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健铭突然发现周围的一切改变了,头顶上枯黄的槐树叶变成郁郁葱葱,叶缝中漏出夏日的骄阳,破旧斑驳的院墙也变回了往日的样子。本文搜:看书屋 kswxsw.com 免费阅读
而且,一切都变得高大起来,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身体缩小了。
他不可思议地摸摸自己的脸颊,他变回小孩子了,变回了二十年前那个虎头虎脑的孤儿。
面前的狄振也变成了当年的仇允。
常健铭恶狠狠地咬牙,一拳朝仇允脸上打去,瘦弱的仇允被他打倒在地,这些天心中压抑的怨气,他一股脑倾泄在仇允身上,对着他又踩又跺,狠狠踢他的脑袋。
暴力是会使人上瘾的,小时候的他原本也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当他发现自己比别人强壮,在游戏中总是能胜人一筹,渐渐开始成了男孩子们的领袖。
要凝聚一个小团体,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压异己,很快他注意到了总是独自坐在角落里发呆的仇允。
起初他们没有深仇大恨,常健铭听说仇允是杀人犯的孩子,过去问他:“仇允,你爸爸杀了多少人?”、“你爸爸杀完人,会吃他们的肉吗?”
仇允冷冷地看他,转头走开。
常健铭感到自尊心受到冒犯,下一次见面时,便和小伙伴围住仇允,推搡着他质问:“你哑巴啦?和你说话都听不见?”、“难怪没人愿意和你说,杀人犯的儿子。”
再后来,这种侵犯愈演愈烈,欺负、殴打仇允的过程中,常健铭得到一种凌驾的快感,同样都是弱小无力的孤儿,但在这个时刻,他却可以主宰另一个人的生死,那种感觉使他沉迷其中。
常健铭使劲踢打地上缩成一团的的仇允,突然哗啦一下,仇允变成了一具白骨,他一脚把白骨踢散了。
骷髅头在地上滚了一下,阴恻恻地说话:“常健铭,你永远不会明白,你做的事情与杀人无异!”
常健铭骂道:“去你妈的,装神弄鬼,我又没欺负别人,我欺负的是杀人犯的儿子,你爸爸杀了多少人,多少人恨你们!”
“你永远不会懂!”
仇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常健铭扭头看去,看见了小时的玩伴,他惊喜地准备打招呼,却发现二人和仇允站在一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胖虎,小康,你们怎么……”
“打他!打这个贱种!”
二人高呼着冲过来,常健铭艰难抵挡,可是双方都是小胳膊小腿,两个人的武力值对他来说便是碾压的优势,他防住左边就防不住右边,防住右边便顾不得左边,很快这里挨一脚,那里挨一脚,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常健铭被打倒在地,然后肚子被踢了一脚,他差点吐出来,躺在地上仰望殴打自己的人,原来是这样的绝望、无助!
在那暴风骤雨般的殴打之下,他拼命地蜷缩成了一团,求饶着:“别打了别打了,我真的好疼,我快被打死了,为什么要欺负我呀!”
二人同时停手,常健铭呆滞地抬头,看见仇允走过来,高高在上地俯瞰他,说:“我不是什么圣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你曾施加在我身上的,我会一滴不漏地还回来。”
仇允攥紧拳头,狠狠地朝常健铭脸上揍过来,常健铭头一次知道,被打到鼻子竟会闻到一股酸醋似的味道,而他曾经不知道多少次打仇允的鼻子。
他被打倒在地,西肢无力地瘫软着,像死人一样,眼角慢慢流下眼泪,烈日是如此的耀眼,晃得他睁不开眼。
这个噩梦为什么如此真实,为什么怎么也醒不过来?
突然一道温热的液体淅沥沥地流下来,浇在他的脸上,喉咙干渴无比的他一瞬间甚至觉得有点解渴,随即他才意识到这是尿,是胖虎朝他撒的尿。
常健铭用手徒劳地挡着,哭着说:“别这样,求你了,我们不是朋友吗?他才是贱种,你们应该去欺负他!”
小康朝他的羔丸踢过来,常健铭一瞬间体会到女人痛经的痛苦,捂着夏体拼命打滚,撕心裂肺地骂道:“我艹你们玛碧!!!”
这时天空像盖子一样掀开,露出半张巨大的面孔,仿佛有人在世界之外俯瞰这一切,那正是狄振的脸,他的声音像打雷一样从天空中传来,说:“我并不需要你学会理解别人的痛苦,因为你学不会。常健铭,你对我的伤害远不止那二十六次殴打,它就像噩梦一样缠着我,铸成我人格的一部分,现在,用你的身体去感受吧!”
像星球一样巨大的狄振关上盒子,整个孤儿院都装在里面,然后拧动盒子边上的发条,他说:“一圈,就代表你会在个噩梦中度过一天!”
整整拧了二十六圈,狄振才罢手。
接下来的二十六天中,常健铭被自己以前的玩伴疯狂地殴打、欺负、折磨,令他觉得生无可恋。
当这地狱般的二十六天结束之后,突然天地倒转,常健铭堕向天空,在坠落途中变回了成年的常健铭,他从天空打开的洞掉出来,掉在这片后院的草地上,看见狄振悠然自得地坐在前面。
此时的常健铭己如惊弓之鸟,看见狄振的脸就吓得
尖叫,“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打你的,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狄振冷笑,这表情让常健铭吓得浑身筛糠,然后狄振说:“你可以走了。”
常健铭慌慌张张地逃出孤儿院,在郊外马路上狂奔,一首到天黑才看见一个荒凉的小县城,他找到一个卖馄饨的摊位,要了三碗馄饨,吃得狼吞虎咽。
吃着吃着,突然看见胖虎和小康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对着他冷笑。
常健铭吓得碗都摔了,使劲揉揉眼睛,原来是幻觉。
这两个昔日的玩伴,此刻己经变成他最恐惧的符号,深深烙进他的灵魂中。
那二十六天漫长如地狱的折磨,一回想起来他就浑身抽搐、汗流不止,狄振到底会什么妖法,怎么可以制造出如此漫长且真实到令人发指的噩梦。
他突然惊心动魄地想道,有没有可能,现在的他仍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