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龙继续诉说往事,“等我回村之后,发现县政府居然派人来调查,可是查来查去,不就只有我一个人证。我添油加醋这么一说,熊瞎子的事情越信的人越多,县政府便组织起一帮猎人进山猎熊。
“我谎称旧伤未愈,没有加入猎熊团,等他们前脚一走,我就抄小道进山,遇到猎熊团又谎称,是县政府派我来带路的。然后找个机会,全部杀光,把他们的财物藏起来,尸体丢在林子里。
“第一批猎熊团没回来,熊瞎子伤人的事情闹得更是沸沸扬扬,县政府不能不管,这回派了几名士兵和猎人一起进山。我呢胆子越来越大,还是抄小道进山,跟在后面,找个机会全部杀光,这次的补给可肥了,但那些是军队的东西,我也不敢拿出去当,就先埋起来。
“这下子,熊瞎子伤人闹得全县皆知,商队也不敢走这边了,然而村里除了我哪还有猎户了?不久之后,县政府派了十名士兵,让我带路去杀熊瞎子。
“我也算是自掘坟墓喽,只能硬着头皮带路,大不了找不到再回来,或者运气好撞上一只熊瞎子,杀了交差,回去还能领赏。队伍在山里钻了十来天,居然真的发现一只熊的脚印,我们找啊找,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林子里传来一声暴吼,士兵吓得胡乱开枪,熊没打着,倒先撂倒几个自己人。
“一只大熊突然跑出来,它的眼睛是红的,一巴掌打飞一个人,叼着一名士兵甩出去。子枪打中它根本没用,它一下子就把人杀光了,开心地吃他们的内脏,然后它发现了躲在树洞里面的我!当时我吓疯了,我听过一个说法,野兽一般不伤人,除非尝过人肉,人是天地精气所化,野兽吃了人的肉就成精了!
“这片林子我很熟悉,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凶的熊,它的来历只有一种可能,它是吃我杀掉的那些人长大的,成了精了!是我亲手造出一只怪物!
“熊哗啦一下就把我藏身的树折了,然后一爪子剖开我的肚子,我惨叫、哭喊,眼睁睁看着肠子被它拖出来吃掉。到死的那一瞬间,我才发现,报应这东西迟早会来,在死的时候,我能回忆起来的,全是他妈狗屎一样的一辈子,我的心拔凉拔凉的,真是不值,真是不值!”
狄元笑笑,“你这一辈子,不也随心所欲,做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吗?”
赵志龙微笑,“那你知道,我死后上不了天入不得地,孤魂野鬼,受了多少苦吗?”
狄元说:“你编的故事一点也不吸引人,世上根本不存在报应,只有活着才是最真实的,别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赵志龙摇头叹息,“作恶的人,终有后悔的一天,那种后悔就好像心被挖了个洞,你会懂的……但是你懂的那天,一切都晚了,回头吧年轻人,回头吧……”
他的影子慢慢消失。
狄元骂道:“我怎么会幻想出这种无聊的东西!”
狄元继续往前走,来到一片林间空地,他突然愣住了,这片空地倒了许多树,好像被某种野蛮巨大的力量摧残过,那些朽木埋在草丛里,雨打日晒,己经长满蘑菇。
一个树桩里面嵌着一具只剩白骨的尸体,杂草从骨缝间钻出来,他身上披着毛皮,腰间系着皮带,悬着盐袋,插着匕首,身后还有一把老猎枪。
白骨几乎与自然融为了一体,狄元瞪大眼睛,这身装束竟然与他“幻想出来的”赵志龙一模一样。
他扭头去草丛中寻觅,发现了一具具穿着民国军装的尸体,残破的骨头上的咬痕,显示他们是被某种大型野兽杀死的。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传说东北这地方邪乎得很,难道赵志龙并非他的幻想,而是真有其人!
那这只成精巨熊,就是巫马山上的山神!?
巨大的震惊让狄元愣了好久好久,突然地动山摇,狄元吓了一跳,以为巨熊杀来了!
他不断后退,脚下地面裂开,出现一个首径西、五米的天坑,然后乌危娃站在一个什么东西上面,首首地从天坑里升起来。
乌危娃看见狄元,说:“你……你是老大?”
狄元说:“当然是我,你怎么才来救我?”
乌危娃一阵惊喜,“太好了,老大,可算找到你了!这片山实在太大了,‘将蛹’一路打洞也花了很长时间。”
狄元走近天坑一看,乌危娃踩在脚下的是一只体型堪比大象的巨型蝉蛹,一节一节的身体上长满了蠕动的肉须,身体两侧有一层坚硬的甲壳,宛如外星生物般恐怖。
之前乌危娃曾说过自己的绝技,他控制着一只巨型将蛹跟在脚底下,狄元以为是吹牛,原来是真的,虫禁这一门还是有点手段的。
芸南气候宜人、温暖潮湿,缠金蝉这种生物又没有天敌,便会产生一种生物学上的“岛屿效应”,突变出特别大的个体。
看见自己人,狄元欣喜若狂,却喜怒不形于色地说道:“看来我命不该绝,乌老弟,有……有吃的吗?”
“这个真没有,逃出去之后,我们去下馆子。不过老大你只吃素……”
“不!”狄元响亮地说,“肘子、腰花、牛肚、羊肉卷都成
,我不挑食!”
说着,狄元口水流下来了,前两天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个自称熊卓白的人,穿得像清朝的太监,在那贱兮兮地报菜名,报一道出来一道,各种菜在狄元面前飞舞,画面宛若天堂。
他醒了,口水从眼睛里流出来,暗暗发下两个誓:第一、以后不吃素了,要享尽人间美味;第二、以后倘若遇到一个叫熊卓白的人,杀掉!
乌危娃笑笑,“那行,老大,你先上车吧!”
狄元说:“这车怎么上?”
乌危娃跳起来,巨蛹张开乎乎的嘴,乌危娃落进巨蛹口中,像个田螺仙子一样招手,“跳进来!放心吧,王蛹在我身上,它不会把我们吃掉的!”
注:“岛屿效应”,在没有天敌的封闭环境中,小型动物会出现巨大的体型。
从生物学上来讲,脊椎动物受骨骼限制,个头一般不会太夸张,可是无脊椎动物,真的可以长得非常大的程度。
网上有一张照片,国外曾有人捕到一只几十公斤的蝗虫。
我小时候亲眼见过大概有烤鱼托盘那么大的蝗虫,印象非常非常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