一下头,就退步到了曲威的身后。
还是把场子交还给这些专业干面子活儿的人把控吧!
刘玉斌也是不客气,直接就迈步向前,站到人群中间最显眼的地方,开始主持工作了。
“各位专家老师!既然这幅画的落款找到了。那就请各位专家集体合议,作出一份最权威的鉴定报告。这肯定是咱们这次‘东北文化研究交流会’第一项重大研究成果,为我们这次活动开了一个好头啊!”
话音一落,大厅中响起了一阵掌声。
当然,作为参与者,我也附和着一起拍起了巴掌。
可就在我用眼睛四处观望还有什么其他物件要鉴定的时候,一个我不熟悉,但却印象极为深刻的人脸闯入了我的视线。
瘦削的脸,还有他勃颈上那片腥红的胎记,让我全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wap.xbiqugu.la,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