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宋语嫣这么一提醒，沈皓凌好似才反应过来了：“是啊，都已经这么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宋语嫣垂下眸子，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失落：“皓凌哥哥，我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
沈皓凌一怔，随后道：“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留宿在一个男人家里，若是流言蜚语传出去了，对你不好。”
“可是……”
她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沈皓凌，眼中还有泪花闪烁：“最近半夜我总听到有人敲门，院子外面还能听到男人的说话声，我……我怕……”
沈皓凌佯装听不懂她的暗示：“那我一会儿叫几个家丁跟你一起回去，有他们保护你也能放心点儿。”
宋语嫣还是拒绝：“我住的那个地方你是知道的，周围街坊邻居那么多，若是叫家丁跟我一起回去，那些人还不定背后怎么编排我呢。”
沈皓凌一想觉得也有道理，沉吟片刻最终同意了宋语嫣的请求。
“我让丫鬟收拾一间房出来，你今晚先住下吧，这两天我再重新帮你找个住处。”
宋语嫣的目的达到了，开心的抱住沈皓凌的手臂：“还是皓凌哥哥对我最好了。”
沈皓凌的神色有些尴尬，他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臂，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明天还要上朝，就不陪你了。”
从房间里出来，沈皓凌抬头望着夜空，心里感觉像是少了一块儿一样。
空落落的，很难受。
他还是不太能接受姜晴午跟他退亲的事实，只要一想到她今后会把对自己的好转移到别的男人身上，心头一股火就烧了起来。
姜晴午呢？真的能这么快就放下他吗？
现在的她有没有在想自己呢？
“阿嚏——”
正在誊抄佛经的姜晴午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水杏赶紧拿来了毯子：“小姐，夜里凉，这佛经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抄完的，还是明天再写吧。”
姜晴午摇摇头：“我白天要去白云阁，根本没有时间，也就晚上才有空闲了。而且太后的寿辰很快就要到了，这是王爷打算送给太后的寿辰之礼，万万不能耽搁。”
水杏帮她把油灯挑亮了些，又去泡了杯热茶，默默地守在一旁帮她研磨添茶。
姜晴午抄佛经一直抄到了后半夜。
清早鸡鸣时分，水杏还没来叫她就已经起来了。
她这一夜晚总共也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脸色肉眼可见的憔悴。
水杏服侍她梳洗更衣，见她精神不济，坚持要陪她一起去白云阁。
姜晴午打着哈欠拒绝：“你就安心留在家里，我一个人可以的。”
她虽然脾气好，但性子也倔，一旦决定的事很少改变主意。
水杏拗不过她，只好担忧的目送她离开。
姜晴午到了白云阁先去找了怀竹，领了今日要练的字帖后就独自去了后园，那里有个凉亭，安静舒适，最适合练字了。
宋语嫣来了白云阁不过两日就交到了朋友。
她跟另外两个外门徒弟都是文峥负责教授的。
文峥临时有事要去找怀竹，新来的这一批弟子里面他只对宋语嫣印象深刻，便让宋语嫣去南书房取一些宣纸来以供课上练习。
宋语嫣跟其他两个女子一同前去，路过后园的时候看到了亭子里正在练字的姜晴午。
“你们先回去吧，我看到个熟人，过去说两句话。”
另外两人顺着她是视线看过去，其中一个道：“咦？那不是姜师姐吗？”
“语嫣，你跟姜师姐以前就认识啊？”
宋语嫣抿唇：“认识。”
“姜师姐可是怀竹先生最疼爱徒弟呢，虽然中间因为一个男人离开师门数年，但再回来还是众多师兄师姐中最出色的那个，果然天赋比努力要重要啊！”
宋语嫣听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夸赞姜晴午。
她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扔下那两人朝着亭子走了过去。
姜晴午练字练的认真，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过来。
直到宋语嫣弯下腰，拾起了她掉在地上的字帖：“姜小姐，一个人在这儿不觉得冷清吗？”
姜晴午拿走她手中的字帖：“不觉得。”
“昨天，皓凌哥哥留我在府中过夜了呢。”宋语嫣的指尖划过她宣纸一角。
指甲刮过宣纸发出难听的声音。
姜晴午手指一顿，笔尖的墨水滴在纸上，晕开了一大片。
宋语嫣笑了，故意刺激她似的又道：“皓凌哥哥说不放心我一个人住那么远，还特意给我买了个宅子呢。”
姜晴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我还给他做了饭。”宋语嫣靠近了，凑在她耳边继续道：“皓凌哥哥说有我真好，是他的福气呢。”
姜晴午的头慢慢低了下去。
宋语嫣脸上一副大仇得报小人得志的样子。
可忽的，姜晴午又昂起了头，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所以，沈皓凌让你做他的外室，你不但答应了还以此
为荣沾沾自喜？”
宋语嫣脸色铁青，又听她凉凉的道：“你苦心经营了这么久，到头来他还是不愿意给你一个名分吗？”
“我要是你，早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身份还拿出来显摆，你不觉得丢人吗？”
宋语嫣胸口起伏不断，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姜晴午收拾收拾东西，忽视身旁木雕般一动不动的人，错身离开。
她一直走了很远，直到周围再也看不见一个人才停下来。
停下来后，她忽然觉得心头一阵释怀。
姜晴午以为，沈皓凌对她百般冷落，屡次为了宋语嫣扔下自己是对宋语嫣旧情难却，心里头还放不下宋语嫣。
但今天听到宋语嫣洋洋自得的炫耀，她忽然想通了。
沈皓凌没有那么喜欢她，但也没那么在乎宋语嫣，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他所享受的也不过是两个女人为了他争风吃醋的感觉罢了。
手里的宣纸被风吹落。
那是她这一天练字的成果。
姜晴午慌忙去捡起。
弯腰正要拾起脚下的纸 ，一双大手却比她更先把纸捡了起来。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
姜晴午抬起头，看到面前的人立刻往后退了两步：“王爷？”
薄相言看了眼纸上清秀的小楷，微微笑道：“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不是……我只是好奇，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跟你师傅是朋友。”
姜晴午微愕。
跟她爹是忘年交，跟她师傅是朋友……
他朋友还挺多。
意识到自己有点唐突了，薄相言岔开话题：“我让人去你家找你，你不在，我来找你师傅他说你在这儿，我顺便来问问，佛经抄的怎么样了？”
原来是为这个。
姜晴午羞愧得低下头：“才抄了一半不到。”
薄相言食指敲了敲太阳穴，像是为难，片刻后忽然道：“你现在有空吗？跟我去个地方，有东西给你。”